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完成這個建設任務,著急不得。
張東云繼續部署自己的“星羅”。
面上的知足持著,則是他投影的烏云先生。
天樞殿內,烏云先生召見“星羅”中的一些“星辰”。
這其中,不乏有修為在身的人。
例如無敵城當年最初起家時的寒山派、忘真觀、大河龍門等東疆勢力門下弟子。
張東云看著天樞殿內的回天宇、謝昭、文虎等人,心中一時間也有些感慨。
都是肯用功又聰明的人。
長安城擴張太快,中土乃至于整個東勝神洲相繼入手。
越來越多的高手,投入長安麾下。
早年間長安城剛剛起步時的一些人,雖然不至于徹底邊緣化,但地位毫無疑問會下降。
雖然在長安城的指點下,他們各自修行法門都有很大提升,但想要真正看見成果,還需較長時間積累發展。
將來,這些東疆本地勢力,未嘗沒有和中土、西域等地高手分庭抗禮的可能,徹底改變過去東疆貧瘠暗弱的狀況。
可僅就目前來說,長安城發展太快,才不過短短幾年功夫就到了如今的地步。
回天宇等寒山派中人再怎么努力,也難以追上大河龍門、忘真觀之流。
而謝昭與忘真觀,文虎同大河龍門,想要追趕中土蜀山、菩提寺一類地方,同樣不是這幾年就能做到的事情。:(/
那么在此之前,他們該如何是好?
從龍之功是不小,但僅憑這所謂從龍之功,在如今東勝神洲前所未有的大變局下,顯然不足以讓人一直安穩躺著。
而不斷展開,不斷向下,不斷拓展的“星羅”,則成為回天宇他們的好選擇。
對于修為尚低,但又有心做事的人來講,這同樣是長安城當下的重中之重。
修行者原本并不如何注重凡人。
尤其是對于一些高修行的人來說,某種程度上,他們與凡人,就仿佛凡人與牛羊一般。
修行者基本全部脫產,受凡人供養,而他們庇護凡人,并從中選材。
除了皇朝、王朝相對注重御民外,余者是否庇護平民凡人,毫不夸張地說,很多時候要看心情。
直到長安城崛起后,這方面才漸漸有了改善。
囚徒俘虜,要充苦力,為民所用。
天工殿里陳玉等人帶頭下,常有惠民創見。
受張東云命令,他們更要不斷改良農種、農具。
海運商貿,修行者更多作為主持者與庇護者,商旅之途,多半還是百姓自發從商。
而“星羅”更是將影響力不斷向下,直至深入田間地頭,山林村野。
回天宇等人修煉之余,放下身段,入縣入鄉。
張東云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將來自也不會虧待他們。
畢竟,這也是鍛煉。
能干得好的人,自然可以肩負其他重用。
修行者修煉中體現的才華,和治民理政,經世濟民的本事天賦,是兩回事。
專業的事,專業的人來干,方才合適。
“你們是東疆起步,隨長安最早鍛煉成長的星辰。”
烏云先生看著他們,靜靜說道:“如今中土、北莽、南荒、西域等地同樣有星羅鋪陳,并且已經有了一定基礎。
但是,這還不夠,各個地方都還需要更進一步深入人間,你們離開原崗位,分散四方,要更進一步幫助當地星羅建立。”
“謹遵陛下旨意,謹遵先生吩咐。”文虎等人紛紛躬身行禮。
離開原先已經打好根基做出成績的地方,前往遙遠陌生的中土等地,自然困難重重。
首先如何讓當地人接受他們,便是第一大考驗。
但回天宇、文虎等人這時都心神寧定,并不怯場。
這段日子以來的鍛煉,使他們變得與以往不同的沉穩干練。
從烏云先生那里領了命令,他們出了天樞殿,各自告別。
“整個東勝神洲,都已在長安治下,交通來往便利,每年重回天樞殿述職時,大家再一起聚聚。”文虎抱拳。
回天宇、謝昭等人都微笑點頭:“這是一定。”
常年為長安城扎根到最基層,彼此皆為“星羅”上一點,時間長了后,眾人漸漸形成另一種歸屬感。
這時,修為高低不同,乃至于各自宗門勢力高下,仿佛都成了另一個世界的事情。
長安城大明宮里,張東云看著眾人各自散去,心中也頗多慨嘆。
這時,有消息從海外都護府傳來。
解峰回報,黑天蛇一族族長縛環,成功說服南瞻部洲妖族血螭,歸順長安城。
血螭一族族長,愿親自秘密前來長安覲見,以表誠意和忠心。
張東云對此自無不可。
得了張東云的允許,解峰和黑天蛇縛環心中徹底有底,當即秘密聯絡安排血螭前來長安。
這半年多來,長安城一直有條不紊,甚至顯得有些不緊不慢,向遠方荒海不斷擴張。
步子走得不能說快,但穩穩當當,隱約有些浪潮來臨,勢不可擋的意味。
西牛賀洲、北俱蘆洲方面,都顯得低調克制。
當然,這也跟長安城的勢力還沒有真正接觸他們本土有關。
偌大的荒海里,由著解峰等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去。
反正是無根之地,些許島嶼。
只要將來正面碰撞贏一仗,這些長安人至少要全縮回東勝神洲西域去。
連南瞻部洲的妖族,這時都顯得有些安靜。
梼杌一族近來少有深入大海,同長安城碰撞。
但血螭一族祖地位于南瞻部洲東北部的群島上,幾乎就在梼杌一族眼皮子底下。
這種情況下,血螭如果有異動,很容易便被梼杌察覺,他們自然要小心再小心。
張東云自不會催他們。
不過,雷瀚一直沒有動靜,長安城這邊蘇破等人也沒有主動上門。
大家仿佛還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一樣。
張東云思考,是不是叫蘇破去走一趟?
