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真館的名字來自于它的創始人郭向真,不過郭向真已經是上百年前的人物,自然早已過世,真正把向真館發揚光大的是郭向真的徒孫賀忘形。
不過這也是時也命也,以武道成就來說,賀忘形未必及得上集虎形拳大成者郭向真,但是這些年來整個世界都開始重視武道,政策和經濟的傾斜,以及和平的到來,才造成向真館的大發展。
所以,向真館前面的大廈,是近二十年間建立起來的現代化大樓,兼有健身房、舞蹈班、游泳池、各種運動場館的功能,甚至還包括一些醫療體檢機構。
如今的向真館雖然依然以武道為招牌,但是出入其中的非武道人員,比起真正有志于走武道之路的人還要多的多。
高寒繞過向真館前那座現代化大樓,走進大樓后面的舊館區。
舊館區多數是磚木混合結構的小樓,最高也不過三層,樹木掩映著紅磚綠瓦,池塘假山錯落分布,比起前面的停車場加大草坪,是另外一種風格。
這里才是向真館弟子們修行武道的地方。
“您好,我是高寒,這是我的錄取通知。”高寒走到小樓入口,把錄取通知取出來,遞給站在前臺的女孩。
“高寒,向前走左轉第二個房間,你去那里報道,張導師會給你安排教練。”女孩低頭在電腦上查詢了一下,把通知書遞了回來,抬頭對高寒說道。
“謝謝。”高寒接過通知書,說道。
向真館有個規矩,真正求學武道的正式學員,報道必須獨自前來。
作為武人,要是連報道這種小事都得爹媽陪著,那也就不要出來丟人顯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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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悠悠,轉眼來到半個月后。
這段時間以來,高寒白天去向真館,在于霞教練的指導下做武道基礎訓練,等到晚上回來以后,還要在半夜里偷偷修行天蛇經,其中辛苦不足為外人道。
不過,和高寒想的不一樣,向真館的基礎訓練,完全就是健身房的那一套,除了跑步就是各種力量訓練,在這十幾天里幾乎沒教其他東西——除了應高寒要求,給他補全了一套四十九手蛇形拳,就是高寒中學二年級時,從公園早鍛煉大叔那里學得那一套大路貨色。
能補全這套蛇形拳,也算彌補了高寒的一個遺憾。
在向真館吃的飯寡淡無味,偏偏這還是必須吃的專用營養套餐,想換個口味都不行。
如果不是因為于霞教練是一位美女,高寒還會更覺得枯燥。
高寒也曾經好奇的問過于霞教練為什么鍛煉身體,沒有武道課程,結果那位美女教練鄙視的瞥了他一眼,說道:“你還沒調理好身體,有什么資格談武道?”
這半個月來,高寒唯一覺得滿意的收獲,就是連續完成天蛇經最前面三十六張圖示的修煉,算是完成了第一個小章節。
真正按照圖示修煉起來,高寒才發現,自己的身體遠比自己想象的更柔韌十倍。
那些看似完全不可能的動作,高寒做起來毫無困難,身體都快扭成麻花了,也沒覺得有多疼——王蛇道人給他打下的身體基礎,本來就是最適合天蛇道傳承的身體結構,雖然力量方面不見得有什么優勢,但是在柔韌方面絕對是首屈一指。
不過,即使如此,高寒練成這三十六篇圖示也花了不少功夫。
擺個樣子當然容易,但是每個細節方面把握準確,有效導引那些人體熱量,形成體內循環卻是很困難的一件事,并不是身體柔韌就一定能做到,這還是托了王蛇道人記憶碎片的福,高寒才能練得這么快。
在修行過程中,大部分人體產生的熱量都會被排出體外廢棄,但修煉完這三十六篇圖示以后,從中提煉出的少許精粹卻可以由高寒主動控制,緩緩游走于全身上下。
高寒現在還不知道在水藍星怎么稱呼這些精粹,但是在長光界,這些精粹被稱之為內力。
據說,內力練到深厚處,可以氣力悠長、耐力大增,天蛇經上記載有極少數武技,也需要借助內力才能施展出來。
內力是從身體中一點點提煉出來的。
高寒才練了幾天,哪怕天蛇經再高明,也無法積累出深厚內力,現在他這點點內力只好算是聊勝無于,除了潤澤身心之外沒啥用處。
天蛇經圖示第三十七篇,就是天蛇經中第一項體術,被稱之為‘青蛇擺尾’。
