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影聽完趙起武的解釋，沉默了半天。
老趙有點著急：“怎么了？你還不信啊？”
“是不是差了點什么？”柳清影問道。
“差了什么？”老趙納悶。“我都說了，一開始就是胡亂練，后來我……”
“差了掉懸崖的那一步。”柳清影總算想清楚了。“你沒掉懸崖，怎么就練成氣功了呢？”
“我……”老趙還想解釋，然后就想明白了，原來這丫頭沒信自己編的故事。“你不信？”
柳清影很認真的點點頭：“你就當我信了好了。我知道你想安慰我……”
“我剛說了那么多，你都不信？”老趙郁悶的很。“這樣吧，我給你展示一下。”
“怎么展示？”柳清影保持剛才聽解釋（故事）時候盤腿坐著的姿勢，很淡定地從床頭摸了一包瓜子出來，看了一下日期打開來。
老趙想了一下，跑出去把自己喜歡的那個西薩刀拿了過來：“我在身上割個口子，讓你看著怎么好的？”
“啊？”柳清影顧不得吃瓜子了，低著頭就開始找鞋。“你傻啊？把刀給我。”
“我……”老趙往后退了一步。“你看著。”
說著話他就袖子一挽，拿刀在自己胳膊上刷地劃了一刀，柳清影啊地一下叫了出來，猛地撲了上來：“趙起武，你瘋了！”
老趙很淡定：“你放心，我這……”
與此同時，柳清影也站住了。
倆人盯著老趙那光禿禿一點傷沒有的胳膊，都是有點……情緒不連貫了。
空氣中有種叫尷尬的小因子開始四處蔓延起來……
“不對啊！”老趙嘀咕著，又用力把刀放在胳膊上向下壓，這一下他足夠用勁兒，齜牙咧嘴的，看著刀刃都深深的陷入了肉里，然后劃拉了一下，拿開刀。
胳膊上剛才被刀刃壓下去的肉彈了起來，毫發未損。
柳清影傻站了半天，然后哈哈哈地就笑了起來：“趙起武，你在哪兒找的這破刀，我以為你成天吹噓這刀好，還以為多好呢，結果……哈哈哈哈……”
太好笑了，天天吹噓的刀，原來就是中看不中用啊！
老趙有點尷尬，趁著柳清影笑得坐回了床上，拿著刀又在自己胳膊上試了一下。
還是沒流血。
倒是能感覺到，胳膊被鋒利的刀刃剌的有點疼，但是別說流血了，根本就沒破皮。
老趙回憶了一下，好像自己也很久沒有什么受傷的印象了，有時候干什么擠著指頭，切菜切著指頭什么的，疼是疼，但是也沒傷，疼一會兒就好了。
看來自己的身體也和一般人不一樣了。
柳清影還在笑呢，老趙郁悶的很，眼睛一轉，伸手召喚金子：“金子過來……”
金子站起來走了兩步，忽然覺得不對，扭頭就往外跑。
“豆……臥槽！”
不但金子跑的飛快，豆豆和元寶也跟著往外跑，連剛來的那胡子雕也蹦蹦跳跳往外跑——這個家伙翅膀展開太大了，飛不起來。
柳清影更樂了：“好了好了，趙起武，我知道你逗我開心呢！你出去吧，有什么事兒明天起來再說行了吧？”
老趙郁悶，我這說了半天，都沒用？
其實怪就怪在他編故事的本事不靠譜，本來他說柳清影身體素質提高，記憶力變好，柳清影還是挺認真的聽他說的。
但是后來他就開始照著看過的武俠上胡扯，就是把上的內力兩個字換成了氣功，什么丹田發熱，氣流像個小老鼠似的亂竄，關鍵編的越來越有勁兒，還編造出來個差點走火入魔而后突破什么的……
結果讓柳清影沉浸在他的故事里，連前面的現實例子都給忘了個一干二凈，徹底不信他的鬼話連篇。
眼看金子它們都跑的無影無蹤，老趙又拿著刀在自己胳膊上扎了一下，扎的肉疼就是不流血沒傷口，徹底沒招了。
然后就盯著柳清影上下掃視起來。
柳清影一看更樂了，伸出胳膊挽起袖子，露出蓮藕似的白生生的小臂：“來來來，拿著你那刀來給我展示一下……”
老趙怎么舍得，悻悻地拿著刀轉頭就走：“你等著，明天我想個法子，一定要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氣功。你先睡覺吧！”
走到門外還能聽見柳清影的笑聲，讓他差點來個騰云駕霧飄回去，讓這丫頭看看。
不過想想算了，這么大院子就住倆人，他要是再飄起來，那丫頭肯定得暈過去。
把自己房間收拾好，躺床上老趙還是挺郁悶的。
沒想到啊沒想到，起死回生還有副作用，這副作用就是讓自己獨守空房啊！
