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醫學中心。
病房。
“聽說昨晚很驚險？”
伯克醫生走過來看了一眼昨晚更新的病歷。
“是啊。”
丹尼虛弱的笑道：“我的選擇果然沒錯，多虧了鄧肯醫生的幾番搶救，不然我現在已經上了天堂，我當然相信天堂的美好，但很顯然我并不想現在立刻就過去。”
“做得好，鄧肯醫生。”
伯克醫生看完更新的病歷，對亞當昨晚的幾次搶救記錄，表達了肯定和贊賞。
換成任何一個其他實習醫生當管床醫生，他昨晚肯定就在睡夢中直接被呼叫過來了。
也只有亞當這種實力的才有底氣先搶救，然后再考慮呼叫不呼叫他。
有這么一個助手，伯克醫生不得不承認，有時候還是挺爽的。
當然，有利就有弊。
上次被迫袖手旁觀的給亞當當一助的經歷，就不那么愉快了。
“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亞當說道：“丹尼患了急性肺水腫，我給他改用充血性心臟衰竭藥物，使用雙氣道正壓通氣儀，情況暫時穩定了下來，但是他需要一顆新心臟，而且需要盡快。”
“新心臟哈。”
丹尼虛弱道：“我已經等了一年半了，幾次都陰差陽錯，這一次我還有多長時間能夠等待？”
“很短，而且不能期待小概率事件。”
亞當提議道：“我建議安裝一個左心室輔助裝置，它是一種用電池操作的機器，可以輔助心臟活動，幫助你多贏得兩年時間。”
“是的。”
伯克醫生頷首：“鄧肯醫生說的對，我們不能將希望寄托在小概率事件上，誰也不知道你需要的新心臟什么時候出現，因此你需要更多的時間等待。”
器官移植是非常講究關系和運氣的。
關系嘛，不言而喻。
隔壁豪斯醫生經常搶本該屬于別人的移植器官。
那是因為女院長就是他的仰慕者，他每次開掛的成功經歷也讓他有足夠的排面，讓女院長為他動用關系搶移植器官。
但丹尼顯然沒有這種關系。
他雖然應該身家富裕，但頂多也只是千萬富翁這個級別的，絕對沒有到億萬富翁那個層次。
不然也不會一等新心臟就等了一年半。
真正的有錢人，肯定第一時間或花錢或找關系換上適合他們的新心臟了，哪會傻乎乎的在那等死？
至于亞當這個管床醫生，自然也是有這個能力幫助丹尼的。
但可惜沒到那個地步。
0.01的壽命，隨便在急診救活任何一個病人，就能得到，亞當不會為了一個丹尼就那么大動干戈，費時間費精力費錢且不去說。
理論上，這也是不道德且違規犯法的事情。
丹尼只是一個普通的病人，又不是他心中認定的自己人，不值得他付出那么多。
于是。
丹尼現在只能期待運氣。
而運氣這種小概率事件就需要足夠的時間積累來提升概率。
“電池操作？”
丹尼幽默道：“我就知道你們想把我變成機器人，這是你們篡奪醫院的邪惡計劃之一，對吧？”
“呵呵。”
伯克醫生附和的一笑。
“不。”
亞當笑道：“你應該樂觀一點，試想一下，你現在這種情況，和鋼鐵俠托尼·史塔克的情況不是很像嗎？
都是電池驅動心臟。
但這只是你們人生的一個轉折點。
你們的人生也許會變得更加精彩。
而且你比他更有優勢的是，你不需要打生打死，在恐懼中完成蛻變，脫離電池的控制。
今天，或者明天，你一覺醒來，或許就能得到好消息，得到一顆新心臟，重獲新生。
現在你需要做的只是給自己贏得更多的時間。”
“噢，說的真好。”
丹尼笑道：“雖然不知道鋼鐵俠這個家伙是誰，但我聽懂了，謝謝你，鄧肯醫生，不過安裝這個什么電池，把自己變成機器人，沒有任何風險？”
這時候的鋼鐵俠真人電影還沒有出來，在漫威漫畫只處于二線英雄地位的鋼鐵俠，其實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就像漢字很多時候不需要排序正確，人也能看懂一樣。
亞當的意思，丹尼聽懂了。
“當然是有一定風險的。”
伯克醫生開口解釋道：“會增加對血小板的損害，出血也會增加，如果你選擇安裝這個輔助設備，你需要等到移植新心臟之后，才可以離開醫院，方便隨時救護。”
“還有沒有別的選擇？”
丹尼苦笑道。
“沒有。”
亞當搖頭：“有得就有失，沒有什么事情是十全十美的，在這種時刻，先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一直呆在醫院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無聊。
我們實習醫生幾乎天天都耗在醫院里，以至于醫院必須出臺強制規定，不允許我們一直呆在醫院，將我們趕出醫院。
關鍵自己要有方向。
趁著這段住院時間，你完全可以找件合適你的事情來做。
只要投入進去，時間很快就會過去。
霍金教授得了帕金森，坐在輪椅上，沒有任何康復的希望，演講和問答都只能通過語音合成器來完成，不照樣不妨礙他意志暢游星海穿越時空，成為很多人的偶像，過的有滋有味嘛。
病痛只能困住人的身體，困不住人的意識。
更別說你還有康復的希望，沒準等你實現了既定目標時，你的新心臟也來了，雙喜臨門，難道這樣的未來不值得期待嗎？”
“我怎么能和霍金教授比呢。”
丹尼先是自嘲的一笑，隨后看向亞當：“不過鄧肯醫生你說的對，這種雙喜臨門的未來，的確很值得我期待。只是在做決定前，我能不能先見一見利茲？”
“為什么？”
不等伯克醫生點頭，亞當直接反問。
“因為我想見見她，這樣更有活下去的希望和動力……”
丹尼一愣。
“我不建議你這么做。”
亞當搖頭：“你堅持下去的勇氣難道只是為了一個一見鐘情的女人？
這是不夠的！
做過這種手術，可能一天，也可能一年、兩年，才能看到希望。
這么長時間的等待，你就只指望一見鐘情的感情維系？
我們都知道感情這種東西，特別是一見鐘情，完全是荷爾蒙在作怪。
可偏偏你的身體根本不允許。
現在你將希望和動力寄托在這種感情上，時間一長，你就會非常痛苦，無法堅持。
因為一個強壯的男人被困在一個虛弱的身體內，只能看不能動，絕對是一種可怕的折磨。
所以一開始決定消磨自己等待時間的目標，就應該摒棄荷爾蒙，放在更高層次的精神追求上。
這樣才能心態平和的安然度過這些本該難熬的等待時間。
放心，你可以做到的。
單身久了，荷爾蒙都會遲鈍，你沒見很多人一輩子不戀愛不結婚也好好的嘛。
這是有科學依舊的。
我們要相信科學。”
丹尼：“……”
伯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