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中心。
亞當和克里斯蒂娜幫著吉莉做著術前準備。
“要不要讓你父母過來？”
克里斯蒂娜忍不住問道。
“他們還在？”
吉莉眼神一亮，嘴角情不自禁的浮現一絲弧度。
“他們在為你禱告。”
克里斯蒂娜提醒道：“那個什么驅逐隔離真有那么嚴格嗎？”
“嗯。”
吉莉臉上的笑容消失：“這是我們的信仰。”
“我們？”
亞當敏銳的察覺到吉莉的心思：“你也信仰，所以你還是更傾向于回去？”
“我的身體……”
吉莉糾結道：“前一陣，我去過急診室看過醫生，她讓我去看腫瘤科醫生，但當時我們要打三份工，才能勉強支付房租和我們的生活開支，根本沒有那么多錢去看病……但是這兩天我突然害怕了……”
亞當了然。
對于兩個16歲就離家出走的女孩，別說上大學，就是高中都幾乎沒讀過，又一直生活在門諾派社區那樣的原始農耕社會，初中文憑都要大打折扣，又能干什么工作呢？
要么賣身。
要么賣力。
這兩個女孩，都挺漂亮，特別是吉莉，只要她們想，是很容易賺快錢，甚至賺大錢的。
但顯然她們都不是那樣的人，寧愿選擇賣力當服務員，一個人打三份工來自食其力。
只不過這樣一來，她們就會一直被困在底層，打工賺來的錢，都用來支付各種日常開銷，勉強度日，根本沒有什么積蓄。
稍有風波，就將面臨無能為力只能躺平等死的困境。
吉莉在看過急診醫生，知道自己多半得了癌癥后，第一個念頭就是萬念俱灰，想著‘算了，還治什么？’，別連累最愛自己的姐妹瑞秋。
因病返窮，到了她們這里，就將會是窮上加窮。
瑞秋一旦知道，肯定不會放棄她的。
到時候會發生什么？
想想也知道了。
要么透支瑞秋的未來。
要么毀掉瑞秋的尊嚴。
而這兩者，都不是吉莉愿意看到的。
更別說，就算這樣，到頭來，也不一定能治好自己。
一旦她死了，沒有自尊沒有未來的瑞秋，又該怎么活下去？
她們約定了從生到死。
但那并不是同生共死。
她如果要死，也希望瑞秋能堅強的活下去，帶著對她的思念，替她去多體驗一些她還來不及體驗的精彩生活。
“所以你給你父母打了電話。”
克里斯蒂娜恍然。
“我不知道還能做什么。”
吉莉低頭道：“這些天，我想了很多，那里到底是我的家，要是我死了，我想要門諾派的葬禮。”
說道這里，她抬起頭，帶著一絲憧憬的笑容：“我希望身著白裙下葬，我希望每個人都在那里，瑞秋，我父母。”
亞當和克里斯蒂娜對視一眼。
這就是宗教的力量源泉。
人類對于死亡的恐懼，催生了信仰。
從前吉莉或許對此不屑一顧，毅然決然的跟隨好姐妹瑞秋放棄信仰，逃離社區。
但當真正面臨死亡時，從小熏陶的信仰種子，重新發芽迅速壯大。
手術室。
蒙哥馬利醫生主刀，亞當一助，克里斯蒂娜二助。
貝利醫生出人意料的也進來了，強勢圍觀。
“吉莉怎么會弄到這個地步？真是令人沮喪，不是嗎？”
貝利醫生在旁開啟了話題。
亞當忍不住笑了。
他知道貝利醫生是什么意思。
“要是能提前發現，這是可以預防和治療的。”
見正主蒙哥馬利醫生不說話，只是在那做手術，貝利醫生忍不住再次提醒道。
“但你必須提早發覺。”
亞當接話道：“對吧，蒙哥馬利醫生？”
“對。”
蒙哥馬利醫生這才抬起眼，無奈的看了一眼貝利醫生：“貝利醫生，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當然。”
貝利醫生感激的看了一眼亞當，然后對蒙哥馬利醫生正色道：“我想開一間免費診所，讓吉莉這樣的人，可以每年過來免費體檢，這樣就能提前發現癌癥，這就是生和死的區別，不是嗎？”
“提前預防，提前發現，這個世界上會少很多悲劇。”
亞當在旁悠悠附和。
“對！”
貝利醫生立刻接話道：“我現在需要支持，需要所有科室主任的支持，蒙哥馬利醫生，你是新生兒科的主任，你支持我嗎？”
“這里面很復雜，涉及到撥款、協調等等一系列的問題。”
蒙哥馬利醫生搖頭道：“而且我們是外科啊，你確定主任會同意？”
醫院一般是沒有門診的，只負責確診和治療。
因為門診的工作基本上都是社區醫生和家庭醫生負責。
“我知道，我做了一切需要做的工作，并且愿意付出更多的努力去解決過程中的一切困難。”
貝利醫生毫不猶豫的說道：“主任沒反對，只要你們都支持我，我可以做到，而且我一定能做到！”
“可是為什么？”
克里斯蒂娜不解：“你是外科醫生啊。”
“因為我想做的更多！”
貝利醫生大聲道：“我想找個依靠，我需要一個理由讓我相信醫學不只是把病人縫合起來，然后再把病人送走。
我得相信醫學不但能拯救生命，還能改變人生。
我需要相信我在做正確的事情！”
亞當看著情緒激動的貝利醫生，感慨萬分。
正是因為有貝利醫生這樣的醫生，才讓人對醫生這個職業充滿敬意。
亞當自然不介意順手幫一把，于是微微一笑，眼前恍惚閃現大墨鏡：“撥款不是問題。”
“謝謝你，亞當！”
貝利醫生感激萬分。
這句話不僅表示了最大的麻煩撥款不再是問題，更是代表了亞當對她最大的支持。
而以亞當的影響力，外科主任和其他科室的主人，都會更重視她的請求，而不是一笑了之。
可以說亞當一句話，就讓她最近一直在醞釀的大事成了七成。
“好吧。”
蒙哥馬利醫生見此，自然不會駁貝利醫生和亞當兩個人的面子。
而且她需要做的也僅僅是同意罷了。
“謝謝你，蒙哥馬利醫生。”
貝利醫生大喜。
“現在可以將注意力放回手術中了嗎？”
蒙哥馬利醫生調侃道。
“或許不用了。”
不等貝利醫生點頭，亞當已經嘆息出聲。
眾人順著亞當的目光，都明白了。
“子宮頸癌已經擴散到了整個膀胱，癌癥已經到了第四期，手術已經不需要做了，縫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