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天下嘩然,整個大商卷起了浩然風波,九州內外大地升騰起一道道緊張的肅然氣氛。
翼洲侯府
翼洲侯靜靜的看著身前案幾上文書,眼神中露出一抹凝重,隨即搖了搖頭:“殺人誅心,莫過于此。”
在翼洲侯身前,周鯤與周鵬悄然站立,此時兄弟二人低著頭,誰都不肯說話。
“手心手背都是肉,俗話說得好:兄弟一心,其利斷金。自古以來,都是長子繼承家業,然后次子、三子輔佐,此乃祖宗定下的法。可虞七到好,竟然玩出了一個推恩令,直接廢了祖宗的禮法。”
翼洲侯掃過自家身前的兩個兒子,眼神一時間飄忽不定,目光中充滿了無奈。
他能怎么辦?他也很無奈。
你叫他怎么辦?
這可都是自己的親兒子,本來遵循祖宗禮法,大兒子周鯤繼承家業,繼承翼洲侯的一切名號,此乃天經地義理所應當。但現在除了推恩令,周鯤很顯然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不單單是周鯤,自家那其余九個偏房,也都起了別樣心思。
眼前親兄弟二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那九個偏房?一個處理不好,兄弟鬩墻就在眼下。
最關鍵的是,那些旁系支脈原本只能選擇支持大公子,那些與周鯤交惡、或者是與周鯤關系不好的支脈,本來都是心驚膽顫,一旦日后周鯤登臨大寶,豈會有自己好果子吃?
但是現在當朝太宰忽然下了法令,那可就有意思了,大家有了別的選擇,誰還捧你大公子的臭腳?
大公子周鯤平日里性格高傲,因為其乃是欽定的家主,所以性情高傲,得罪了不少旁系。
旁系雖然是旁系,但在整個周家,也依舊有龐大的勢力。
須知翼洲侯才有兄弟幾個?能治理好整個翼洲嗎?靠的不還是那些旁系。
旁脈的力量聯合起來,足以與主家一較高下。甚至于所有的資源,近乎于都在旁脈手中,只不過旁脈不管是那一支,都比不上主家罷了。
而且整個家族的底蘊都在主家手中掌握著,所以那些支脈也不敢胡來,更不敢違逆了主家的意志。
但現在大家可以選擇站隊,能做的文章可是太多了。
“你兄弟二人如何看?”翼洲侯看向了自己的兩個兒子,以往他都是覺得自己人丁不旺,現在卻是有些悔恨自己兒子生的太多了。
但生都已經生出來了,總不能全都掐死吧?
“不過是一些小道消息罷了,不足為憑,父親多慮了。”周鵬低垂眼眉,當年得虞七先天神水洗練筋骨,現如今周鵬也已經見神,并且在見神的境界上走了不少距離。
至少于周鯤相比,當大家歲月無限年長,武道修為無限攀高,年齡的差距也在不斷縮小。
至少周鯤與周鵬十年的差距,已經縮小的微乎其微。
見神境界的修為走到頂峰,再想突破可謂難上加難。等大家都突破到見神境界,并且卡在見神的境界,到那時雙方修為將會無限的被拉平。
歲來帶來的只是細微感悟,歷史年輪的差距罷了。
“不錯,虛妄之言罷了,不知哪里來的胡言亂語。自古以來長幼有序,可從未聽人說次子、三子分家產、分爵位的。”周鵬跟著道了句。
此時場中氣氛頗有些怪異,翼洲侯看著自家兩個兒子,眼神里多了幾分微妙。
流言?
無風不起浪,真的只是流言嗎?
