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在哪里？
這不僅是祁洪象的疑問，也是許多人關心的問題。
時間已經過了三天。
輿論的發酵，誰也壓制不住。更何況一群營銷號，也意識到這件事是件熱點，所以一直在關注。
有人列舉了，《張博》三天票房數據。
零點票房：2.5億（宣稱）。
首日票房（周六）：4.3億。
次日票房（周日）：2.2億。
三日票房（周一工作日）：0.8億。
截止時間為，下午四時。
也就是說，第三天的票房，頹勢非常明顯，哪怕還有一晚上的時候，排片率也不低。
但是許多人預測，第三天票房，勉強破億而已。
三天，才三天時間而已，萬眾期待的史詩大片，就在許多人瞠目結舌的目光中，滑落了深淵。
還有救嗎？
一輛大巴中，莫懷宣、祁青希、孟輕舟，還有幾個真老戲骨，行業中的大前輩，以及宣發的團隊。
一群人悶聲靜坐，死氣沉沉……
有些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哪怕這兩天，莫懷宣一直在強調，電影被人黑了，大家不要聽信謠言，等口碑擴散出去，票房肯定會增長。
可惜這個謊言，一天就被戳破了。
數據不會騙人。
購票軟件的即時票房，就好像是當頭一棒，直接把莫懷宣的幻想打得灰飛煙滅。
他整個人懵了，紅潤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青灰。昂揚的精氣神，似被抽干一般，慢慢地蔫了，意氣消沉。
他坐在前排，仿佛在認真思考問題。但是空洞的眼神，沒有焦距的眼珠子，讓大家知道，他現在是六神無主，在懷疑人生。
對此，其他人也能夠理解，畢竟搞砸這么大投資的電影，是誰都會彷徨無措，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理解歸理解，不代表原諒。
一車人中，十個有八個，帶著怨氣。
他們自問，進入劇組之后，為了拍好電影，認真努力鉆研琢磨，努力提高自己的水平。
總而言之，在表演方面，他們絕對沒有拉胯。
服裝也考究，建筑布景什么的，更是投資了十個億，找來古建筑專家，專門修建的復古建筑。從場面、情節和特效來看，更是制作精良，沒有什么大問題。
可以說，一切的細節，都盡善盡美。
那么，電影怎么會失敗？
大家想不通啊。
要是說，電影曲高和寡，太文藝了，觀眾看不懂吐槽，大家還比較理解。問題在于，根本沒有觀眾說看不明白，只是抱怨太平淡、太無聊，對不起票價。
甚至連專業的影評人，也沒給多少好評，直言這是平庸的作品，導演白浪費了這么好的題材。
嘟……
不久之后，大巴車緩緩停下。
光明影院，就在眼前。
在影院門口位置，也可以看到人頭攢動的情形。一些人已經拉起了橫幅，提拉著氣球，晃著熒光棒，準備迎接劇組的到來。
老實說，這應援其中有安排的，也有自發的。
畢竟劇組之中，也有幾個受觀眾熱愛的演員。特別是祁青希，她的粉絲不少。電影再撲，也不會影響粉絲追星。好不容易，有機會與明星親密接觸，粉絲們自然不會錯過。
這就是明星自帶的流量，也是許多電影愿意采用全明星陣營制作的原因之一。
當然，單靠幾個明星的粉絲，肯定撐不起大投資的大片體量，想賺錢還是要靠電影的質量。
盡管大家清楚，《張博》的質量，談不上壞……
可是凡事最怕對比。
對比影片的投資，卻收獲了慘淡的票房成績。不管外面粉絲再怎么熱情洋溢，歡呼吶喊。
車中眾人，卻懶洋洋地，提不起勁兒。甚至于他們不想出去，不知道怎么面對一幫粉絲的笑臉，心中有愧啊。
外面叫喊兩三分鐘……
再不出去，反而辜負了粉絲的一片心意。
一些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莫懷宣身上。畢竟對方是導演，肯定要第一個出去，其他人心里再有怨言，也不會壞了規矩。
問題是，大家又等了片刻，莫懷宣似乎沒察覺似的，還呆呆坐著沒有任何反應。
有人皺眉，才想要提醒。
冷不防，祁青希站了起來，向外面走去。
才走到門口位置，她眸光多了幾分冷淡，開口道：“導演，我身體有些不舒服，今天的路演結束之后，明天我就不參加了。”
噠噠噠！
一句話說完，她不管莫懷宣是什么反應，直接走下大巴，朝粉絲微笑輕輕揮手。
一瞬間，外面歡呼雷動，氣氛熱烈如潮。
其他人愣了愣，心中暗嘆。
這借口，真好啊。
