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化妝的工具一應俱全,王思危只是弄了片刻,就讓兩人改頭換面。
他自己當然是變成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男子,面目普普通通;而車先生卻選了一張面目儒雅的中年人面孔,看來像是學士多過武夫。
“車先生,這東西還是交給我保管的好。”車先生剛要推門,王思危說道。
“什么意思?”車先生問。
“車先生您是頂尖高手,但是在運送隱藏方面卻不一定比得上我,您要是自己有把握把這東西送出去,又何必來找我?”
“——說的也是,但我怎么相信你,也許你轉頭就把我舉報了呢?”車先生問道。
原本只是托運一件不合法的小玩意,自然沒有問題,符合行業規矩;
可剛才自己殺了六個全副武裝、疑似便衣的人士,也露了自己的功夫底子,就算是白癡也知道這件事不同尋常,眼前這位號稱‘居安思危’,說好聽的叫做小心謹慎,說不好聽的叫做被害妄想癥,這種人警惕性極高,難說一轉頭就把自己賣了。
“車先生,那我又怎么相信你呢?我把您送出去,以您的身手,揮手就能取了我的性命。”王思危笑著說道:“若是沒有這件物品在手,我也不敢和您一起逃亡青麟大陸,到時候你們不付錢怎么辦?”
所謂‘不付錢’,在運輸員這個行當里,就是殺人滅口的意思。
“——那你就不怕我現在殺了你嗎?”
“殺了我,您立刻就會登上安全局的緝捕名單,出現在您面前的,應該就是某位武道大師了。”
“怎么說?”
“高級武者非法殺戮、罪加三等,您剛才殺死六名持槍者的監控視頻,恐怕已經到了巡檢案頭,若是再耽擱下去,我們都走不了了。”
王思危雖然沒說清楚,不過這位車先生倒是明白他的意思。
連走廊上都有監控攝像頭,這位‘居安思危’逃命的退路上,豈能沒有安全措施?若是自己現在動手,恐怕自己化妝后的形象立刻就到巡檢司。
“好吧,那就交給你了,只要能送到青麟明騰城城主面前,你的損失十倍自然會補給你。”
“還有報酬。”聽到這等高價,王思危眼中有精光閃爍。
“也給你三倍!”車先生一口答應下來。
“好,我先走,間隔兩分鐘您再出發,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們在馬路對面戀家茶館匯合,如果被人堵住,那就自求多福。”
“好!”
上面發生了這么多事情,其實時間過得并不多。
高寒剛叫了一杯咖啡,端起來抿了一口。
白瓷杯上,映出一張陌生的臉,高寒望著自己在白瓷杯上的倒影,忍不住微笑起來。
頂著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執行牽涉國家安全的任務,對高寒來說還是第一次。
“叮咚。”電梯門打開,一群人走了出來。
王思危步履匆匆,就像其他準備去吃午飯的人一樣,朝大樓外面走去。
高寒瞥了一眼,便失去了興趣。
根據情報,目標是一位練就氣血如汞的中級武者,這一群人中,每個人都步履輕浮,沒有一個像是中級武者的——相貌更是對不上號。
王隊長給高寒安排的位置也不是胡亂安排的,這座大樓只有一個正門,其他都是工作人員通道。
而工作人員通道出入人少,若是有人盯著這里,反而容易被發現,正門出入的人比較多,更是什么人都有,若是從正門這里出入,混出去的可能性還大一些——說話不好聽的話,萬一被條子堵住,制造混亂也容易一些。
“叮咚——”又是一部電梯下來。
然后,一位長相儒雅溫和,步履匆匆的中年人從電梯中走出來,朝大門方向走去。
高寒一怔,這竟然是一位高級武者。
白玉京這地方果然藏龍臥虎,隨便出來就能遇到一位高級武者。
武道有成之人,功夫已經練到骨子里,走路習慣和常人不同,而到了中級武者乃至高級武者,又各有不凡之處,從走路姿態上可以分辨出來。
當然,這種分辨方法也不是很靠得住。
有些年輕人會故意模仿武者行走姿態——大多是為了耍酷——這種很容易認出來,畢竟有些細節,不是功夫練到家,根本感覺不出來。
但是也有些武者會專門模仿常人行走姿態——比如說王思危這種——那就很難看出來了。
畢竟窮光蛋想擺出富翁的排場很困難,但是富豪脫光了,和一般人也沒啥區別。
高寒掃了一眼,并沒有盯著這人看。
對于高級武者來說,被人盯著是會生出感應的,如果對方也是武道家的話,更是被視為一種挑釁。
在武道圈子里,多看人一眼結果打了一架的事,從來不是什么新鮮事。
“警報!警報!”高寒放在桌上的黑色手機,突然大響了起來。
高寒還是第一次執行任務,在執行任務前,照例有發布任務詳情的通報會,執行小組全員沒收通訊工具,統一配發臨時聯系工具。
那種剛開會通知執行絕密任務,結果回頭,一個組員在廁所里打電話泄露機密的可笑情節,在真正機密行動中根本不可能發生。
高寒這部手機只是針對臨時任務配發,任務完成之后是要交回去的。
手機鈴聲都是設定好了,而這種直接用語言發出警報提示、只有在最緊急的情況下才會啟用,一般情況下,都是正常的音樂鈴聲。
手機上顯示的內容是:‘任務目標區域意外出現高級武者,十一小隊全員遇難,請高寒獨立調查員注意是否有高級武者離開大樓,并請其配合調查——如有抵抗,則格殺勿論。’
高寒霍然站起來身來,朝那位陌生高級武者走去。
兩人距離還有七八米,高寒開口說道:“這位先生,我是安全——”
高寒才吐出安全二字,對方已經化作一道殘影直撲而來!
