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何能得到文殊舍利?”
佛門眾人,盡皆大驚。
連素來淡定的凈華和摩訶羅尼,都微微變了面色。
“雷施主如何得到舍利,我也不了解其中詳情,但這一點千真萬確。”
恕性羅漢嘆息一聲:“菩薩舍利蒙塵,更遭人濫用,實在罪過,但我等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
高亮在一旁冷眼旁觀,心道這什么文殊舍利落入雷瀚手中,看來不僅僅是叫佛門眾人憤怒。
更可能的是,雷瀚可以借此做文章,叫佛門眾人忌憚。
應該不是單純的威脅毀了舍利,倒更像是這文殊舍利可以克制佛門眾人。
并且,還不是克制一星半點。
那雷瀚此前還是第十四境的修為,雖說傳聞他在閉關,但就算功德圓滿出關,也不見得就能到第十五境。
退一萬步講,他這次出關真的到了第十五境,佛門這邊還有恕性、摩訶羅尼兩個同為第十五境的佛門羅漢,不至于忌憚成這幅模樣。
那文殊舍利,怕是個可以讓第十四境修行者的,對抗甚至戰勝第十五境佛門羅漢的殺手锏。
不過,如果佛門這邊集中全部力量出手,顯然也不是沒有勝的機會,所以恕性羅漢才會提出,先清除雷瀚這個巨大隱患。
“長安城實力不俗,我等全力以赴,尚無必勝把握。”
恕性羅漢繼續緩緩說道:“按照你們的說法,雷施主可能也是我們的敵人,那當我們全力同長安對抗的時候,他忽然一擊,我們可能全部都要當場埋骨炎黃。”
凈華輕聲道:“我們眼下,尚不知雷施主下落。”
恕性羅漢言道:“我這次除了得知文殊舍利的消息,還掌握了尋找舍利的辦法。”
凈華同摩訶羅尼對視一眼。
長安城,固定不動。
他們攻打長安,時間拖得久了,雷瀚得到消息,隨時都可以插手。
而雷瀚位置飄忽不定,長安城顯然也尋不到他,否則早找他給蘇破報仇了。
佛門攻打長安城,可能被雷瀚偷襲撿便宜。
長安中人雖恨雷瀚,但如果有機會撿佛門的便宜,想來他們也不會錯過。
假使恕性羅漢這能搶先一步找到雷瀚,那佛門封鎖消息,或許便有機會在長安聞風而至以前,先一步解決雷瀚,然后是戰是退,可以自行掌握。
當然了,舍利可能跟雷瀚本人并不在一起。
那樣一來,佛門更可以安全將文殊舍利完整奪回,他們求之不得。
沒了文殊舍利,雷瀚的威脅雖然仍存在,但至少不必像現在這樣叫人寢食難安。
“如此,有勞恕性師兄。”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摩訶羅尼師徒的很多設想。
但最初的驚訝之后,摩訶羅尼當機立斷,很快有了決定。
凈華則向一旁始終沉默的高亮問道:“不知貴派兩位神君,能否參與此戰?”
高亮微微搖頭,如實答道:“掌門和林師兄追殺馮奇,不知到了什么地方,通訊斷絕,最近兩個月左右,已經聯系不上他們。”
凈華言道:“這樣啊,那真是遺憾。”
高亮問道:“你不聯絡那個道士,是擔心他拿了姓雷的那塊什么碎片后,就直接甩手走人嗎?”
凈華言道:“貧尼會嘗試聯絡李真人,如今先確保奪回文殊舍利,才有余地說其他。”
高亮點點頭,不再出聲。
另外一邊,摩訶羅尼說道:“請師兄做法。”
恕性羅漢點頭。
他的金身,沐浴在甘霖下,由朵朵金蓮托起,懸停半空中。
然后,他雙掌合十,默默誦經。
其手掌之間,多出一串念珠。
念珠看似平凡,但有瑩潤佛光,在上面流轉。
于是,就見點點甘霖,忽然擴散,向外飛去。
這些甘霖不僅飛向炎黃界,同時也飛向炎黃之外的浩蕩虛空。
虛空沒有盡頭。
這些甘霖分散所化的水滴,卻也像是永不停歇,只一直向外擴散。
越擴散,越分裂,水滴越微小。
但再微小的水滴也不泯滅,只是不斷向遠方飛去。
長安城大明宮里,原本正在自己靜心修煉的張東云,忽然心中微微一動。
他感覺到了難以計數的微小甘霖水滴,自西方而來,向整個炎黃擴散,仿佛要將每個角度都掃一遍。
相信,這些水滴已經經過了西牛賀洲等地。
如今,一路向東的情況下,已經進入無敵城范圍內。
張東云沒有將之阻擋或者消滅。
他第一時間便察覺,這是一種佛門法術,作用是尋找某樣東西。
甘霖水滴,并不具備偵查功能,進入無敵城也不可能將這里的情況匯報給甘霖的主人。
其作用,有些像是張東云前世藍星的聲吶。
不過,這甘霖是針對某樣特定的東西。
對其他東西,這甘霖水滴就仿佛不存在一樣。
但是,當接觸到甘霖主人想要尋找的東西是,立馬便會有反饋,讓甘霖主人確定其方位。
張東云來了點興趣。
對方,這是要找什么?
