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支隊伍抵達了彭城外。
表明身份之后,城門打開,車隊迅速進入。
“亞父,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項羽滿臉焦急的看著一臉疲憊的范增,忍不住的問道。
“籍兒,范公一路舟車勞頓,先讓范公去歇息,有什么事情等明日再說!”項梁看了眼就連下車都需要人攙扶的范增,不由得打消了立刻問清楚話的想法。
范增從車上下來,臉色肖黃,神色疲憊,整具身體如同就要散架了似的疼痛難受。
七十歲的人還要這么趕路,其結果大概也就比老壽星吃砒霜稍微好那么一丟丟。
“先把事情說了再去歇息也不晚!”反正搖頭拒絕了項梁的好意。
他現在的身體情況,已經不是休息一兩天能夠修養過來的。
少則一個月,多則數月。
若是休養不過來,那以后的身體怕是會日況俞下。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上了年紀的人,經不起折騰。
抬頭打量了一眼院中人,范增不由愣了一下,疑惑道:“汝等這是作何?”
項聲,曹咎,司馬卬,龍且,英布等人是什么時候來的?
這些人可是分別駐扎在各地的,現在是什么時候?
是準備迎戰的關鍵時刻,各地將領都來了這里,那又該如何去應對備戰?
“亞父,劉季小兒安敢欺吾,還壞了楚國大事,吾等又怎能容他呢?”項羽有些暴躁的說著。
這些人是他召集來的,本來是打算直接出兵去剿滅劉季的。
但臨出發前被項梁給壓了下來,項羽雖然暴躁,但是在項梁面前還是很乖巧的,只能每日忍著怒意,期盼著范增快些回來。
“哎!”范增無語的嘆了口氣,心中卻是更加無語了。
險些釀成大錯啊。
“亞父為何嘆氣?”項羽焦急的問道,現在他就等范增一句話呢,只要他點頭,項羽今晚便會領兵去進攻劉季小兒。
敢打我項羽妻子的主意,真是不知死活。
“老夫中了漢王的奸計了……”
“什么?”項羽突然一臉懵逼,這又是啥情況?
“范公,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項梁也是一頭霧水。
范增雖然當時自私了點,但是這一路上回來,也想了不少。
自私倒是能夠保住自己的聲名,保住自己的這張老臉。
可是對于楚國卻相當無益,若是真的接受了漢王的‘好意’,那自己豈不是做了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了?
所以,當范增看到項羽已經將將領們召集過來的時候,便徹底的拿定了主意。
“外面謠言傳的要將羽兒妻子送給漢王的并非蕭何,而是老夫昏庸所致,本欲送個女人過去經常跟漢王吹一吹枕邊風,令其在關鍵時刻幫一把楚國的,但未曾想到,漢王竟然知道她是羽兒的妻子,這件事情倒是老夫弄巧成拙了……”范增將謠言的事情解釋了一遍。
“什么?亞父……你……”項羽驚愕的看著范增,他怎么也不敢想象,這個被自己尊為亞父的老者,竟然要將自己的‘孫媳’送給漢王?
“羽兒!范公做的對!”項梁連忙出聲幫范增站臺。
雖然項梁也知道,當時范增肯定是犯了糊涂,但除了人選有問題以外,這個思路其實是沒問題的。
歸根結底,范增還是為了楚國,為了他們這些人好。
所以,別說是被漢王給看透了。
便是漢王真的點頭答應了,他也要強壓著項羽將他的妻子送給漢王。
“羽兒,莫要被兒女感情誤了大事,那漢王連你妻子是誰都知道,那你說,這楚國,還有他漢王不知道的事情嗎?”范增接著說道。
道歉?
不存在的!
就算他想道歉,項羽也不敢接受。
在這個時代,長輩真要是做錯了,只需要拿出態度就可以了,小輩真若是接受了長輩的道歉,那么罵聲將會全部涌向小輩。
而范增的話,也成功的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是啊,項羽成親的時候,漢王王不餓還不知道在哪待著呢。
而且當年好像也沒有鬧的人盡皆知,畢竟當年他們項家還沒有今日的輝煌。
而王不餓那等小人物,又怎么可能注意到另一個小人物的婚事呢?
隱隱的,眾人竟然感受到了一絲莫名的恐懼感。
以前一個個覺得王不餓還成不了氣候,最多就是另一個陳勝。
而王不餓在滎陽附近阻擋著章邯,則正好為他們創造了時機。
一方面自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去備戰,另一方面則是等著章邯自我消耗。
但是現在,突然間有人告訴他們,王不餓不只是表面上的強,而是真的強,各方面都很強。
“看來漢王野心不小啊……”項梁突然感慨道。
如果不是在準備著一統天下,漢王為什么會在這個時機去做這種事情?
范增就是察覺到了漢王的用意,所以一時著急才會出了昏招。
結果沒想到漢王竟然借著臺階就下坡,直接徹底堵死了與出國的聯盟可能。
反正接下來他們要面臨秦軍主力,這可是真正的主力,而不是章邯帶的那種囚徒大軍。
除非楚國放棄其他幾個國家,或者直接投降秦朝。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當務之急,是好生安撫劉季,切不能令其有所恐懼,楚軍于漢軍本就不占優勢,如今漢軍軍士訓練有素,士氣高脹,民間百姓相擁,多一個劉季對漢王來說無關緊要,但少一個劉季,對楚軍來說,卻是少了數萬可戰之兵,亦是打擊楚軍士氣。”范增直言道。
這是王不餓的陽謀。
只要范增能夠拋棄個人威望,愿意放下身段去看這些事情,那么就一定能看出來王不餓的用意。
這個手段并不高明,但是卻很陰險。
“那依范公之意,當如何?”項梁大致上明白王不餓的用意了,眉頭開始皺成了一條線,還真是東墻未補西墻又塌啊。
范增緩緩皺著眉頭:“蕭何與曹參怕是回不來了,如今想要安撫劉季,唯有封賞,可封他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