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中心。
亞當的辦公室。
“珍妮,你知道那只是公開的記錄吧?”
亞當皺眉提醒道:“在私底下,很多病人就算被傳染了,都不知道自己是通過什么途徑被傳染的。”
“我會小心的!”
珍妮蒼白著臉的再次強調。
“這不是你小心就能控制的。”
亞當嘆息道:“你干的是急救,遇上鋒利的傷口,你能找人替你一次,還能次次都找人替你?
總有你無法找人替你的時候。
偏偏急診室這類被玻璃刺傷,玻璃還扎在傷口上送過來的創傷還很常見。
更別說病人做縫合,你拿著縫針縫線。
注射藥物,注射的針口。
一旦你不小心被玻璃、縫針、針口這類鋒利的物體刺破肌膚,將血滴到了病人的傷口上……
你就是在拿病人的健康來冒險啊!”
“我會格外小心的!”
珍妮臉色越發白了,但依舊重復著同樣的說辭。
“鄧肯醫生!”
見亞當眉頭緊皺,一副不依不饒的架勢,珍妮滿眼哀求道:“我會小心的,請不要將這個消息傳出去。
你不知道我的痛苦。
我的前夫將這種病傳給我,我的愛情和婚姻就徹底死了。
如今我只有我的事業了。
我努力那么久,當上PA,我有能力做一番事業的。
我有存在的價值的!”
說道這里,珍妮哽咽了。
PA,醫師助理。
在美劇世界里,醫生培養的周期長,費用高。
而且為了維持醫生團體在整個社會結構中的高薪稀缺地位,醫生的數量從源頭開始就被牢牢限制住了。
這樣就造成了醫療體系中人力資源短缺的問題,很容易被突發事件擊穿醫療系統。
為了緩解這個情況,醫師助理這個職位,開始出現。
醫生的醫學博士對應謝爾頓他們的博士。
而PA則是對應霍華德那種哪個博士都擁有的碩士學位。
本科畢業后,只需要讀兩年,通過PA考試,拿到PA證書,以后每六年更新一次證書就行。
但由于不是正規臨床醫生的培養路徑,PA只相當于半個醫生,不僅要在臨床醫生的指導下才能診斷和治療病人,而且只能進行簡單的病情診療。
薪資收入不錯,比不上醫生,但也遠超護士。
用PA來代替一部分醫生,也是老資本家的省錢行為了。
珍妮就是一個優秀的PA。
“你的確有存在的價值。”
亞當勸道:“在其他崗位上,只要你愿意,你同樣可以發光發熱,為什么一定要拿病人的健康冒險呢?”
“收發郵件,整理檔案嗎?”
珍妮含淚道:“我奮斗那么久,就為了干這個?
在我不知道還剩下多少的日子里,我就干這個?
別說不一定!
我去診所遇上過這樣的人。
他原本是一個外科醫生,他告訴我一個道理,千萬別相信任何人,特別是管理層!
當他被查出陽性時,他主動和外科主任說了。
然后他就被調到老年病科,除了量血壓,什么都不讓他做。
后來連量血壓都不讓他做了,繼續把他往下貶,調去病理科值夜班。
干了六個月后,他實在受不了這種隱形的歧視和逼迫,隨了醫院管理層的心愿,主動辭職了。
因為涉及到歧視法律,醫院不可以辭退我。
但他們有無數種方法逼我主動辭職。
所以我請求你別將這個消息傳出去。
我會小心的……”
“我不否認這的確是事實。”
亞當搖頭道:“但你不能為了你的事業和存在價值,危害其他無辜的病人。”
“只要你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
珍妮乞求道:“我這絕對不會是第一例,聽說不少醫院里都有這種情況,只要不主動爆出來,醫院會當做不知道。
因為那會讓醫院處于兩難境地。
開除逼迫,可能會引發我們的歧視起訴。
公布信息,可能會引發無數病人起訴。
只有都當做不知道,才是最有利的做法……”
“那是對你們,那些無辜的病人呢?”
亞當眼神一瞇:“你追求的事業,最后的生存價值,就是為了自己,讓無辜的病人承擔一切風險?
這樣的你,連最初治病救人的初心都忘了,還算什么醫護人員?還有什么事業和價值可以追求的?”
“……我會小心的!”
珍妮低頭,再次重復這句話。
“你無法小心!”
亞當淡淡道:“因為身體不受你控制,你現在身體沒問題,可隨著時間流逝,你將面臨一系列的問題。
第一個就是癡呆!
這是艾滋全面發作的第一個癥狀。
一旦病發,那時你又有病人需要治療,你知道后果嗎?”
“……還沒有正式的病例顯示得了艾滋的醫生,因為病發癡呆,而害死病人的。”
珍妮低頭反駁。
“唉。”
亞當失望的看著她,沉聲道:“你之后的工作,我們可以商量著辦,盡可能的兼顧你的存在價值和防止傳染病人。
但你不能再待在急診創傷室了。
別再說你會小心了!
也別再說其他醫院如何處理。
我既然遇上這件事了,就絕對不會允許這種為了自己,拿著無辜病人玩俄羅斯轉盤的行為繼續在我眼前發生。
想想吧!
經你之手的,很多都是天真無知的孩子啊。
當你給他們縫合玩耍打鬧的傷口時,你怎么忍心讓他們承受這種風險?”
“我會小心……”
珍妮依舊在重復著這個被她視為救命稻草的邏輯,見亞當是認真的,臉色糾結道起來。
“你不能這么做,這是我的隱私,你無權傳播我的隱私,如果你做了,我會起訴你歧視的!”
“我不會傳播你的隱私。”
亞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過你也說了,醫院有權調動你的崗位。
而且我只是一個住院醫,不是醫院管理層,他們如果想調動我也沒辦法。
至于說起訴我?
如果你真因為這個起訴我?
那就起訴吧!
你有你的追求和堅持。
巧了。
我也有我的追求和我的堅持!
真到了法庭上,面對陪審團,你無辜被傳染艾滋,是需要同情的對象。
我們都承認這一點。
但那些被你置于風險之下的傷患和孩子們呢?
你覺得陪審團會站在你這邊,還是孩子們這邊?
最重要的一點。
誰更無辜?”
珍妮徹底淚崩,捂嘴跑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