將應笑我的元神滅殺,張東云收劍。
他澤皇煉體的玄功開始運轉到極致。
應笑我給他造成的傷勢,很快止血。
武者受傷,氣血敗了,則可能不斷走下坡路。
張東云逼出應笑我的劍氣,止住自身氣血流逝,傷勢漸無大礙。
看著已經煙消云散的應笑我,他微微搖頭。
楊厲之后,這是第二個。
接下來,又會是誰?
他擺擺手,虛幻的宮殿封閉起來,人走出了仙跡門戶。
光柱以外的大海上,當下只有沈和容和金翅大鵬鳥橙光一人一妖。
“路雪園跑了。”沈和容沖他搖搖頭。
張東云不覺得意外。
眼見應笑我等人長時間不出來,定是門戶內遇見強敵。
如果對方再無強援趕來相助,那即便再不甘也唯有退走,以免門戶中的人擊殺應笑我他們之后,出來相助沈和容。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張東云淡然道:“你們隨我來。”
他轉身重新入了仙跡門戶,沈和容與大鵬鳥橙光緊隨其后。
入門后張東云隨意揮揮手,代表仙跡門戶的大門便即關閉。
沈和容同橙光見狀,便知張東云已經徹底掌控這里。
隨張東云到了虛幻宮殿中,沈和容面露追憶之色。
金翅大鵬鳥橙光則有幾分受寵若驚,規規矩矩站在一旁,不敢出聲。
而下一刻,兩人一妖便全都到了長安城大明宮內。
橙光曾經來過東疆,專門向張東云請安,是以大明宮內格局陳設,他自然有印象。
此刻眼前景象忽然變了模樣,大鵬鳥難免愕然。
若說張東云將這座虛幻宮殿眾中的景象變作大明宮模樣,他實在想不出張東云有何目的。
但要說這片刻功夫,他跟沈和容就一起被張東云帶回大明宮,他就更加難以置信。
頂尖強者,尤其是武道和道家的頂尖高手,破開虛空飛遁,瞬息千里萬里,自然能辦到。
但這一切,都局限于其本人。
想要帶其他人瞬間從西域西北的荒海里,將人直接帶回東疆大明宮內,則完全不可能。
自家陛下,當真能做到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
“二者相通?”沈和容則若有所思,看向張東云。
回到大明宮,張東云真身便跟宮殿里那個虛幻的“邪皇”合一。
他高居座上,微微頷首:“不錯。”
沈和容一笑:“也好,快捷便利些許。”
對她而言,仙跡門戶與大明宮這邊相通,只是路途上一些便利,并沒有太過放在心上。
但對某位姓張的城主來說,這一點便利,很多時候就是安全退路,救命的要緊關系。
此刻當著沈和容、橙光的面,他當然也表現得若無其事:“應笑我已死,路雪園也不會久遠。”
沈和容點頭,神情平和,語氣淡然:“大哥所言甚是。”
大鵬鳥橙光在一旁聽了,心中也不自禁生出幾分寒意。
張東云抬手,凌空勾勒幾筆。
大殿里半空中,便有光影圖像呈現。
金翅大鵬鳥橙光在一旁看了后,暗自心驚。
這些光影圖像呈現的內容,分明是那女尼凈華,也就是昔日“五色神魔”路雪園佛法神通中的些許破綻。
橙光心中暗自里估摸,自己針對這些破綻下手,對上凈華,怕也有一戰之力。
但要想擊敗對方,恐怕還要達到第十三境后的沈和容才行。
自家陛下眼力,實在凌厲。
橙光偷眼看向一旁的沈和容,就見少女模樣的儒家宗師神情專注,瀏覽那些光影圖像。
看來,她先前也未能捕捉到凈華的這些破綻……
橙光心思正思量間,就聽張東云忽然說道:“將這個帶上。”
一根孔雀翎羽出現,然后飄到沈和容勉強。
沈和容手下后,微微一笑:“孔樂他們可沒這個本事。”
張東云言道:“交給你了。”
沈和容頷首:“還需大哥提點一二。”
大鵬鳥橙光則連忙答道:“謹遵陛下旨意。”
張東云揮了揮手,面前一人一妖的身形便立馬消失不見。
沈和容同橙光視野中景象變化,瞬間就到了荒海之上。
雖然茫茫荒海少有參照物標記,但沈和容同橙光還是第一時間確定,這里正是方才仙跡門戶所在之處。
只是現在任他們如何尋找,都難以再找到門戶。
得張東云手段隱匿,這里便是再平常不過的大海,任誰來也無法重新洞開虛空門戶。
“我們走吧。”沈和容當即吃了孔雀翎羽,帶著橙光向深海遠洋中行去。
她路上聯絡了蘇破、古樸等人。
長安眾人當即在茫茫大海上匯合。
沈和容同古樸提了韓飛羽之事,古樸輕聲一嘆:“道不同,終究不相為謀。”
韓飛羽劍術大進,古樸倒是沒有懼意,只是思及當初同門之時,心中惋惜悵惘。
“九弟死了嗎?”蘇破問道。
沈和容先點點頭,然后搖搖頭:“他不是小妹的九哥,也不再是七哥你的九弟了。”
蘇破默默點頭,半晌之后,目光落在沈和容手里的孔雀翎羽上:“用這個,尋找……”
沈和容平靜看著蘇破,蘇破輕嘆一聲:“……尋找路雪園嗎?”
