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老馮打電話，喊自己去看房的話，趙起武覺得，自己可能要‘栽’在電腦上。
玩物喪志啊！
看看日期，真不能繼續玩了，趕緊去看了房子，下午就得上學去。
到了老馮那才知道，這次給他介紹房子的，是梁平義和童信杰的兩個同事。
一個叫勞利固，一個叫萬振飛。
兩個都是中年人，聽梁童二人說的掙了外快，正好調休沒事，就來‘賣消息’了。
端鐵飯碗的人，有時候抹不開面子，要是讓他們兼職去跑中介什么的，不是家里有特殊情況的一般都不會干。
不過這情況不同，有老馮開個頭，其他人跟著干，就覺得沒那么抹不開面子。
介紹認識了之后就去看房子，趙起武還有點暈暈乎乎的，玩游戲太入迷，都不知道白天黑夜，不迷糊才怪。
也難怪，終究是十六七歲的年輕人，會騰云駕霧不代表他就變成了無欲無求的仙人，其實貪玩的很。
房子其實都沒什么好看的，這時候的民房都差不多，無非是位置靠里邊點，或者離街道大路遠點。不過這家人說他們這房子離重點學校近，要價稍微高了點。
本來趙起武都有點不想要，但是賣房的這家人挺會辦事，直接把整個片區的幾家租房子出去的都給趙起武介紹一遍，用房租證明自己這房子確實值得要個高價。
有勞利固在，也能證明人家說的是真的。
既然能租高價，那多出個幾千塊也無所謂，趙起武就定下了，先寫個簡單合約，給個定金，然后讓湯嫻英——也就是馮大嫂回頭來和他們談手續問題。
湯嫻英的老爸，也就是老馮的岳父，以前也是吃鐵飯碗的人，要不然也不會把老馮安排去上班。現在湯嫻英要做事兒，他老爸肯定支持，就給介紹了個房管局的熟人。
有熟人好辦事嘛，湯嫻英跑了幾趟都有點不好意思——她覺得一套房子五百塊，這才兩天時間，她也沒出什么力，掙的錢比老馮工資都高。
不過趙起武還覺得自己占便宜了呢！
后海那房子房價不到五百萬，可是給了胖宏五萬。現在三十多萬的房子，他總共就出了一千塊，賺了！
……
談好這家的房子，一出門趙起武就給了勞利固五百塊錢，勞利固還有點不太好意思，他硬塞給人家的。
其實是他又賺了，找人家端飯碗的來給他介紹房子，可靠性就不用說，關鍵能和賣家省很多話。
真去找中介的話，靠譜不靠譜先不說，價格就不是五百塊能打發的，人家按百分比算錢的。
于是接著去看第二家，離得都不遠，也方便。
一進門就嚇一跳，這家人可真多。
就賣一套房子，家里的老太太和三個兒子三個媳婦都在，齊全的很。
結果談不上幾句話，趙起武就‘忘了’這家的三兒子姓什么，心里給這三人帶那三女人，統一換成了一個姓：混！
混賬王八蛋的混！
他們賣房子的理由和別人不一樣，別人有做生意的，有的家里有事兒急用錢，還有的是有新房忘舊房。
他們是要分家。
混家三兄弟的爹死的早，是老娘辛苦拉扯三兄弟長大的，現在要分家，房子沒法分，老娘該誰管也意見不統一。
然后不知道三家人中誰先提的意見，說把房子賣了分錢，老太太三家輪流管，于是一拍即合，就要買房子了。
老太太和木偶似的坐著，趙起武這不太會察言觀色的人都能看出來，這三家六口人絕對都是標準的不肖子孫系列，爭著把老娘往別人家推的那種。
人太多，屋里坐的站的都有，混家三兄弟還抽煙，把趙起武那個煩得吧！
價格也沒啥好談的，標準市場價，他們這房子雖然看著破了點，不過老房子夠大，有一百八十多平，要價三十九萬。
趙起武看人不順眼，但是看房子挺滿意的，別人都看建筑面積，能住的面積，他看著院子大就覺得挺好。
價格談好了老大媳婦就迫不及待的開始談怎么付錢：“你看呀，剛好三十九萬，你先給我們十三萬，等辦好手續，再把剩下的給他們兩家一分就好……”
老二媳婦不樂意了：“憑啥先給你們？”
老大媳婦有理的很：“憑我們是老大，我們得先管這老太婆一個月。”
老三媳婦支持老二家的：“我們又不是不管，分東西你都要占個便宜，現在分錢你還要先拿。”
“我哪兒占便宜了，不都是三家人一起分的，我也沒多拿一樣東西。”老大媳婦眼瞪的溜圓，指著屋里的東西。“你們看看屋里這一堆破爛，就算全給我能值幾個錢，我稀罕這點便宜嗎？”