無敵城將嘉樹上人等西牛賀洲佛門高僧全裝進來的時候,他們所知所想,便也全落入張東云掌握中。
這讓他對西牛賀洲佛門,乃至于炎黃外的所謂慈航凈土,都有了一定了解。
現在的這個甘霖神通,頗為高明,不是前九境或者法身境界的佛門中人所能使用。
至少要證了果位才行。
看樣子,像是個第十五境的佛門羅漢。
西牛賀洲佛國凈土世尊摩訶羅尼雖然去過慈航凈土聽講,但他的佛法路子還是原來的。
現在這個佛門神通,像是傳說中的慈航凈土嫡傳。
這么看來,慈航凈土有個嫡傳的羅漢,來了炎黃?
張東云面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這光頭,在找什么?
西牛賀洲西南方向的茫茫荒海之上,滿是風暴。
仍有長安中人不肯放棄,還在繼續尋找霍一鳴。
但是,大家始終一無所獲。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非常靠近西牛賀洲的一片海域下,海底深處藏著一座地宮。
許多人正在尋找的霍一鳴,就在這里。
他盤膝端坐運功,身體上方,九條血目黑龍盤旋。
如雷瀚所言,他成功突破至武道第十三境,也稱武皇第四境,拓六合境界。
霍一鳴睜開眼。
雷瀚的分身,盤膝坐在他對面不遠處:“很好,接下來溫養一段時日,穩固境界,便可以再去實戰搏殺,積累經驗了。”
“你,究竟想要怎么樣?”霍一鳴沉默片刻后問道。
雷瀚神情平和:“你問我想怎么樣?假使一切都能如我愿,我當然想與自己的兒子共敘天倫,想你成為我的繼承人,繼承我的一切。”
“包括你的仇恨?”霍一鳴問道。
雷瀚語氣波瀾不驚:“當然。”
霍一鳴再次沉默。
良久之后,他重新開口:“如今的我,受你太多恩惠,已經沒有資格向你揮刀,但我同樣受師門與長安諸多恩惠,我不想成為他們的敵人。”
雖然境界提升,但他此刻反而有些意志消沉:“我只想一切都從未發生過,如果不行,那我就遠離這一切,不見你,也不見長安中人。”
雷瀚淡然道:“我的兒子,不可以是個只會逃避的懦夫,就算我不逼你,長安人也會繼續追殺你,你逃避不了。”
“我可以!”霍一鳴深深低下頭。
“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雷瀚語氣平靜,沒有任何變化。
霍一鳴猛地抬頭:“為什么一定要鬧到現在這個地步!”
“你的話,因為人善被人欺,如果誰敢追殺你,你就殺他滿門,慢慢地,自然不會有人再敢跟著你。”
雷瀚語氣平和的像是在談論天氣。
“至于說我的話……”
雖然是在地底,但他視線還是望向東方:“我絕不容許出賣我的人,活在這個世上,他便是再強,我也會一直與他斗下去,直到他為當年的背叛,付出代價。”
霍一鳴哼了一聲,已經不復以前的平和,而是變得尖銳:“你當真不是在賊喊捉賊?”
雷瀚淡然道:“如果我不是賊,你會幫我嗎?”
霍一鳴抿了抿嘴唇:“……不會。”
雷瀚不以為意:“我馬上就要出關了,晚些時候,跟我去個地方,我相信,那里有我想要的證據,也是你想要的答案。”
霍一鳴欲言又止。
雷瀚的分身則忽然目光一閃:
“……那群賊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