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牧糾結的時候,就被余念拉去了看粗剪好的《超體4》。
這個版本,大概有三小時,現場收音,還沒有配音,更沒有添加特效,名副其實的“毛”片。
這對觀眾來說,肯定是一種折磨。
但是在專業電影人眼中,卻是最能夠檢驗電影好壞的標準。
小型試映會,許多人都在。
杜長風、高雯、郭淮、方紹……
這些都是簽約在青紅文化,重點培養的導演、編劇。他們默默觀看,順便記錄一些東西,小聲討論得失。
說實話,這樣的電影,看著真累人。所以看了一個多小時,余念決定先暫停,讓大家出去休息一下。
旁邊茶座,各種飲料、水果、糕點,香氣四溢。
在崔吉的帶頭下,其他人也不拘束。
該吃吃,該喝喝。
周牧、余念,兩個人靠邊坐。
余念揉按著額頭。
他最近比較累,睡眠不好。
不過精神卻亢奮,“你覺得,影片的剪輯,怎么樣?”
“肯定不差呀。”
周牧隨口道:“不過有些冗長的鏡頭,你最好剪掉,免得影響它的流暢度。”
“我知道……”
余念點了點頭。他多少有點兒心疼,又無可奈何。畢竟他清楚商業大片的時長,也是影響票房高低的關鍵一環。
再多精彩的鏡頭,也只能放棄。
聊了幾句,余念問道:“聽說你要翻拍《少年劍仙》?”
“嗯。”
周牧嘆了口氣,“拿人手軟啊,我還以為解約之后……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沒有想到,最終還是逃離不了打工的命運。”
“……呸!”
崔吉轉頭過來,啐了一口,“不要臉。”
“你個資本家,打工個屁呀。”
他沒好氣道:“誰不知道,盛世花了很大的代價,才請得動你出手,連電影的主導權,都拱手相讓,丟盡了巨頭的臉。”
“明明是合作,強強聯合,還說什么打工?”
崔吉嘖聲道:“你在盛世總部,轉悠那么一下,行業立即風起云涌,然后有人爆料說,你要翻拍盛世的《少年劍仙》。”
“盛世的股價,自然是立竿見影,直接漲了兩個點。這影響力,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紅。”
“咦?”
周牧表示驚訝,“我們合作的內容,都沒有完全敲定下來,誰泄密了?”
“廢話,當然是盛世自己呀。”
崔吉分析起來,“就算有人拍到了,你在盛世進出,猜測你跟盛世勾搭上了,有什么合作。但是具體到《少年仙劍》的翻拍,不是你自己透露,那么肯定是盛世放風。”
“說到底,還是盛世經歷了風波之后,急需要一件好事來振奮人心……怎么可能藏著掖著。”
崔吉撇嘴道:“這道理,我不信你不懂。”
“懂呀。”
周牧聳肩道:“就是沒想到,盛世這么急切,按捺不住。”
“你呀,飽漢不知餓漢饑。”
崔吉也有幾分感嘆,“快要到年底了,今年盛世的財報,應該不是那么好看。為了打消大家的疑慮,增強持股人的信心,肯定要注意輿論宣傳。”
“所以……這是押寶在我身上了?”
周牧的表情,忽然變得古怪,“你們說,如果我故意搞砸了合作的電影,盛世會不會垮?”
“嘶!!!”
旁邊幾個人側目,仿佛第一次知道,原來周牧的心思,居然可以這么的陰毒。
“玩笑,玩笑。”周牧立即彌補,“盛世的血那么厚,一兩部大片撲街,肯定垮不了。”
意思是……
如果能搞垮盛世,你不介意故意撲街?
幾個人心里吐槽。
“狼子野心啊。”崔吉忍不住搖頭,“盛文華眼神不好,引狼入室不自知。”
“呸,污蔑。”
周牧辯解,“我只是做了個假設而已,想想也不行嗎?如果想也犯法,世界誰人無罪?”
“想,說明你居心叵測。”
崔吉調侃道:“別人想,真的只是想,你想……可是有實現想法的實力,能一樣嗎?”
其他人紛紛點頭,深以為然。
周牧的“惡意”,殺傷可不小。
“切!”
周牧轉移了話題,“對了,你們對于《少年劍仙》的翻拍,有什么想法嗎?”
“怎么,你沒想法?”崔吉反問。
周牧搖頭,他解釋道:“不是沒想法,而是想法太多了,在苦惱到底選擇哪個想法。”
聽聽,這是人話嗎?