“急電穿云!”
真正出生入死的高級武者,殺伐果斷之處,比高寒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旁人眼中,這一撲自然是快如閃電,在原地還有人影殘留,而他的真身已經跨越七米距離,來到高寒面前——人未到,一抹寒芒先至!
如此驚人的速度,在高寒眼中——也就是那么回事吧。
高寒從容抬手,隨著他抬手動作,在他手腕下露出一根細管,噴灑出一片水霧。
水霧凝成半米方圓的一團,遮蔽了車先生的視線。
車先生雙手招式急變,短劍從刺殺轉為橫削,左手護住頭臉,身形不停急撞而進——任你弄出什么玄虛,我也是硬打硬進。
反正這水霧又不是把對方全身遮住,對方就在那里,殺過去就是了。
可是,下一瞬間,一只朦朦朧朧的龍爪破霧而出,以人類手臂絕不可能做出動作,繞過車先生的短劍,一把握住他的咽喉!
按理說,哪怕是武道大師親至,這位車先生也不會被人一招握住咽喉這等要害。
可是,那只白色巨爪出招方式根本和人類任何招式不同,再加上突然面對這樣一只宛如妖魔的巨爪,哪怕是車先生這樣的高級武者,也忍不住呆滯了千分之一秒。
和王隊長帶隊的六名安全局成員,在他面前犯下了一絲錯誤,就再也沒有反擊余地一樣;
他對高寒急沖而來,在如此高速交手中呆滯了千分之一秒,也注定了他的命運。
‘真云中探爪!’
‘轟!’
人體沉重的撞擊地板,把半米見方的大理石地板震碎了一塊。
高寒單手捏著對方脖頸,將對方按倒在地。
“太好了,抓到活口了!”兩名接應人員從大廈外急奔進來,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半蹲在地上的高寒卻搖搖頭。
大量鮮血從高寒手指間溢出,流淌在地面上。
“很抱歉,他是一位高級武者,又有短劍在手,我沒能收住手。”高寒說道。
真云中探爪,是用真氣結合水霧,凝成無數細小刀鋒撕碎對手的絕技,而不是真的用爪子去捏住對方的脖子。
若是武道大師,也許還能靠外放氣血抵抗,可是高級武者中了這一招,還是脖頸這等要害部位,哪里還談得上活捉?
兩名接應人員目瞪口呆,望著站起身的高寒。
剛才撲擊如閃電,身形在光天化日之下都能留下殘影的可怕高手,如今身首異處,整個脖子憑空消失,胸腔中大量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被撞擊出一個凹坑的大理石地面。
聽人勸吃飽飯。
大師姐要他出手全力以赴,以保全自己為第一優先;手機上發來的指令,則要求他‘格殺勿論’,兩邊意見完全一致,高寒肯定是聽取專家意見啊。
所以高寒出手就是全力一擊,根本沒考慮留活口的問題。
“啊——殺人了!”一位女士大約才反應過來,尖叫起來。
“哪里?哪里殺人了?”一名端著照相機的男子狂奔而來。
“真的,死人了!”
“我們離遠點,不要湊熱鬧。”這是講究明哲保身的。
“趕緊報警!”
“不要讓兇手跑了!”這是見義勇為的。
“我來,我是練武的!”這是練過兩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警察、警察,這邊,這邊有人殺人了!”還有人在大廈門口,招呼遠處的警察的。
高寒用眼睛看著兩名安全局接應人員,示意他們出頭應對——他可沒有應對這種場面的經驗。
“不用擔心,我們等下出示證件給警察就可以了——您看到過一位中級武者出去了嗎?”
“沒有,剛才出去的人中間,只有一位身材像是煉過武的,但看腳步,應該不是中級武者。”
高寒回想了一下,確定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