不過,這一篇圖示很是繁復,簡單的說,就是把整個人視為一條鞭子,可以把身軀任何地方發起的動量,通過肌肉骨骼的抖動傳送到身體任何部位并釋放出去——在傳遞過程中,動量損耗極小。
在動作姿勢上高寒并無問題,但是在動量傳遞過程中損耗太大,往往是高寒自己發力,把動量傳遞的形態做出來——像街舞中的某些波浪形動作一樣——而不是真正把動量無損傳遞過去。
高寒努力著,期待自己能學會這一篇圖示,更希望試試天蛇經中的武技到底成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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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晨曦透過窗戶,照射在高寒緊閉的眼睛上,讓高寒不滿的咕噥一聲。
高寒翻了一個身,用屁股對著太陽繼續呼呼大睡。
“趕快給我起來,要走武道之路的人還睡懶覺!”身上的被子被人一把掀開,微冷的空氣讓高寒下意識的縮成一團。
“媽,讓我再睡一會,現在才幾點?健身課要九點半才開始呢。”高寒咕噥一聲,眼睛也不張開,伸手抓住要離他而去的被子不放。
母親何恬雙手拉著被子,卻抵不過高寒一只手的拉力。
原本高寒力氣就不小,這段時間又是修煉天蛇經,又是在教練指導下鍛煉體力,還天天吃專家配置的營養套餐,力氣更有大有增加。
母親何恬怎么拉得過他?
何恬用力搶拉了幾下,卻眼看兒子只用了一只手,一點點把被子扯回去蓋在身上上,不禁氣惱,她伸出手,‘啪——’的一巴掌抽在高寒的屁股上。
“趕緊起來,今天開學!”何恬怒道。
“啊!”高寒頓時清醒過來。
南方的寒假短,大約只有二十天左右,高寒這段時間鍛煉的昏頭了,早就忘記還有開學這回事。
“天呀,我的寒假作業一個字沒寫!”高寒慘叫一聲。
地中海王老師的積威,高寒還是很有幾分懼意。
“你現在練習武道,和老師說一聲就行了。”
“對哦。”高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是走學士這條路的人了。
“趕緊起來,不要遲到。”母親催促道。
“來嘞!”
高寒答應一聲,在床上一滾,滾到床邊,左手撈起上衣,手一轉披在肩上;右手抓著褲子一抖,就在褲腿彈得筆直的一瞬間,雙腿正好穿進了褲筒,順勢站起身來。
接著高寒提起褲腰,手臂一縮一展伸進左右袖筒,再把胸前的上衣拉鏈拉好,衣服就都穿好了。
然后高寒變魔術一般反手一掏,就從枕頭下面掏出一雙襪子出來,他坐在床頭把襪子穿在腳上,整個過程猶如行云流水,絕不超過十秒鐘,把母親何恬看得目瞪口呆。
高寒每個動作其實都不快,但手腳分工合作,每一個動作全都一步到位,又是一環扣一環沒有半點多余,才這么快就穿好了衣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修行天蛇經的緣故,如今的高寒可以左手寫‘天’,右手寫‘蛇’,分心二用如吃飯喝水一般容易。
手臂發力更是穩定準確,起床穿衣著襪時,用力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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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高寒走進中六年級三班教室的時候,同學們大多已經到了。
大家一個寒假不見,互相打著招呼,整個教室里亂哄哄的。
“高寒——咦,你好像長高了些、也壯了些?對了,這個寒假你怎么過的,補課了嗎?”張玉鷗問道。
張玉鷗是一位頭發扎成馬尾辮的女孩,坐在高寒的前桌,成績在班級的二到六名之間徘徊,是班級里沖刺大學的種子選手之一。
高寒常常抄她的作業。
“我學習不行,老班在放假前就把意向表給我了,我不打算參加高考了。”高寒搖搖頭,說道。
“也是。那你準備參加什么職業培訓班?”張玉鷗聲音放低了幾分問。
“沒有,我去練武了,準備走武道之路。”高寒小聲說道。
“什么?”
