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上,一朵淡淡的云彩悄無聲息地劃過,不留下半點痕跡。
云霧之中,趙起武一手雞腿,一手饅頭,旁邊還放著和一根黃瓜一個裝滿水的太空杯。
黃瓜還沒到上市的時候,這是他在京城買的,是大棚蔬菜。
太空杯里的水里還泡著家里做的柳葉,他覺得自己天天這么辛苦,怕上火——雖然自行有了那個殘破的盤子開始念口訣,他從來沒上火過,但是老媽給的必須用上。
因為怕上學遲到,這兩個月來,只要有機會跑生意,他都是在云頭上吃飯,節省時間。
旁邊的三輪車上是一車的香蕉,是他準備販賣的貨物。
整個陽歷三月份到現在四月中,一個多月來,趙起武都過得很辛苦。
主要是想探索新的生意門路,盡管他把南方的水果運到北方已經很賺錢,但是他還想尋找新的貨源和銷售地。
說實話一個多月的經歷,讓他不太想去京城賣東西。
那里雖然什么送去都能賣掉,但是人太精明。他怕經常找一家地方賣東西人家會起疑,所以經常換地方。然后就發現,這里的人精明的比較多。
明明自己的價格已經比別人都低,可還有人估計是覺得自己太年輕,或者看自己著急回去上課,就繼續壓價。
他不太會講價,但是被壓價太狠難免要分辨幾句,或者直接換客戶,麻煩。
相對來說去西疆那邊好得多,那邊貨源少,自己價格比別處低點,都是搶著要的,根本沒人再講價。
這大概就是課堂上學的供求關系吧,趙起武學以致用,沒事的時候就自己瞎捉摸這些。
錢肯定是賺到的,可惜并不是每天都能跑生意,這一個月遠沒過年前那十來天掙錢,才掙了五萬多塊錢——大部分還是利用周末去西疆那邊賺的。
也累,也辛苦。
收獲的也不只是錢,還有他的普通話有了練習的機會。現在說的好不好他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在菜市場和人說話,人家都能聽懂了!
但是還是不想去京城,所以他這一趟是去大西南的西薩省。
因為今天周末,上周清明他才回過家,這周他借口快期中考試,不回去了。
從三河鎮去西薩省又比去西疆省那邊近點,而且西薩省交通還不如西疆那邊,這里現在火車還沒有,只有公路,而且路況也很一般。
關鍵是趙起武居然在天上看到,有些地方還白茫茫的,他特意落下去看了看,是雪。
當時他就覺得,去這樣的地方,東西肯定很好賣。
……
到了地方趙起武就有些后悔,這地方自己的香蕉能賣出去嗎?
好歹是省會,可趙起武覺得這里的房子也就是和水清縣差不多,不少人的穿著還不如水清縣那里。
有些房子都刷了白灰,看起來好一點,更多的是灰色的青磚建筑。剛才進城市之前,外邊還看到一些石頭房子。
城里就好些,趙起武還看到有人拿著相機,專門對著那些老房子和穿著破袍子的人拍照。
人們穿的也各種各樣,有幾個還露著胳膊的的教派人士,還有些穿棉襖厚衣。那個拍照攝影的女人也不怕冷,居然穿的是西裝和短裙,白花花的大腿都露出來半截。
街上賣東西的也不少,可能是自己沒找對地方,這邊賣的大多擺在地攤上的珠串之類的東西。
有一輛很大的用輪子支起來的,看起來像板車一樣卻擔任貨架職責的攤位,上面分成好多格子,賣的是核桃葡萄干大棗以及一些趙起武都不認識的干果。
汽車不算多,有不知道是長途客車還是公交的大車,也有趙起武練過手的綠色吉普車。
趙起武也不知道這里有沒有管理,反正找了個人多的地方就停下來,準備試賣一下。
停下來之后才覺得不對,自己停的好像不是地方。
在他身后,大青磚的房子,有個小門,門頭上掛著一個白色的牌子,用兩種語言寫著‘西薩市自治區第二人民醫院八廓診所’。
黑色的少數族文字,紅色的是漢字。
門的一邊還掛著一個豎著的窄點的木牌子,白牌黑字,也是兩種醫院,寫的是‘自治區第二人民醫院門診部’。
現在趙起武就站在豎牌前,三輪車把人家的門都給擋住了。
趕緊推開點,小心翼翼地等著看有沒有人來趕自己,等了一會兒看沒人,這才放心。
就這一會兒時間,已經有人操著他聽不太懂的話來問價格。
趙起武的臉上沒有高原紅,而且穿著打扮和這里的人也不同,挺容易就讓人看出來他是外來的。所以人家說話都是盡量用的普通話。
可惜不太標準,和他剛開始去西疆那邊說的三河鎮普通話一樣,不太容易讓人懂。
趙起武沒打聽好這里的水果價格,也不知道賣多少錢,想了想干脆伸出三個手指:“三塊錢,三塊錢!”
