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禮的意志再次溝通了這明珠界的世界意志,他十分明白地傳遞了自己的憤怒,但最終卻是又只能變成一聲無奈嘆息。
他發現自己改變不了什么,除非以至強的神力強行打斷這明珠界的世界演化,并且背負起無窮業力。
這些事情他倒是都能夠做到,但只是已經沒有意義了而已。
“你欠我的。”最終,蘇禮千言萬語就變成了這四個字。
而世界意志也光棍得很,就是一副隨便他怎么處置的樣子。
可是這樣一來蘇禮反而是干脆什么都不做了……此界劍崖,或者說是整個修行界的沒落已經成了必然趨勢,那么他又何必再刻意強求什么?
所以9天之上的蘇禮本尊收回了那燃燒著灼熱日冕的目光,恢復了平靜的姿態繼續俯瞰著這大地蒼生。
只是與此同時,一團火星也被他從眼中彈出,然后一直飛入了這明珠界的所屬恒星中。
這一點神力是蘇禮留下的后手,他倒是想要看看這明珠界后續又能有什么演化。
而地面的蘇禮神力分身則是又低下了頭來看向眼前這些人說道:“行吧,既然有緣來此,有何想法就都說說吧,我盡量替你們實現心愿。”
沒人說話,因為所有人都被他那神神叨叨的感覺給嚇到了,不敢說什么。
蘇禮見狀有些沒好氣地笑了一下,隨后指著木宏祖說道:“你,不是想要學習絕世劍法嗎?”
然后又指了指一個少年道:“還有你,祖師堂里找了半天,不也是要頂尖傳承嗎?”
陳掌教聞言立刻目光銳利地瞪了過去,也讓那個小青年瞬間臉色煞白……
蘇禮見狀卻又是連忙寬慰道:“不要擔心,如今劍崖淪落至此也讓我這個當長輩的心里過意不去……有什么想要的都說說吧,這是最后的機會了。”
他特意強調了‘最后的機會’,似乎有所指。
那個被蘇禮點名的弟子還是臉色驚恐地不敢說話,那就感覺像是大白天見了鬼……
但是陳掌教聽了卻是臉色瞬間一變,然后表情痛苦地問:“這……這劍崖……要完了嗎?”
蘇禮點點頭道:“是的,所以這次就當是散伙分家吧,也省得再有后人跟著吃苦。”
陳掌教聽了又是神色一黯,可是看看蘇禮卻又什么都沒說……顯然是默認了這種說法。
而眾人一看陳掌教都這樣了,卻是不由得心思活泛了起來。
其中一名弟子想了一下,卻是又看向那木宏祖問:“只是不知我們若是選擇離開,木將軍是否能夠放行?”
奇怪的是,原本糾集了大軍想要團滅了劍崖的這位木將軍,卻是忽然間暴躁地呵斥道:“你還真想走了?你忘了山上的這幾十人,包括你在內都是誰養大的了?!”
如今這劍崖上下四十三人,其實大多都是陳掌教在戰亂年代抱回山中的孤兒,都是他一手撫養長大的!
“我不走!我要留下陪掌教!”忽然,一個女弟子走了出來站到了陳掌教的身后……她看起來已經三十多的年紀了,卻依然是一副未出嫁的打扮。
只是常年累月的田耕勞作還有風吹日曬的,卻是讓她顯得已經有四五十歲的年紀,皺紋滿面斑斑點點,老態畢露。
然后又有一人個人走了出來,沉默地站在陳掌教的身后一言不發,卻足以表達態度。
這就沒有然后了……
剩下的人就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了……沒人做出頭鳥,卻也沒有再表示愿意為了劍崖而與陳掌教繼續一同吃苦的。
蘇禮見狀微微頷首也沒有表示不滿,熟知人性的他干脆率先說道:“這樣,那已經破敗的舊殿之下其實有一個藏寶室,你們可以在里面隨意拿取金銀財寶直至拿不下了再離開。又或者是說出一門你們想要的神功秘籍……包括但不限于劍法,然后離開。”
陳掌教聞言意外地轉頭看向蘇禮,他這輩子就生活在這劍崖之下,怎么不知道劍崖還有什么寶藏?
但是蘇禮卻是直接帶著他們走向了那座破舊的大殿,走入了其中,然后也不知在哪碰了一下,竟然真的在殿中地面打開露出一條通道……
眾人面面相覷,隨后跟在蘇禮的身后拾級而下,霎時間眼前一亮,就見一片金燦燦的光輝照在了眼睛上……那是一整座金沙堆成的小山!
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但是蘇禮卻是語氣平淡地說道:“需要的就自己取用吧,然后帶著這些金沙離開,不要再回來了。”
‘不要再回來了’這六個字又是格外地加重了語氣。
黃金的誘惑力終究是無法抵抗的,再加上心魔之主已經在他們身邊徘徊……終于有人第一個撲入了那金沙之中,拼命往自己的口袋里塞……
然后第二個、第三個……緊接著就是一群人都沖了過去!