武道大賽年年有,武道明星收入比另一個世界的拳擊明星還要高許多,就算不成明星,只要能考取職業武者資格,那也是‘下士’等級的士大夫階層。
這是整個世界的政策在向武道傾斜,自然比另一個世界里武術愛好者自發組織的武道賽事,要名利雙收百倍以上。
“你還是個富二代?你爸不是文化處的嗎?我爸是巡檢都沒這么多錢。”張玉鷗驚訝的問。
學武要很多錢。
自己瞎練倒不怎么用錢,但是想自己瞎練,練出職業武者,那個概率就不用說了——不是沒有,但除了少部分天賦異稟,神力無雙之人,一般人和中彩票概率也差不多。
“我哪里是什么富二代啊?只是有人贊助。”
“那也很厲害了,肯定是人家覺得你有前途,才肯贊助——看不出來你這么強?”張玉鷗贊嘆道。
雖然真實情況并不是這樣,不過并不妨礙高寒享受她的驚嘆贊美。
在這方面,張玉鷗可比李恒強多了,要是李恒在這里,保管狗嘴里吐不出好話來。
死黨就這點不好,想從他們嘴里聽到馬屁,幾乎是不可能的。
高寒正得意間,教室前面有人叫道:“王老師來了。”
大家連忙正襟危坐。
張玉鷗也趕緊轉過身去,擺出一副好學生的樣子。
班主任王騰走上講臺,從左到右,緩緩轉頭環視一周,然后轉過身在黑板上寫下一行大字——‘人生在于堅持’。
“同學們,一個寒假不見,看到大家精神都不錯,我很高興。
下面半年是你們人生中最關鍵的半年,無論你們準備考大學,還是選擇踏上社會,或者選擇繼承家業,這半年的選擇都會影響你們的一生。
人生的每個十字路口,選擇都非常重要。而你們現在正面臨人生第一個,也許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十字路口。
不過,沒有人規定人生只能沿著一條路走下去。
從近代說起,百里乾先生人到中年還目不識丁,他用二十年時間,用圖示法著作造物天工,記載了包括齒輪嚙合、凸輪傳動、水力車床等三百一十五種機械結構,啟蒙了近代工業。
雷勇圖先生不良于行,然而他開創的物質分類法,是現代化學的基礎。
從古代說起,厲武帝焚書坑儒,是荀振成先生雙目失明,全靠記憶背誦七千四百篇詩、禮、經、辭,為往圣繼絕學。
同學們,人生是一場馬拉松,不在于你跑得有多快,而在于你跑得有多遠。所以同學們,我希望無論你們選擇什么樣的道路,最終都能夠走得盡量遠一些。
世界很大,發展很快,現代人的機會比古代要多的多,大家不必太在意一時成敗,能笑到最后,才能笑得最美。
下面,有意向轉為職業班的同學,請把家長簽過字的意向表交上來,學校會根據職業意向組織培訓。
準備考大學的同學和一班的同學一起,按成績重新編組為重點一班和重點二班。”
班級里有些嘈雜,同學們交頭接耳。
大家都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只是真正面對這一天的時候,依然有些措手不及。
那些準備考大學的同學還算好,他們的精力更集中在下半年的艱苦學習上,而那些放棄高考的同學,哪怕做出了職業選擇,也不禁有些茫然——不過,這些學渣占了班級里的大多數,互相開著玩笑,倒也并不怎么傷感。
“高寒,那你下半年還來上學嗎?”張玉鷗扭頭問道。
“應該不來了,我又不參加學校組織的職業培訓。”高寒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的說。
早知道班主任根本不提寒假作業,他早上就不急著把寒假作業的頭兩頁做掉了。
感覺虧了一萬塊錢。
聽到高寒的話,張玉鷗咬了咬下嘴唇,左右看了看,眼看沒人注意這邊,她小聲說道:“等下放學先別走,我有話跟你說。”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