在他考慮的同時,敖空也提出相同的看法:
“這廝一定在準備什么,沒道理叫他這么舒服,我去一趟,哪怕打斷他的小動作也好。”
“那我去看看。”
蘇破并不反對。
他說干就干,當即便直奔北俱蘆洲。
有了上次俞天權來時的經驗,“九嬰王”歸南山這次干脆得很。
“劍魔大名,老夫久仰了,但尊駕來得不瞧,我家陛下正閉關,不便見客。”
歸南山向蘇破拱拱手。
蘇破平靜說道:“如果我一定要見五哥呢?”
“老朽也不知道陛下閉關之地何在。”
歸南山很光棍:“尊駕要闖北俱蘆洲,我等眼下或許擋不住,陛下特許,這種時候我們可以退走,北俱蘆洲讓與尊駕也無妨,一切等他出關之后再說,尊駕盛名,老朽有所耳聞,自問不是對手,但老朽一心要跑,還是有幾分把握能逃得性命。”
蘇破語氣平靜:“卻不見得。”
歸南山笑笑:“如果可以,老朽也不想直面尊駕劍鋒,實在沒辦法了,不也只能拼死一試嗎?”
蘇破微微沉默一瞬:“聽你方才話,五哥是打定主意與我們一戰了嗎?”
歸南山神情嚴肅起來:“陛下曾有言,當年事另有隱情,他出關后,真相自明。”
蘇破雙眉一軒。
長安城大明宮內,張東云臉上也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具體情形,老朽實在不知。”歸南山言道:“但陛下非無的放矢之人,蘇先生該了解這一點。”
蘇破點點頭:“不錯,五哥確實如此。”
他視線掃過四周:“這么久了,只得你一人?”
歸南山答道:“實不相瞞,饕餮王和黑帝二人,當下確實不在北俱蘆洲。
而冰帝被老夫勸開了,他性情剛烈又對陛下忠心耿耿,如果蘇先生動手,他不似老夫一般逃走,死戰到底,只會白白送了性命,未免可惜。”
蘇破點點頭,不再多言,也不理會面前歸南山,徑自越過對方,深入北俱蘆洲福地搜索起來。
自是要尋找雷瀚的下落。
歸南山沒有阻攔。
或是因為自問不敵,攔也沒用。
又或是因為自信蘇破找不到閉關的雷瀚,找也沒用。
北俱蘆洲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境廣闊,但以蘇破的修為實力,無人干擾的情況下全部過一遍,也花不了太長時間。
“大哥,找不到五哥。”
蘇破立在半空中,似在自言自語:“要么是他離開北俱蘆洲了,要么是他隱藏法門太過巧妙,我察覺不到。”
想要瞞過他的感知,難過登天。
但如果對方是雷瀚的話,蘇破自感沒什么不好接受。
“無需介意,有朝一日,他自會蹦出來。”張東云言道。
敖空站在大殿內,低哼一聲:“真哪門子相,隱哪門子情?我看是他給自己找開脫的借口吧?”
“情況不明,先不忙著下定論。”
光影幻境中傳出蘇破的聲音:“大哥,北俱蘆洲暫且放下吧,等見過五哥之后再說,萬一五哥是友非敵,此此刻占了北俱蘆洲,難免傷和氣,他自己愿意跟他人不在時我們自取,終究有差別。”
“他閉關還躲起來,就是防我們著呢,你還替他說話?”敖空冷哼。
蘇破言道:“眼下占了北俱蘆洲,除非大哥親自坐鎮,否則五哥出關后,必有反復,如先前東勝神洲西域一樣,大哥愛民,此于民生不利。”
敖空嘴唇動了動,最終沒有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