不過感慨完了，他就開始考慮明天怎么給柳清影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
這個事兒肯定要循序漸進，先讓她知道一點點，然后等適應了，再告訴她一點，要用水磨工夫慢慢來，磨啊磨啊的，就像磨豆漿一樣，摸著摸著豆漿就冒出來了——這樣到最后等她知道真相的時候，就不會太過激動了。
怎么展示，當然是買點雞鴨什么的。
你要弄只羊買頭豬什么的，動靜就太大了，還是雞啊鴨啊的最好，展示完了順便一刀宰了燉肉吃。
所以說當什么都好，就是不能當雞當鴨，多受罪啊！
想了一會兒老趙就沉沉睡去，夢里老和尚念經似的，念著念著就醒了。
才凌晨四點，不過他也睡不著了，去菜市場早市，買雞鴨去。
等柳清影醒來的時候，就聽到院子里雞鳴狗叫的，穿好衣服出來就看到趙起武準備著菜刀，腳下擺著幾只捆好的雞鴨，還有個大盆子，旁邊還擺著個小椅子。
“干嘛呢這是？”柳清影忍不住問道。
老趙就等她開口了，一擺手：“過來，看著，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氣功。”
柳清影遲疑了一下：“你昨晚上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老趙一臉正氣。“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我后來想了。”柳清影坐過來說道。“我的身體素質是做不了假的，而且我記憶力越來越好，我能感覺得到。還有你說的，我最近都沒生過病……”
“我早說了，沒騙你。”老趙點點頭。“你信了就好，其實我這個氣功什么病都能治，別說動物，就算植物我都能救。你先看著，等下可別吃驚……”
柳清影點點頭：“嗯。”
農村里過年殺雞殺鴨殺豬的都是常事兒，柳清影雖然沒親自動手的機會，但是見過的多了，也不會見到血就嚇的如何如何。
所以老趙很放心的抓起一只鴨：“你看呀，我先給它這地方毛拔了，讓你看清楚……”
很殘忍啊，這鴨也是夠倒霉的，被他拔了毛，然后拿著刀劃拉一刀。
關鍵他還要展示：“你看清楚了吧？流血了是吧？看著，我現在給它運氣功！嘿，啊……”
還擺了幾個姿勢，故意憋著氣，試圖把臉憋紅。結果憋了半天，發現沒什么感覺，才想起自己現在都不算正常人，都不知道不呼吸死不死得了，更別說憋紅臉了——這個得記住，回頭自己慢慢做試驗。
然后在鴨子身上指指點點的，最后發動了一下自己的起死回生。
“看吧！”老趙把鴨子遞過去給柳清影看著。“你看，這上面的血擦掉，原本割傷的地方，是不是都好了？”
柳清影就算有了心理準備，還是有點目瞪口呆：“真是氣功？”
“沒錯。”老趙注意觀察著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說道。“沒嚇著你吧？”
“沒……”柳清影說著沒被嚇到，實際上這會兒小心肝砰砰砰地跳個不停。“這不是魔術？”
“等著，我再給你來一下。”老趙一看她還比較淡定，就放心下來，順手又抓起一只雞來。
足足半個小時過后，地上的雞鴨每一只身上都有個地方少了一片毛，那地方還有點血跡。不過露出的肉卻是都沒傷口，都是在柳清影親眼目睹之下，傷口恢復的。
老趙看著柳清影有點發呆，笑呵呵地說著：“不瞞你說，我這氣功，可不是一般人能練成的。本來我也沒想到，就是瞎胡練的，可是后來你也知道，我一下子就過目不忘了，要不我也不會考上高中……”
他怕這丫頭自己胡思亂想，所以一直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
說了半天，柳清影回過神來：“你這氣功，給人也管用？”
“對！”老趙很肯定的給了她一個答案。“你現在相信了！”
“嗯！”柳清影點點頭，不過明顯，她還有點處于震驚后的迷糊狀態，腦袋里現在是一團漿糊呢！
老趙非常理解，畢竟柳丫頭也不像自己會飛，作為正常人看到自己這‘氣功’，出現這樣的狀態，完全是正常的。
所以他等了一會兒才說道：“去洗一下，咱們先出去吃個飯？”
