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中心。
會議廳。
每月一次的病人死因研討會正在進行。
“鄧肯醫生還沒有來。”
萊克西往門口望了望，嘀咕道。
“別看了，他來不了了。”
克里斯蒂娜沒勁的往嘴里扔了一片薯片，吐槽道：“你沒看斯洛安也沒來嘛，肯定是被主任叫去，化解矛盾了。
這就是見鬼的人生啊！
一場好戲徹底泡湯了！”
“克里斯蒂娜！”
梅雷迪斯勸道：“都是同事，別在那幸災樂禍，亞當和馬克打不起來，才是最好的，不要忘了董事長還在醫院里住院呢，要是被他看到了，主任也會很為難的。”
“有什么好為難的？”
克里斯蒂娜看熱鬧不嫌事大，聳肩道：“反正主任馬上就要退休了，打不打起來，又和他沒什么關系了。
而且真鬧起來，最后吃虧的肯定是斯洛安！
亞當一點都不用我們擔心的。”
“別那么肯定……”
梅雷迪斯搖頭道。
“別那么肯定？這是明擺的事情……等等！”
克里斯蒂娜立刻反駁，可是話說到一半，突然愣住了，側頭看向梅雷迪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內幕？”
“我不知道。”
梅雷迪斯搖頭，眼睛死死盯著臺上做報告的醫生。
“不對，你肯定知道。”
克里斯蒂娜進入名偵探的狀態，看著梅雷迪斯：“你說別那么肯定，我就說了兩句，一句是鬧起來，肯定是斯洛安吃虧。
這是毋庸置疑的，我們都百分百肯定。
那么不能那么肯定就只有上一句，主任要退休了……
是不是主任和你說什么了？
他難道不準備退休了？”
不得不說，克里斯蒂安的雙博士學位，不是白拿的。
閨蜜不經意的一句話，立刻讓她分析出了關鍵訊息。
“噓！”
梅雷迪斯連忙伸手捂住她的嘴：“這是我猜測的，還不一定呢，千萬別亂說！”
“也就是說主任真有這個意思了？”
克里斯蒂娜眼神示意梅雷迪斯松手，等松手之后，湊到梅雷迪斯耳邊，低聲說道。
“應該吧……”
梅雷迪斯不確定道：“主任才五十多一點，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依舊是醫院最好的外科醫生……之一。
之前他想退休，是因為他老婆逼他。
現在……你又不是不清楚情況，主任有所遲疑，也很正常。”
這是外科主任在梅雷迪斯弄錯病人之后，私下單獨和她聊天時，隱隱透露出的情緒。
原本他就不想退休。
在被老婆趕出來，糾結了一段時間后，自覺這些年虧欠老婆太多，所以才決定補償性的退休去陪老婆環游世界，并且生孩子。
這些年，外科主任醉心于醫院管理和手術，一直都沒有要孩子。
雖然他現在五十多歲了，他老婆也四十多了。
但是他老婆想要孩子的心，他是知道的。
雖然他不想妻子當高齡產婦，但要是他老婆實在堅持，夫妻倆也未嘗不可以搏一搏。
因為他覺得他還可以的。
因此想通之后，他興沖沖的回家了，想給老婆一個驚喜。
可是他老婆穿著睡衣出來開門，連門都沒有讓他進，屋內還傳來了陌生男人的聲音。
“你來的太遲了……”
主任老婆毫不掩飾的說道：“我等了你二十多年，給你發了最后通牒后，又等了你一個月，難道你還指望我一直等下去？我都奔五的人了，我真沒多少時間繼續等下去了。”
外科主任原本想發火的，但聽到老妻這么說，回想這些年他出軌，他基本不回家，妻子找他都要和秘書一再預約，他沒有努力給妻子一個孩子……
最后他嘆息一聲，自己離開了。
他理解他妻子的做法。
但這也讓他的退休計劃出現了矛盾。
現在他退休回家干什么？
只是退休的話都放出去了，手下四大主治都斗起來了，如果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他還真的不好說他不走了。
所以很糾結，在私下教訓被他視為女兒的梅雷迪斯的時候，難免真情流露，不知不覺的透露出了一些他現在的想法，被梅雷迪斯知曉。
“這樣啊……”
克里斯蒂娜點點頭，沒有說話。
“鄧肯醫生來了。”
這時萊克西提醒道。
“這里。”
克里斯蒂娜立刻招手。
亞當走到了克里斯蒂娜她們給他留的位子上坐好，對著臺上的主治醫生歉意的一笑：“對不起，請繼續。”
“咳！”
站在門口的外科主任輕咳一聲。
原本齊刷刷看向亞當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臺上。
只是看他們閃爍不定的目光，顯然心思并沒有收回。
也是。