女人嘛，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不舒服。就好像是網文作者，每個月總有三十幾天不想碼字一樣。
這是生理問題，沒辦法控制。
有了祁青希打頭，其他人相互看了一眼，也紛紛站了起來，在莫懷宣身邊走過。
冷不防，又有人停下腳步，慢聲道：“導演，我家里有急事，估計要請幾天假，跟你說一聲啊。明天的路演，我也不參加了，您多包涵啊。”
他走了。
旁邊就有人愁眉苦臉道：“導演，我媳婦生娃，不得不走啊。”
“導演，我爸病了。”
“導演，我爺爺……咳，不是生病，是一百大壽！”
“導演，我哥他……撞斷了別人的腳，在牢里蹲著，我要去保釋他……”
“導演……”
所謂法不責眾，其他人紛紛找理由請假。最扯淡的，有人說生痔瘡了，明天要去手術。
噫……
其他人嫌棄的同時，瞄了那人一眼，馬上改變了想法。保不準，這人請假的理由，最有可能是真事。
不僅是演員請假，連宣發組也借口有事不來。如果通通批準，團隊直接散伙了，不用再搞什么路演。
“……滾！”
莫懷宣爆發了，他呆滯的表情，慢慢地變得憤怒，氣得滿臉生橫肉，一片漲紅。
“全部都給我滾！”
他攥緊的拳頭，青筋迸了出來，好像要打人一般。不過最終，這股憋火悶氣，他發泄不出來。
吼了一句之后，他整個人軟在座位上，閉上了雙眼，就猶如癟了的氣球，再無生氣。
其他人淡然，依次走了出去。
他們料定，以后再也不會跟莫懷宣合作，自然不怕翻臉。
搞砸了這部大制作電影，莫懷宣有沒有機會翻身，還是個大問題呢，誰還敬畏他呀？
一群人心中不屑，沒表現出來。
他們走下大巴，迎向了粉絲。熱鬧的氣氛，完全看不出，這是撲街的電影路演現場。
大巴車內，陰冷、孤寂，好像烏云籠罩，與外面的情形相比，簡直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莫導……”
孟輕舟沒有下車，他走到了莫懷宣旁邊，才準備開口安慰。
莫懷宣卻抬頭瞪眼，一臉厭惡之色，“你也給我滾！”
孟輕舟驚愣，眼底掠過一抹莫名色彩。
他神色沒有什么變化，反而退開了一步，輕聲道：“莫導，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不過我始終覺得，《張博》是部好電影，只不過受到世人誤解而已。”
“我相信經典就是經典，再過幾年大家一定會理解你的。感謝這段時間來，你對我的照顧，江湖再見。”
孟輕舟也走了。
他知道，在今天之后，不可能再有路演了。
不走，難道留下來，被人當笑話？
他轉身，走向出口的時候，牙齒咬得緊緊的。不甘，不岔，怨恨，暴戾……各種負面的情緒交雜。
但是當他走下了大巴，在陽光照射下，他臉上自然露出了謙和的笑容，清新爽朗，溫潤如玉。
“輕舟！”
“孟輕舟！”
旁邊的人群中，不少人激動叫喚。隨著電影的宣傳、造勢，再憑借不俗的容貌，他輕易收攏了一批粉絲。
官號的關注量，也輕松突破了三百萬。在娛樂圈中，也算是小有人氣的明星，不再是以前無足輕重的小透明。
只不過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更多。
對了，路演除了粉絲，還有各家媒體記者，他們就不會像粉絲那樣客氣。
“導演，莫導，他在哪里？”
“莫懷宣呢？”
“電影的失敗，你們覺得是誰的責任？”
“有人說，這是史詩大爛片，對此你們有什么看法？”
一個個尖銳的問題，讓祁青希等人的笑容消失。他們隨意回答了幾個問題之后，就匆匆走進了影廳。
“倉皇而逃啊。”
幾個記者吐槽，也沒有追趕。
因為影評人分析透徹了，影片的失敗跟演員表演沒什么關系。最大的問題，還是導演對節奏的把控不力，所以逮住明星詢問失敗原因沒意思。
他們最想采訪莫懷宣，與他探討電影的成敗得失。
讓他們失望的是，莫懷定居然沒露面。
狡猾。
一群記者怨聲載道，覺得莫懷宣這個導演，真的是奸詐啊。
丟下爛攤子不管，還回避記者的采訪。
這么狗！
他不撲街，誰撲街啊。
討伐之余，也有記者嘖聲道：“可惜啊，找不到周牧的行蹤，不然我也想問他一下，看到對手這么慘，他是什么心情。”
“就是啊。”
其他人深以為然。
莫懷宣與周牧的恩怨，回溯起來至少能水幾萬字，這是多好的新聞素材啊。
偏偏一個兩個不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