回來的時候本來想買早餐的，后來又覺得家里的院子太大，自己萬一展示完，嚇到柳丫頭怎么辦？于是干脆也沒買，就是等著展示后，讓這丫頭出去活動一下，轉移一下注意力。
照顧媳婦這方面，老趙做的還是很到位的。
柳清影洗了臉才清醒點，出來之后又看了看那一地雞鴨，沒吭聲。
出去之后走進熱鬧的小巷子，人來人往的，街道邊熱騰騰的冒熱氣的早餐，出來散步拎著鳥籠的老大爺，匆匆上班上學的……
城市的煙火氣，讓柳清影才確定，自己沒做夢。
不過她還是有點處于震驚中，喝著小米粥，這丫頭都不知道吃包子，還是老趙提醒了才知道拿個包子吃。
等吃完飯，她才突然低聲問道：“像你這樣的氣功，會的人多嗎？”
“不太多。”老趙說道。“反正我現在還沒見過有人會。當然你也知道，你看我，因為這氣功太神奇了，我除了爸媽誰都沒敢告訴，就是怕嚇到人……你說這要是給人知道了，那咱們家門口還不天天蹲一大群人，讓我來給他們治傷什么的……”
“嗯！”柳清影覺得有些不對，但是也不知道哪里不對，隨即又想到另一個問題。“所以你也一直瞞著我？”
“我不知道怎么給你說啊！”老趙解釋的有點勉強。“你看你現在都覺得挺吃驚的，這還是你親身感覺到自己身體變化，然后才相信我說的。要是我以前和你說，你肯定覺得我是變的魔術對不對？”
“好像……也有點道理。”柳清影點點頭，接著一個激靈，四下掃視一圈。“哎呀，我真傻了，這個怎么能在路上說，先回家……”
老趙都觀察著呢，大早上都有自己的事兒，誰會注意到他們？
回到家里，柳清影看著那一地雞鴨，也有些不忍：“趕緊給它們殺了吧，讓它們多受這么多罪干什么？”
“嗯嗯！”老趙說著把手里給金子它們帶的食物放好，就走朝廚房走去。“等我先燒上開水，一會兒拔毛。這個你就別管了，剛回來，你給屋里收拾收拾……”
“你等等。”柳清影接話道。“我也不像回去收拾，你開始殺吧，我燒水。”
“好！”
于是這些受了一早上罪的雞鴨，總算等到了大結局。
等柳清影把熱水提出來，院子里立刻到處都是難聞的雞毛加熱后的刺鼻味道，連金子它們都躲的遠遠的，只有胡子雕站旁邊的樹上，估計它要是會流口水，這會兒樹下面都得成小河了。
看著老趙收拾了一會兒，柳清影忽然問道：“你那個氣功，其實不需要擺半天的姿勢對吧？”
“嘿嘿，你發現了！”老趙現在很開心，這丫頭只要接受了氣功這一說，接下來再給她說自己氣功還能飛就好說多了——他都計劃好的，先從氣功漂浮什么的慢慢讓她來接受，比一下子告訴她自己會騰云駕霧的好。
柳清影點點頭：“你那表演的太假了，還一會兒一個樣，一看就是假的。”
“我是為了讓你相信嘛！”老趙解釋道。“其實這氣功就是隨我心意動的，我只要摸到它們身上，心里一想就能發動……”
“我說我怎么都沒感覺，你就能給我治好呢！”柳清影說著語氣突然有點不一樣了。“那你是不是以前說給我按摩什么的，其實就是為了占我便宜？”
“誰說的，我這氣功也得認穴位，那樣效果更好。”老趙又不傻，才才不承認這個。
“算了，那都過去了。”柳清影揮揮手，大氣的很。“我總結一下哈，就是說，我之所以那樣，完全是因為你的氣功，我身體完全沒毛病對吧？”
“對！”老趙很滿意她的反應，自己忙活這一大早上的，就是為了讓她不要胡思亂想，知道自己沒毛病，現在總算達到效果了。
“你確定就是你每次過后，把那個修補好了是吧？”柳清影又問道，語氣已經相當的不善。
老趙低頭忙碌呢，這個味道太難聞了，還得屏住呼吸，聞言就點點頭：“是呀，我也是怕你覺得疼，所以給你治療一下……”
“所以給我治療了十次？”柳清影拳頭都握緊了。
“嗨，都怪我。”老趙想起來還有點自責。“你也不說你啥感覺，我……”
“混蛋趙起武，我恨死你了！”柳清影猛地一下站起來，對著他就拳打腳踢起來。“你個混蛋，混蛋，十次啊，十次，你知道不知道有多疼……”
老趙連躲都不敢躲，擋也不敢擋，又害怕這丫頭打的起勁不小心摔倒了，還要配合著讓她打，關鍵還得做好等下這丫頭打的手疼了，自己給她治療一下……
一邊挨打一邊在心里送了自己一個字：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