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路,柯子都是不怎么相信。
不過好歹是見過趙起武給老虎治病的人,多少也有點相信,還不至于全不信。
趙起武的銀針可是一開始就買好的,可惜一直沒機會用,現在終于要開張了,結果扒拉了半天才給扒拉出來,又扒拉了點藥材,到飯店包間的時候,柯子他們倆都遲到了。
小軍還笑著問:“你們倆半路拐哪兒去了這是?”
趙起武把手上的藥材放桌上:“正宗的那尼野生天麻,還有點雪蓮,對牛校長的腿有幫助的。”
牛校長愣了一下,隨即咧嘴一笑,也沒說推辭的話:“有心了。”
老趙知道為啥牛校長平時那么嚴肅了,他這一笑,看著不好看呀!
柯子倒是會照顧小弟,替趙起武解釋:“他的藥材你放心用,都是從西薩當地收購來的,絕對一手貨,不會有問題的。”
老趙笑笑,看飯菜還沒上來,問牛校長:“牛校長,你這腿,平時還經常給你找麻煩的吧?刮風下雨勞累了都會疼?”
牛校長又愣了一下:“你看出來的,還是聽他們說的?”
“看出來的,不吹牛,醫術咱也會一點。”老趙呵呵一笑,別的咱不會,你要說咱不會看病,咱就得和你說道說道了。“要不我給你調理一下,讓你跑有點太嚇人,但是讓你刮風下雨不疼還是沒問題的。”
“這么自信?你知道我這腿,讓多少人看過不?”牛校長搞教育的,這一行和年輕人打交道多,雖然他說的有點突兀,也不見生氣。反而因為他說的自信,忍不住笑了起來。
“行不行的,咱得試了才知道。”老趙也不多說,直接掏出來了銀針。“就這兒,給你扎幾下,要是不能讓你輕松,你就當時小子冒犯了,反正你大人大量,也不見怪不是?”
看到他有備而來,牛校長遲疑了一下:“這個活兒不是跟著師傅練出來的,不敢隨便扎的吧?你是跟著誰學的?”
“保安堂的許先生。”老趙吹牛比都不打草稿的。
“那行,你來試試。”牛校長笑了起來,他這老毛病見過的醫生多了,自己也知道沒多少希望,可遇到機會又忍不住想再試試。“治不好我不怪你,治壞了,我可得找你師傅說道說道去。”
“你放心。”老趙隨手抓起桌子上的酒看了一下度數,挺高的,打開來倒了一茶碗,拿起個打火機點上。
因為之前都在腦子里預演過,一連串動作還算熟練。
柯子三人都在一旁看著呢,包括牛校長,見他的動作倒是還真多了幾分信心,主要是他夠淡定。
夠淡定當然是因為底氣足,不管怎么折騰,哪怕拿根牙簽戳兩下說是扎針,咱都能讓病好,有這底氣在,怎么來都不怕。
接著抽出來銀針,買的銀針,當初沒想好,廉價的玩意兒,醫學院學生們練習用的那種,所以看起來有點掉價,老趙一邊把銀針在火上轉圈的時候打定主意,回頭去弄一套像神醫的玩意兒。
銀針算什么,怎么也得金針不是?一看就上檔次。而且這塑料管包裝是個什么鬼,必須上好的黃花梨木打造的盒子,還得是有些年頭的,拿出來一看,就讓人覺得這金針那是流傳多年的。
都不用動手,但是弄這么一套東西拿出來,憑空就能讓人多幾分信心。
裝模作樣擺弄半天,等到要扎針的時候,老趙想起個事兒,自己其實應該多點程序的,比如準備行動前,先來個凈手什么的,這樣更有儀式感。
不過這個念頭也就是一閃而過,腦子里正在飛速回憶自己看過的所有的醫學書籍,特別是針灸類的穴位等等。
這些他在車上已經想過一遍,現在就是再回憶一下,感謝自己現在近乎過目不忘的本領,讓自己看了那么多書,關鍵時刻,這就用上了。
其實他早該用上的,有近乎過目不忘的本事兒,哪怕是真個認真學,把記憶的那些醫學書籍認真融會貫通一下,也能當個真正的赤腳醫生。
但是人都會習慣捷徑,明明有起死回生這種本領,讓他再去學醫術,老實說他能耐住性子,多看幾本醫書,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穴位也容易找,反正大多數人也不懂,大差不差的就行。