亞當·鄧肯VS馬克·斯洛安。
這事早已傳遍了醫院，今天的會議室，幾乎擠得滿滿當當的，能來的都來了，就是為了看熱鬧的。
現在誰還有心思去理會別的。
外科主任見此，直接從總住院醫凱莉手上接過主持人的話筒，提醒馬克·斯洛安上臺研討。
眾人的注意力瞬間高度集中起來。
馬克·斯洛安上臺，照本宣科的講述了他的死亡病例，然后尷尬的看了一眼主任和底下的亞當，開始按照亞當提供的視角說了起來。
“……這就是我最新的感悟，下次再遇到這樣的病人，我決定嘗試這種新方法，或許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這里還要感謝鄧肯醫生給我的靈感，鄧肯醫生不愧是被稱為最有天賦的醫生……”
最后變相服軟認輸的吹捧之句，說出口后，心底那根弦徹底松開了，神情也坦然起來。
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嘛。
我是第一個，但絕對不是最后一個。
啪啪啪！
外科主任在旁，首先鼓掌。
亞當緊隨其后。
然后所有人都開始鼓掌，整個研討會上，一片歡樂氣氛。
沒辦法不歡樂。
主任在上面緊盯著，來回掃視呢。
“斯洛安醫生說的好！”
外科主任拿起主持人話筒，環視眾人說道：“開研討會是為了什么？
就是牢記教訓，集思廣益，共同進步！
可不知道什么開始，這個最初的目的卻變質了，很多人都是帶著非學術的目光來看待這個會議。
一有機會，就惡意針對，肆意攻擊……”
聽到這里時，亞當和梅雷迪斯都看向了克里斯蒂娜。
沒錯，說的就是你！
“干嘛？”
克里斯蒂娜不自在的縮了縮脖子：“又不是從我開始的……認真聽主任演講！”
亞當和梅雷迪斯相視而笑。
外科主任的講話在繼續。
“……我們是醫生，不是神，無法完美無缺！
今天你針對別人，明天別人也可以針對你！
讓我們拋開這些惡性循環，回歸最初的目的，不帶一絲感情偏向的進行單純的學術探討。
有什么好想法，都可以說！
千萬不要有任何負擔！
哪怕是剛來的實習醫也一樣！
都是正兒八經拿到醫學博士學位的醫生，誰不是天之驕子？
看看鄧肯醫生，誰敢說實習醫生時期的鄧肯醫生，不能對住院醫、主治醫生提出一些頗有建設性的意見，能夠幫助上級醫生進步的？
沒人敢這么說吧！
只要大家的心思都放在醫學上，互幫互助，共同進步，我們就一定會成為整個米國整個世界最好的教學醫院。
我們有第一個鄧肯醫生，就會有第二個！
醫學中心，最終將會星光璀璨，傳奇無限！”
啪啪啪！
這一次，眾人的掌聲一樣熱烈，但卻真誠了許多。
特別是那些新來的實習醫生，一個個眼神火熱，都期望成為第二個鄧肯醫生。
外科主任等掌聲自然停止。
這很容易，因為都是外科醫生，做手術的手都是最金貴的，怎么可能長時間鼓掌。
哪怕再激動，意思幾下也就自然而然的停止了。
最后停止的只有實習醫生，等會研討會結束后，他們各自的帶教住院醫，肯定要教訓他們，教導他們該如何保護自己的手了。
“鄧肯醫生，我知道你平時有很多奇思妙想，為了顧忌我們的面子，不愿意多說。”
外科主任說道：“但是我希望從今天開始，只要是研討會，你能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不要有所顧忌。
我們都知道你的水平，我們都希望不斷進步。
生命不息，學習不止！
今天我們大家一起多學到一點，不用等到明天，今天可能就會少死一個病人。
鄧肯醫生，請上來。
現在就從我的手術病例開始，大家一起研討手術的經驗和教訓。”
“大家一起研討。”
亞當沒有推辭，很配合的上去了。
一來這是主任用他自己，來給馬克·斯洛安留臉。
大家都這樣，連主任都不例外。
馬克·斯洛安當眾服軟自然也就不那么刺眼了。
二來這的確是研討會的精髓。
牢記教訓，集思廣益，共同進步。
這也是亞當一直想做的，之前愛麗絲·格蕾的公開課，亞當就一再邀請伯克醫生他們，想要深入探討病例。
但一來伯克醫生他們放不開。
二來亞當也礙于情面，不好強求。
如今剛好有主任現身說法極力推動的機會，亞當不介意順勢跨出這一步，將這種深入對話探討，直接和各個名醫主治直接對接。
只要熬過一開始的面子問題，變成純醫學交流。
到時候。
你好我好大家好。
還要再加上一個對病人更好。
這樣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