這是虞七的刀,虞七想要砍殺天下權貴的刀,想要誅殺天下權貴的刀。
翼洲侯瞪大眼睛,抬起頭看向遠方,目光里露出一抹思索:“虞七的大刀很快就要斬下來了,天下各大諸侯若不想坐以待斃,唯有拼死反抗,至少不能叫虞七變法成功。”
“只不過這推恩令乃是一把誅心的刀,專門誅殺天下世家的刀。叫你反抗不得,甚至于你若是反抗,只怕身邊的親兒子也要暗中與你做對。而唯一的阻止方法就是在推恩令尚未開始之前,就將其阻止了。”翼洲侯深吸一口氣,想要阻止推恩令,只有兩種辦法。
第一就是當朝天子重新掌權,將虞七給壓制下去。畢竟大商天子代表的是天下正統。第二,就是虞七自世上消失。
“想要除去虞七,何其之難?”翼洲侯打發了自家的兩個兒子,心中萬千念頭流轉:“怎么辦?還需推出一個出頭鳥。”
“齊魯侯手下有三十萬火鴉軍,更有神器日月經輪,據說乃太古時期妖帝的寶物。齊魯侯雖然不在四大諸侯之列,但卻也是天下少有的高手,尤其那日月經輪,就算當年天帝也要忌憚三分。齊魯侯乃當年大夏三大世家之一。如今雖然商代夏興,但齊魯家族卻依舊聳立于天地之間,依舊萬古長存,可謂是鐵打的世家。”
翼洲侯一雙眼睛里露出沉思之色:“齊魯世家比當年的逐鹿大戰更久遠,更注重世家傳承,若這推恩令真的推行開來,只怕齊魯世家要炸了。”
大家族,尤其這種歲月悠久的古族,其內血脈交織更是繁多。
“都有麻煩了。”翼洲侯嘀咕了一句:“不過與這種古老世家比起來,我這算什么?不過是小麻煩罷了。”
就在此時,忽然門外有仆役走來:“大老爺,齊魯世家有仆役遞來請帖,請大老爺于三日后赴宴。”
“來了嗎?果然是先沉不住氣了。”翼洲侯聽了仆役的話,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然后抬起頭看向遠方:“果然是有趣的很。”
三日后,齊魯大地,齊魯侯莊園內,賓客云集權貴無數。
齊魯侯并不姓齊,但也絕不姓齊魯。齊魯侯姓姜,據說乃上古血脈,體內流淌著先天神獸的血統。
之所以用齊魯作為封號,那是因為姜家世世代代生存在齊魯大地,從未有人知道姜家究竟在這片大地傳承了多少代,只是自打人族開始流傳文明之時,任憑神州風云變幻,姜家卻穩若那傳說中的不周山。
齊魯侯當代的家主并不年輕,而是一個看起來足足有五十多歲的漢子,此時正站在場中,一雙眼睛掃過莊園內的滿堂賓客,眉心處皺起的眉頭,似乎都能夾死蒼蠅。
齊魯侯苦啊,他活了兩百多歲,膝下子孫大小八十有六,一旦真的實行那勞什子推恩令,只怕整個齊魯家族分崩離析只在剎那間。
越是久遠的大家族,就越會重視傳統。
“諸位。”齊魯侯開口,聲音里充滿了凝重,眼神里滿是嚴肅。
“何以教我?”齊魯侯開口。
眾人不曾開口,而是俱都陷入了沉默。
“大商人王無道,強行霸占我等妻女,更設置炮烙之刑,蠆盆等慘無人道的刑罰來折磨天下的百姓。簡直是天怒人怨,我等受此暴君之苦久矣。”見眾人不曾開口,齊魯侯自顧自的道:“今大商竟然想要滅絕我世家根基,諸公何以教我?”
“當清君側,伐子辛。只是……卻無領頭之人。”一位諸侯王站出來迎合了一句。
翼洲侯不著痕跡的看了那諸侯王一眼,心中已經知曉,此人投靠了齊魯世家,暗中提起戒備之心。
“就算有了領頭之人,咱們勝算也不大。須知那虞七神通廣大,一身法力天下少有。在者如今一紙推恩令,叫我等人心惶惶,各大世家內部已經不穩,出現了諸多聲音。只怕尚未起兵,其內便已經開始起哄,化作一團散沙了。”南伯候不緊不慢道道了句:“是以,老夫只能提供一部分物資,至于說其余的,卻無能為力。”東伯侯嘆了一口氣:“那虞七神通本事爾等又不是不知道,想要將其降服,堪稱難如登天。現如今我等外憂內患,如何抵抗虞七?”
“當年大商尚且能將大夏取而代之,更何況是如今大商式微,被奸人把持,與當年何其相似,與我等今日局勢何其相似?”齊魯侯目光灼灼的道了句。
一邊西伯侯聞言嗤之以鼻,心中暗道:“當年把持大夏的尹喜,與如今的虞七有可比性嗎?”
他已經看出了齊魯世家心思,想要做那出頭之鳥,做大爭之世的先鋒,占據人王果位,把持足夠優勢。
隨即輕輕一笑:“我等雖然內憂外患,但卻也可以提供一部分大軍、高手,我等愿尊奉齊魯侯為領袖,起兵殺入上京城,斬了虞七,推翻那暴君。那暴君奪我兒女,與我之仇不共戴天,本侯恨不能將其吃肉喝血,可惜卻偏偏沒有那個本事。”
“不可,若起兵造反,我等儒門圣賢尚且在那虞七手中。若果真是虞七狂性大發,斬了我儒家一百零八圣賢……”一個儒道世家忍不住站了起來。
“咱們可以實行斬首之術,我姜家的日月經輪已經有萬載不曾動用了,虞七雖然神通本事不凡,已經證就了人神道果,但日月經輪內有無窮道韻,還有妖帝真靈沉睡,斬殺一尊人神,不難!”齊魯侯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