至于說怎么扎,那就講究個輕攏慢捻抹復挑,反正是悠著點,把針扎進去就行。
扎上五六根針,意思意思就行。接著就是一番折騰,揉捏拍打就當這不是腿,是一塊面團,那架勢差不多就是和面做拉面一樣。
醫術未必好,但是現在他冒充神醫也有一段時間,裝模作樣這個技能點差不多點滿了。
反正柯子三人看著是一點不懂,就覺得挺是那么回事的。
牛校長見過的醫生多了,倒是還懂點,他想說點什么,但是腿上確實有點舒服的感覺,雖說肉被捏的疼,但是里面病痛的地方,還是能感覺到好了點。
別說是腿了,整個人都覺得有點不一樣,精神了許多。
趙起武耐著性子,手上動作不停,但是心里想的卻完全不是治病。
他今晚上為什么要顯露一手,那是覺得自己也算久經醫場,也該在城市里表現一把了。
反正想好理由了,要是遇到懂行的,自己就說是學的野狐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能用會治病,能對癥下針,但是理論不扎實說不出來。
年紀小,就是有這點優勢。自己學過實踐過,但是也不像別的醫生,動不動搞什么辯證,隨便什么都能說出來一大套理論,這點是可以理解的嘛,反正自己只要能治好病,別人再豐富的理論到自己這里,也不管用。
就像學校里的老師,講起來各種學習方法一套一套的,你讓他去考個清北試試,不一定個個都能考上的吧?有些學生未必能什么都講出來,但是就是能考試好,大學挑著上,上哪兒說理去。
你理論再好,你沒治好病,我把病治好了,你和我說個毛線啊!
眼看著菜都上齊了,他覺得自己可以收工了——菜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嗖嗖嗖把幾根針拔出來,接著在腿上又按了幾下:“有感覺了嗎?”
“有有有。”牛校長簡直是喜出望外,別人看病都是隨時問,這個小醫生治病的時候一句話不問,他也不敢多說,現在總算能開口了。
“感覺好點就行。”趙起武說道。“老毛病,一下子估計也好不那么利索,回頭這些藥你找個醫生問問,配點別的東西給吃了,到時候估計就能更好點。反正以后咱們一起的時間多著呢,不著急。”
“嗯嗯,不著急,不著急。”牛校長都沒忍住,站起來試了試,看那架勢,還想來幾個踢腿的大動作。
趙起武阻止了他:“先別做大動作,等恢復一段時間再說。”
能讓他做做大動作嗎?萬一他發現效果太好怎么辦?必須阻止他。
其實老毛病就算是立馬好了,人的心理和身體記憶上,還是會覺得那地方不是太舒服。如果不去嘗試的話,就需要時間才會慢慢發現自己完全好了。
牛校長坐下來還忍不住腿一伸一伸的,感覺真不一樣了,這種輕松的感覺,好多年沒有了。
感覺就好像一個近視的人,已經習慣了看什么都是霧里看花水中望月,忽然配了一副新眼鏡,世界瞬間清晰了一樣。
柯子幾個人才回過神來,小軍開口道:“牛校長,你這是真感覺輕松多了?小武這治療,有效?”
“有效,太有效了。”牛校長開心的很。“多少年了,都沒這么輕松過。真是不一樣了,不一樣,我剛才還信不過趙老板,沒想到這……不行,我得給趙先生敬個酒。”
一句話之中,連稱呼都換了一個,可見心里的高興。
柯子目瞪口呆:“小武,你這還真行啊?”
老趙嘿嘿:“那是當然,平時那是不想給你們顯擺,不然早讓你們見識了。”
王磊也樂呵:“深藏不露啊小武!”
那邊牛校長站起來抓過酒瓶子,一邊給趙起武倒酒一邊略帶歉意的說道:“幾位老板,借酒一用啊!我這算借花獻佛,趙先生,你請!”
趙起武顧不得和別人再閑扯,客氣道:“牛校長你坐,真不用這么客氣,你好了,咱們這學校以后才能更好嘛!”
“那不行,至少讓我給你敬個酒。”牛校長不坐,又給自己倒了大半茶杯。“那這樣,我先干為敬。”
一口就是半茶杯呀!
柯子幾個人也勸:“你就別客氣了,別拿你那年齡說事兒了啊,我就不信你在別處都喝過。趕緊的,你還讓牛校長一直站著啊!”