老二媳婦聲音沒她大，不過語氣很堅定：“要給就一起給，先少給點也行，一家給個三五萬的，總不能有人一下子把錢拿齊，別人一分不拿。”
“就是，說的好像我們不管老太婆了似的。”老三媳婦繼續支持。
三個女人一臺戲，說著說著就和吵架似的，混家三兄弟都木著臉不吭聲，看著自家媳婦們吵吵。
……
萬振飛有點不好意思，低聲對趙起武說：“小武兄弟，真不好意思，我知道他們平時經常因為誰管老娘吵吵，想著賣個房子沒啥事兒，沒想到她們能這樣。要不咱們就先走，等他們商量好再說？”
趙起武勉強笑了笑：“沒事兒，我看看。”
其實心里挺火大的。
他從小沒見過爺爺奶奶面，也沒見過外公外婆，小時候看別人爺爺奶奶藏個糖什么的給孫子，眼氣的不得了。
聽著那三個媳婦一口一個老太婆聽著就不爽——他還以為這種事兒只會發生在他們那鄉下地方，都是沒文化人才能干出來的呢！
三個女人吵吵一陣子，終于談出來了結果。
一家先給五萬，剩下的等全部手續辦好之后再給。
老大媳婦氣鼓鼓的不說話，老二媳婦問趙起武：“你看我們什么時候去辦手續？”
趙起武搖搖頭：“我隨時都能辦，不過你們那付錢方式不行。”
“怎么不行？”三個女人一起開口，那三個兒子也不淡定起來。
“這房子，戶主是誰？”趙起武問了一句，其實都知道，是老太太的。“我買房子，只能把錢給戶主。我看你們家老太太腦子也不糊涂，還是錢給她了我放心點。”
“哎呀，那怎么行？我們都說好的。”老大媳婦當時就激動起來。“她還不是得讓我們伺候著，以后還不知道她要活多久，分的這點錢都不夠花她身上的。你給她了我們怎么辦……”
“那我管不著。”趙起武堅持的很。“房子是她的，我得和她交易，錢只能給她，別人不行。其實你們怕不劃算的話，就不管她好了。房子錢給她，讓她自己找個養老院去。”
這下六個人都急了，紛紛張口，說來說去都是自己家很難，工作辛苦，生意難做，家里孩子要上學，還要管老太太，很辛苦……
趙起武覺得，幸虧跟著自己來的是幾個上班穿制服的，不然看那六個人著急的樣兒，對自己肯定不會客氣，說不得就要把自己罵走了。
不過他就是堅持，錢只給房主，其他人想要以后自己要，說啥也不行。
……
混家三兄弟想讓萬振飛幫忙說說，萬振飛這會兒臉都沒處放，哪可能會幫他們說話。
幾個人說了半天，見趙起武不松口，最后也不知道哪個女人先開口：“實在不行，這房子就不賣給他了，反正這房子也不愁賣不出去。這一片就我們房子大點呢，別的都沒這么大。”
“就是就是……”六個人瞬間統一意見。
一直看戲的老馮幾個人一聽，就準備起身走人，結果看趙起武和老和尚坐禪似的，坐那一動也不動。
那邊幾個人又吵吵嚷嚷說了一陣子，趙起武才開口：“這房子我買了。”
人家意見統一的很，老二媳婦說道：“我們不賣給你。”
其他人都跟著點頭。
趙起武臉上沒一點表情：“我要買不成，心里不高興，說不定以后會干點啥。你們現在不賣，估計要不了幾天還得求著我來買。”
老大當時臉就紅了：“你這是威脅我們是吧？老萬你看看你都帶來的都是什么人，不賣給他就威脅人。你信不信我現在打電話告你個恐嚇罪？”
趙起武抬頭看看他，摸出來手機放桌子上：“你有電話沒？我這有，你現在就打！”
老大當時就遲疑了，他們這三兄弟，其他兩個一個做小買賣的，一個給人家打工的，就他是端鐵飯碗的。
現在摸不清趙起武的來路，他也有點怕回頭人家找關系坑他一把。
三個女人倒是嚷嚷的厲害，就是沒一個行動的。
趙起武等他們嚷嚷了一陣子，掏出來隨身的小記錄本撕下來一條，把自己電話號碼寫下來放桌上：“行了，我們先出去吃飯，電話給你們留著，你們慢慢商量。下午晚點我還有事兒，你們快點商量好。不然等我一走就來不及了。”
還沒出門就給老萬賠個不是，也不怕讓后邊那三家人聽見：“萬哥對不住了，要不是實在是看不過眼，我也不想多事。收拾他們我還得欠別人的人情，麻煩。不過也沒法，要不然心里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