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醫學中心。
換衣室。
利茲洗過澡，披頭散發垂頭坐在那。
喬治、克里斯蒂娜坐在她身邊。
梅雷迪斯斜靠著儲物柜，憐憫的看著她。
“我那個嬰兒艾米麗死了。”
“我們知道。”
眾人輕聲應道。
五胞胎現在是醫學中心的話題中心。
大家一來就都知道了。
嬰兒艾米麗撐到凌晨四點。
那時，利茲經過一夜的搶救，實在受不了，在旁邊趴著睡了一會。
原本護士應該叫醒她的。
但此時蒙哥馬利醫生已經提前來了，見狀囑咐護士沒叫她。
等到她醒來發現嬰兒艾米麗不見時，問了護士才知道這個晴天霹靂。
然后自然就是無盡的自責。
當蒙哥馬利醫生告知她真相。
不出亞當所料，利茲直接怒了，大聲質問吼了幾聲，轉頭就走了。
洗過澡后，稍稍冷靜下來，就是現在這樣無盡的傷感和迷茫。
這時，亞當走了進來。
“你！”
利茲一見，迷茫和傷感瞬間化為憤怒，站起身就上前揪住亞當的衣領：“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你知道我呼了你多少次嗎？！艾米麗死了！”
“我知道。”
亞當點頭道：“昨天做手術，劃開她胸膛后，我們就都知道了。”
“什么？！”
利茲一震：“連你也知道？！你也跟著她騙我？！”
“這不是騙。”
亞當耐心解釋道：“你是一個實習醫生，來醫學中心進行住院醫培訓，就是為了學習，而昨晚那一課，就是上級醫生用心在教導你。”
“教導我？”
利茲笑了：“用這么殘忍的方式？”
“什么方式不殘忍？”
亞當溫聲道：“我們也實習幾個月了，期間見了多少悲傷離合，那些不殘忍嗎？如果你受不了，那么只能說明你不適合當醫生，早點離開為好，因為以后這樣殘忍的事情會每天在你面前上演。”
“亞當！”
梅雷迪斯皺眉道：“利茲現在很難受，你就少說點。”
“我說錯了嗎？”
亞當打斷道：“你知道為什么蒙哥馬利醫生會這么做嗎？恰恰就是因為利茲在這方面缺點太過明顯。
太過情緒話！
就拿魯賽賓夫人這個病例來說。
作為管床醫生，她一見面就對懷孕的病人進行嘲諷，說他們夫婦應該在吃增強生殖力藥物的時候多看看說明書。
為什么？
不就是因為看不慣病人，太過情緒化嘛！
然后。
對于她覺得很感動的事情。
她又會各種道德綁架。
一副只要不按照她的說法來干，就是壞人。
看起來是拼盡一切為了病人好。
可是這么情緒化的醫生，真的能理智和冷靜的對待病人的病情嗎？
關鍵時刻。
我們就不說她對她看不慣的病人，會不會有意無意放任對方死亡的恐怖問題。
就說對她特別看上眼特別感動的病人。
原本對方根本救不活。
但她情緒上來了，會不會不惜一切的非要救對方？
如果是移植手術，那就會搶了原本能夠得到救治的病人生存的機會。
這是不是在變相殺人？”
說道這里，亞當將目光從目瞪口呆的梅雷迪斯身上收回，看向呆住的利茲：“所以，對于蒙哥馬利醫生要求我保密，冒險教導你這么殘酷的一課，我是認同的。
就算再來一次，我還是會答應。
如果你覺得完全無法接受，甚至覺得我們做了什么不得了的惡事，那么我勸你別干醫生了。
因為這么情緒化的你，總有一天會真正害死病人。
那時候，你才會感覺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殘酷！”
說完，扒開利茲拽著他衣領已經無力的手，走到自己的儲物柜前，開始換衣服了。
換衣室一片死寂。
等到亞當換好衣服，看見克里斯蒂娜對他無奈的笑了笑，喬治一臉不忍，梅雷迪斯拿眼瞪他，而利茲淚流滿面的站在那里，不由一嘆。
“哪個優秀的醫生，手上沒有因為自己過失而死去的病人？
你可以去問問格林醫生、謝普特醫生、伯克醫生、甚至外科主任。
他們經歷的可都是真正的本該能救活卻因為自己的失誤而死去的病人。
那種折磨才是真正的殘酷。
相比之下。
你能夠得到這種機會，簡直是幸運。
人家蒙哥馬利醫生為了這堂課，也是冒了險的，是真心為你好。
如果你冷靜下來想明白，就去和人家道個謝，好好跟著她學本事，以后盡可能的多救治一些病人。”
說道這里。
亞當也收口了，沒有說如果想不明白要怎么辦，和瞪著他的梅雷迪斯對視一眼，冷笑一聲，離開了。
梅雷迪斯現在完全就是瘋魔了。
她根本不是反對他的話，而是反對他為情敵蒙哥馬利醫生說話。
又一個情緒化的代表。
只不過程度比利茲好點罷了。
也難怪明明天資不俗，卻每每被她媽媽愛麗絲·格蕾各種看不上。
傳奇如愛麗絲·格蕾，能十八年如一日不和她專職的手術護士有任何私下的接觸，哪怕她內心是非常欣賞這個護士的。
也只有得了阿茲海默癥，連女兒都記不住時，她才會表露這種感情，一提到手術護士就面露微笑，說對方很好。
這種高處勝寒的超穩心態，才是傳奇的基礎。
上午。
“謝謝。”
走廊上，遇到蒙哥馬利醫生，她叫住了亞當，真誠的道謝。
顯然，換衣室里的那番話，也傳入她的耳中了。
亞當一點不奇怪。
因為換衣室是大換衣室，外科實習醫生都能用，他在說話時，看起來只有克里斯蒂娜這幾個人。
但里間，還有其他外科實習醫生在呢。
一個上午的時間，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這絕對不是亞當故意作秀，為賺醫學中心現今紅人，新生兒科主任蒙哥馬利醫生的人情。
他那番話是發自肺腑的。
就是這樣！
“不客氣。”
亞當說道：“利茲想通了嗎？”
“有你那番當頭棒喝，她應該會想通的。”
蒙哥馬利醫生笑道。
剛才她已經撞見利茲了，兩人眼神對視間，老司姬的她，能看出利茲情緒的變動，少了幾分憤怒，多了幾分復雜。
這顯然是好的開始。
她應該不需要另外選人培養了。
亞當這個人情，她認。
“呵呵。”
亞當見此，微微一笑，嘴角微露的白牙，似乎有道閃光在上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