“是的。”沈和容微微點頭。
眾人當即也不耽擱,按照張東云指點的法子,當即以凈華為路標,追蹤搜索佛門眾人以及彭子凌等人。
深遠荒海中,先前撤離,趕去跟西牛賀洲佛門凈土嘉樹上人等人匯合的女尼,這時忽然眉頭皺起。
“怎么,可是那仙跡門戶中另有特異之處?”西域龍象寺當代方丈景戈大師忍不住開口問道。
女尼凈華搖頭:“同那無關,只是貧尼忽然感覺心頭靈臺雜草叢生。”
眾人面面相覷,都疑惑不解。
凈華深吸一口氣:“貧尼昔日有些孽緣尚未斬斷,如今被人用來追蹤,我們速速分散離開這里。”
聞聽此言,眾人面上齊齊變色。
事情聽起來雖玄奧,但長安城出人意表之事在所多有,凈華的天資才情又是何等高明?
類似情況下,她不會有誤判。
“老衲同你一道,也好有個照應。”嘉樹上人平靜說道。
西域大悲寺懷永方丈則言道:“當下最重要之事,便是道門太初六合陣的存在,唇亡齒寒,我等此刻又豈可獨逃?那樣一來結果只會被各個擊破,倒不如團結一致。”
其他人都沉思。
此前一直沉默的太清宮掌教彭子凌忽然開口:“正當如此。”
“晚輩謝過諸位盛情,不論怎么說,此地不安穩,我們先離開再說。”凈華言道。
眾人當即一起向西退走。
“令高足之事,還請彭掌教節哀。”韓飛羽這時在一旁說道。
彭子凌視線掃了凈華與韓飛羽一眼。
方才這二人已經道破古木真人真正的身份,眾人皆知其乃應笑我轉世身。
大家伙看彭子凌的目光,難免變得復雜起來。
但眼下同舟共濟的時刻,就像對待凈華一樣,眾人都沒有節外生枝。
“古木真人還有凈土諸位高僧,都失陷在那仙跡門戶中,再不可救了嗎?”西域感業寺顯空方丈這時問道。
凈華輕輕嘆息一聲:“非貧尼和韓先生見死不救,實在是當時情況,已經危急,我二人若是不走,恐怕也已經兇多吉少。”
彭子凌微微沉默,稍后點頭:“師太的判斷是正確的,小徒古木身攜雷祖劍尚且不敵,那仙跡門戶內,可能是長安城主本人。”
“長安城如此強悍,如果貴派世尊不親自出馬,光憑我等恐怕不足以抗之。”宋鈞徐徐說道。
曾為一朝帝皇,如今流亡在外,要說宋鈞心中不急不恨,自不可能。
但眼下雙方實力對比,于他們而言,并不樂觀。
“貧尼已經傳訊回凈土,具體情況,要看師尊他老人家的意思。”凈華答道。
她又看向太清宮掌教彭子凌:“代表仙跡的光柱,中土曾經大力扭曲,就晚輩所知,這是仙跡,或者應該說,是仙跡門戶內世界整體異動所致,長安方面鎮壓貴派的雷祖劍,倒不一定是有高人出手,更可能是他調動了仙跡門戶的力量。”
彭子凌也曾經進過仙跡,聽了凈華的判斷,點頭贊同:“如此,倒確實像是這么回事。”
“不過,我們還是謹慎為上,待凈土那邊有消息后,再做下一步打算。”凈華說著,目光又轉而看向韓飛羽。
韓飛羽神情鄭重,徐徐點頭:“北俱蘆洲那邊,龍魔大帝并無同長安一路的意思。”
西牛賀洲有相當一部分精力,關注北俱蘆洲和南瞻部洲的變化。
前者突然有猛人崛起,一統天下。
后者則是盤踞南瞻部洲諸島的幾大妖族,近來再次開戰,也要爭奪霸權。
韓飛羽居中牽線搭橋,緩和矛盾,西牛賀洲對北俱蘆洲的提防減輕一些,便可以分配更多注意力到東勝神州這邊。
當然,到底信是不信,就是西牛賀洲佛國凈土的事情了。
“請韓施主往凈土一行,居中調和。”
凈華與嘉樹上人,都對韓飛羽發出邀請。
“韓某義不容辭。”韓飛羽點頭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