那就喝吧!
一連喝了好幾個,牛校長才在其他人的勸說下重新坐下。
本來應該牛校長算客人的,但是這會兒他一點都沒客人的自覺,對著趙起武客氣的不得了。
柯子好奇的很:“小武,上次你去給老虎看病,這次又給牛校長看病,你還能看別的病不能啊?”
老趙想了想:“那得看情況,有的能治,有的不能治。”
“說詳細點,什么能治,你有把握的。”柯子不聽他這云里霧里的話。
“一看什么人,二看什么病。”趙起武還沒想好自己是先當個骨科大夫,還是婦科圣手呢,暫時還不知道自己能治什么病呢!
看著其他人都等著自己繼續說呢,他只好繼續瞎扯:“一般像牛校長這種,我還能治療,別的就不知道了,那得試試。實話說了吧,我這也不是跟著許先生學的,就是在西薩的時候,跟著那里的赤腳醫生東學點西學點。”
看牛校長臉色變得有點精彩,他又解釋了一句:“你也不是我第一個病人,我先給我爸看的腰。他那也是老毛病,好多年了,在家干點活就得貼膏藥,我自己摸索著給他試了試,現在好了,我才敢給你治療的。”
“怪不得呢!不管怎么學的,有用就行,反正我是占了大便宜了,哈哈!”牛校長立刻腦補出一個孝順的有為青年,為了父親自學醫術,只為解除父親多年病痛的故事,一時間感慨不已。
趙起武不想多說醫術,露一手就行,說多了容易有漏洞。就把話題轉移到了學校上,讓他們繼續討論學校。
話題轉折的有點生硬,不過別人也不在乎,看他不想說,正好繼續討論正事了。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除了一開始大伙兒喝了點酒,后面開始談事兒,酒也都沒喝多少。
散席后趙起武還坐了柯子的車回去,走在路上,柯子一臉的嚴肅:“小武,我問你個事兒啊,你這個治病,到底能治什么病?”
“你就直接說你有認識的什么人有病就行了,我怎么知道我能治多少病。”就剩這倆人,老趙說話就沒那么遮遮掩掩的了。
柯子皺著眉頭,沉思了半天:“那個,我有個朋友……”
“怎么了?”趙起武問道。“有什么病還不能說嗎?”
“我這個朋友,他是有點男人那方面的毛病。”柯子吞吞吐吐的說了個開頭,后面就利索點。“你學過生理衛生的吧?這方面你懂吧?就是有點腎虛。我這個朋友吧,他以前好玩,玩的太厲害了點,結果現在年紀輕輕的,就有點不行了。”
“哦!”趙起武點點頭,覺得自己應該能治,身體虛嘛,給稍微治一下,然后給開個藥方就行。好歹他看了那么多醫書,知道問題的情況下,開個藥方也是沒問題的。
但是他還得問清楚:“柯子哥,那你得說你這朋友和你關系怎么樣。我又不是專業醫生,關系不好的我可管不著。你覺得關系夠近了,我才能給看。”
“你還沒說你能治不能治呢!”柯子追問道。
“能啊,我都說了關系近就給治啊!”趙起武說道。“反正關系遠就算了,近了我才看。”
“哦!”柯子不吭聲了,繼續開車。
老趙想問,看他不說,還以為那朋友關系一般,就也沒多問。
一直等到車開到地方,趙起武下了車,和他告別:“謝謝柯子哥了,你回去慢點……”
“我不回去了!”柯子瞪著他。“你趕緊開門啊,我把車開進去。”
“哦哦哦!”趙起武轉身去開門,走了兩步,覺得不對。“柯子哥,你晚上住我這鬼宅嗎?”
“我要看病!”柯子怒吼一聲。“說半天你都聽不明白嗎?我那朋友就是我。”
老趙一個錯愕,你不是說你朋友嗎?怎么成你了?
隨即反應過來,哦,原來那個以前玩的太厲害,年紀輕輕就不行的,就是你啊!
再想一下又明白了,怪不得你說是自己朋友,男人嘛,這方面的問題,誰會好意思承認是自己啊!
留他遲疑的這點功夫,柯子已經有點惱羞成怒了,使勁按著喇叭:“你到底開不開門啊?”
“哦,開開。”老趙憋著笑,趕緊轉身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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