蘇禮見狀平靜地嘆息,隨后轉身回到了地面上。
這又算是一次對人性的考驗吧,只是如此地簡單粗暴,讓他這個心魔之主感覺不到絲毫美感。
但這本來就不是玩樂,所以他平靜地接受一切結果。
倒是有些意外的,依然有十人跟著他回到了這地面上。
陳掌教還有那兩個跟著他的男女弟子,再加上先前被蘇禮點名的那個曾經褻瀆了祖師堂的年輕弟子,以及叛出劍崖的木宏祖和另外五名弟子。
蘇禮看著眼前的十人沒有說話,只是等著那些在地室里裝滿了黃金的人都出來之后,才繼續說道:“離開吧,然后不要再回來了,從此你們也與劍崖再無瓜葛。”
這些人微微一愣,終究還是懷著復雜的心情離開了……既然選擇了黃金,那么他們自然也不會再糾結于劍崖的名分。
讓這些人離開,蘇禮又看向剩下的十人道:“至于你們,我會給你們一個進入劍崖‘傳法殿’內學習的機會……”
“可是傳法殿已經……”陳掌教有些不知所措地說道。
蘇禮打斷道:“劍崖的傳法殿可不只是這里一座,還有另一座更全面庫存更大的傳法殿。”
眾人不明所以地隨著蘇禮來到了劍崖區域之外的一處地方,卻見這里林地茂盛一派天然原始的樣子……
但是最顯眼的,卻還是林地中間那一棵傾倒死亡的巨大樹干……也不知這可大樹是什么時候倒下的,雖然已死,樹干表面也是覆蓋了青苔泥蘚,但卻依然沒有完全破碎化作塵泥。
“你也倒下了啊。”蘇禮眼中帶著懷念,這棵大樹之下也是有著不少他的美好回憶呢。
他沒有多說什么,卻是兀自帶著眾人來到了這根傾倒的巨大樹干之下,然后仿佛早就知道這里有一個洞窟似的,帶著眾人找到了一條通往樹干內部的道路。
而樹干的內部,則是一個巨大的中空空間!
這樹干內部竟然已經完全石化了,里面還有山泉積水,顯得十分潮濕。
但是進來的人稍稍仔細打量了一下這石壁上,竟然就發現這石壁上刻畫了數不清的武學招式,令他們大為震驚同時欣喜不已。
“挑一門‘絕學’學習吧,然后就離開這里。”蘇禮依然是這樣說著……所謂絕學,不過是他臨時創出的適合這個世界當前環境的‘練體術’而已。
其實這個樹洞也是他臨時制造出來的,就像那舊殿地面下的藏金密室也是他臨時以土行遁法制造出來的一樣。
但是這對于末法時代的眾人來說卻已經是‘神功秘籍’了,足以令這世上所有人都癲狂。
可是在場的眾人之中卻沒有一個人動的,他們都經過了金錢的考驗,本身也對劍崖存在著自己的感情。
于是蘇禮說:“選一門自己喜歡的然后走吧,對外你們也可以稱自己為劍崖外門弟子……雖然這世上已經沒什么人認了吧。”
終于,有五個人站了出來,來到了石壁前觀看那些石壁上的壁畫,并且不時地筆劃起來……但是下一刻,這些壁畫卻都是同時化作無數虛影直接投射入了他們的腦海中,令他們牢牢記憶。
他們驚愕地抬起頭來看向面前的壁畫,卻見這哪里還有什么壁畫?只有一片光潔的墻壁……
蘇禮看著他們微微頷首道:“走吧,雖然說是外門,但也別辱沒了劍崖這個稱呼……當然也不必太在意所謂傳承,這個世界的劍崖末途已經是定局。”
這五個得到了壁畫饋贈的人全部對著蘇禮下跪,然后磕頭。
蘇禮擺擺手,示意他們也可以離去了。
……只是這次他們不愿意離開,說什么也不愿意,只說一定要留在這里伺候。
蘇禮也隨便他們,緊接著再次將目光移向了那個褻瀆了祖師堂的年輕人,他說:“既然你不愿意拿黃金也不愿意學習壁畫上的功夫,那么就走吧,劍崖從此與你無關。”
“前輩?!”年輕人愣了,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竟然等來了這樣的結果……他絕對是個聰明的年輕人,認為自己只要留到最后一定可以有最好的。
只可惜他的聰明終究只是小聰明而已……
蘇禮根本沒有再理會他說什么直接衣袖一揮……這小年輕就瞬間跨越千山萬水消失不見了。
“這……”陳掌教表情有些著急。
蘇禮寬慰道:“放心,只是將他送到了天裂山口而已。”
眾人這才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蘇禮……他們忽然間想起了小時候總是會聽著入睡的故事,想起了陳掌教講述中的那些仙人故事……
“前……前輩,您……您是墻上的哪位?”木宏祖忽然間有些磕磕絆絆地就憋出了這么個疑問來。
他這才是真的有些慌了……那個作死小年輕也只是褻瀆了祖師堂,那么他呢?他是真的可以說是叛逆了!
只是這個時候,陳掌教卻是忽然跪了下來對蘇禮祈求道:“圣尊在上,請放過宏祖吧……他其實沒有壞心的,這次帶兵來到山外其實也并沒有真的打進來,只是嚇唬一下老道我而已……他一直都是個好孩子,只是有些想岔了……”
蘇禮連忙把人拉起說道:“既然掌教這么說了,那么他該怎么處置就全憑你做主吧……終究,這凡間劍崖的掌教是你。”
陳掌教、木宏祖以及其他人聞言都是無比愕然,他們怎么也沒想到這位‘圣尊’會如此好說話……不,或許應該說是如此尊重陳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