杜長風、郭淮心里泛酸,又知道對方說的應該是真話。
畢竟這幾年來,周牧一部部火爆的電影,在創意方面……談不上完全顛覆,卻也推陳出新。
這是許多電影人,羨慕向往的本事。
業界不知道有多少人,期盼能與他合作,一起賺大錢。
山海、奔騰、洪天,跟周牧合作的動畫電影《銀英傳》,就是最現成的例子。
不僅是票房火爆,周邊也賣爆。
更重要的是,這一筆生意,讓山海、奔騰股價,大漲了一波。現在又傳出,他要跟盛世合作,再搞一部電影。
這消息……
大眾不說了,表示期待。
至于業界,又是另外一番看法了。
之前,周牧在青紅,基本是誰也挖不動的狀態,再多的誘惑,也不屑一顧。
這做法,有人覺得他重情義,有人覺得他傻。
這年頭,情義值幾個錢?
在如今的社會,哪個不是向錢看,向厚賺?
誰給得多,就跟誰,這不是硬道理嗎?
社會的常態,大家習以為常。
偏偏周牧是個異類……
現在他跟青紅文化解約了,自己搞了工作室,第一時間就與盛世合作,這讓許多人覺得,他變得“正常”了。
他們琢磨著,既然盛世行,他們也可以呀。
不少人摩拳擦掌,已經準備好支票,奔向周牧的工作室,卻鎩羽而歸,搞不清楚周牧的態度。
不過由此也可以知道,行業對周牧創意的追捧。
“這叫苦惱嗎?”
崔吉瞪了眼,“你信不信,這話傳出去,你會被打的。”
“為什么?”
周牧一臉無辜的表情,“說實話也不行嗎?”
其他人連忙捉住手。
他們怕拳頭情不自禁飛過去,落在周牧的臉上。
“……你這么閑嗎?”
余念沒好氣道:“那你代我去參加一個聚會,跟一些人交流一下,說不定就有想法了。”
“什么聚會?”周牧好奇。
余念隨口道:“文藝座談。”
“不去。”
周牧直接拒絕,“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那種氛圍。”
一群不認識的人,召集在一起,在一個會議廳中,聊一些假大空的東西,這么枯燥無聊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感興趣。
“別誤會,這不是官方的文藝座談。”
余念解釋,“實際上,這是民間組織,自己搞了一個聚會,很隨意的……”
“嗯?”
別說周牧了,連崔吉也覺得不對勁,“什么民間組織,居然能邀請到你……關鍵是,看你的架勢,似乎想去。”
“我確實想去。”余念點頭道:“不過電影后期制作比較忙,我要盯著,不方便離開,所以才推薦周牧去。”
“什么原因,讓你這么給面子?”周牧驚訝。
其他人同樣好奇,悄悄張望。
“咳!”
余念顧左右而言他,“你去了就知道了,地點就在樂縣,距離稻城很近,你順路……”
“哦!”
周牧眼中透著狐疑之色。
不過他終究,還是答應了下來。
在看完了“毛”片,大家一起評析《超體4》的剪輯優劣之后,他就回去了。
下次來,就該是審視精剪過的影片。
再之后,就是配音、配樂、特效之類……
反正漫長的制作周期,以年為單位計算。
飛回稻城,又過了兩天。
在小關的提醒下,周牧前往樂縣。一個半小時的車程,真不算多遠。在大城市,估計連跨區都辦不到。
樂縣,三線城市,自然不如稻城繁華昌盛。
不過小城市,也有小城市的魅力。周牧根據余念提供的地址,來到了一處環境清幽的地方。
這里古木參天,山丘連綿不斷。
在山腳下,有個山莊。
對外開放經營的山莊,清一色復古建筑,以磚石為基調,再以竹木為輔助,清新自然。
周牧抵達門口的時候,就看到了附近停了不少車。
最重要的是,山莊門口拉起了橫幅。
乍看一眼,周牧就想轉身走人。
“……什么玩意!”
他忍不住吐槽,“該死的余念,玩我呢。”
旁邊,小關憋笑,辛苦忍住。他也看到了橫幅,紅底白字,十分的清晰。
“余念電影文化研究座談會。”
這么一看,小關就理解了,為什么余念這么重視這個聚會,千叮萬囑周牧務必參加。
鬧了半天,這是他的粉絲,自己搞的活動啊。
“自戀的家伙。”
周牧吐槽,“忒不要臉了。”
小關試問,“牧哥,那我們要回去嗎?”
“……算了。”
周牧駐足片刻,無奈嘆道:“大過年的,多大點事,都不容易,孩子還小……”
“啊?”小關沒聽懂。
周牧走了進去,聲音才悠悠傳出來,“來都來了,不進去看看,感覺有點虧啊。”
說實話,周牧嚴重懷疑,這個活動余念肯定塞錢了。
要不然的話,憑什么……一幫人研究他的電影?
他何德何能?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贊助了這個活動。
這才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