然后那個人拿了一大串香蕉,示意他稱重。
再接著給他付錢。
做成了一單生意,趙起武就知道,這個價格在這里絕對不算貴。
因為有些明顯不打算買,只是看看的,一問了價格,忍不住就開始買起來——別的趙起武看不出來,但是不打算買就問價的,他自己經常這么干,相當有體會。
實際上他的擔心是多余的,因為就三輪車上的那點香蕉,真不多。
還沒等他后悔價格喊得太便宜,東西都賣光了,連那個拿照相機的女人也過來買了點,還想給他拍照,他當然是不肯的,那女人也沒勉強。
賣完時間還早,他就打算在這里轉轉。
……
還沒走呢,旁邊一個擺地攤的,一直在盯著他看的小伙問他:“你是外地來的商人嗎?”
小伙臉上臟兮兮的,穿得也是本地特有的袍子,不過一樣臟兮兮的。腳下的一塊掉了色的破紅布上,擺著一堆像干枯了的蠶一樣的東西。
趙起武對這里不熟悉,看他臉也看不出來年齡,不過聽聲音,這小伙年齡應該不大,而且看得出來,他問這句話,也是鼓足了勇氣問的。
面對感覺比自己年齡還小的年輕人,趙起武的膽子就大,特敢說:“是呀,我從很遠的地方來的。你有事兒嗎?”
“你收蟲草嗎?”小伙兒有點害羞地說道,本來他說話口音就比較重,這下更難聽懂了。
“蟲草?”趙起武就沒聽說過。“這是什么?”
“是藥材。”小伙見他連聽都沒聽過,就知道這生意要泡湯,頓時有點失望。
一說藥材,趙起武反應過來了:“你說的是冬蟲夏草嗎?”
他一開始沒想到是這個,以前課本上還有介紹的,他記得上面還有圖。只不過猛地一下子見了實物,沒聯想到一起。
“是的。”小伙兒點點頭。
“藥材這醫院不收嗎?”趙起武一指身后的診所。
“收不了那么多,收夠了就不收的。”小伙兒說道。
“哦!”趙起武明白了,隨即好奇地問道:“這個東西很有名的,價格很貴的吧?”
“是呀,聽說以前有大商人來收,五毛錢一根的呢!”說起價格,小伙兒就來了精神。
“就這么一小根……”趙起武看著地上的蟲草,吧唧著嘴。
“小兄弟,你要是有門路,就把這些收走好了,不會虧本的。”不知道什么時候,診所里面走出來一個中年婦女,對著趙起武說道。“這東西運出去,價格會很高的。”
“運出去我也沒地方賣啊!再說這也太貴了!”趙起武順口說道。
“不貴的,他這是很好的蟲草。”中年婦女說道。“真的很好的,外邊很貴的。這種特別好的,很多有錢人喜歡的,大藥店肯定要收的。”
看起來她知道的也不多,只會說外邊很貴,一個勁兒地說這是好蟲草。
趙起武頓時猶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