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沒等到自己送到研究所的樣本檢測記錄,倒是等來了青年武道大會組委會的通知。
高寒在玄黃大學和龍戰學院兩大名校的交流會上一鳴驚人,全憑自身實力,凌空虛渡近百米,一招擊敗對手并揚長而去。
要知道,就算武道大師,也不是每一位都可以凌空橫渡近百米的,在高級武者這個層次,能做到這一點的更是鳳毛麟角。
在場親眼目睹觀眾近兩千人,而且這兩千人都是頗有身份的社會賢達——賢不賢不一定,發達是一定的。
其中還包括青年武道大會組委會的幾名重要成員。
正是因為有如此戰績,所以高寒才會被列為頭號種子選手,直接進入六十四強。
但即使如此,還是有許多人不服——高寒的年齡是其一,他的武道積分剛好五百,也的確讓人心生猜疑。
一個兩個,組委會當然不在乎,可猜疑的人多了,組委會也不得不做個交代,于是就有了這封通知——通知要求高寒參加六十四強開幕第一場比賽,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給武道會組委會減輕輿論壓力。
全國青年武道大會從六十四強賽開始,每一場比賽順序進行,場地都是同一個場地,不存在同時進行兩場比賽的情況。
而能夠打到這個地步的選手,身上沒有十個八個廣告代言,那都是個人形象有問題,他們少在觀眾面前露面一次,就代表著背后投資者數千萬乃至上億的損失。
云天帝朝人口足有三十億出頭,這些年經濟發展的不錯,雖然也有不平衡,但是總體來說還算富足。
這樣龐大的市場,任何一個面向全國且收視率有保證的節目,都是一場資本的歡宴。
西暉城位于白玉京西方,是外八城之一,這里城市建筑經過統一規劃,外墻大多涂上了橘紅色涂料。
這種顏色平時看起來有些娘氣,但每當日落黃昏,夕陽如血,天上一片赤霞如火,地上樓宇如獄火焚城——天上地下,紅光交相輝映,是白玉京著名的美景之一。
全國青年武道大會的最終會場,就在西暉城的殘陽血體育館舉行。
“歡迎大家來到美麗的西暉城,三年一度、全國青年武道大賽最精彩的決賽圈,馬上就要展現在大家面前!”
走上擂臺做致辭的老頭,是組委會會長蒙同衣。
蒙會長今年七十有三,不過氣血保養的不錯,嗓門洪亮。
“進入決賽圈一共有六十四名頂尖高手——請注意,這里說的是真正的頂尖高手,他們每一位都是高級武者!這簡直是一個奇跡!”
“我還記得在十二年前,第一次全國青年武道大會時,進入決賽圈的選手中,只有六名頂尖高手,而在三年前的那次大會上,已經有十九位的決賽圈選手擁有頂尖高手水平!”
“這一屆武道大會,則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全員選手都是頂尖高手的決賽圈!”
老頭大聲喊道,聲音有些顫抖,隨之,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眼角,仿佛那里有激動的淚水似的。
“蒙老頭每次都這樣,沒眼淚也要擦一擦,裝作很激動的樣子。”劉放晴嘴巴一撇,說道。
她不怕這話被人聽去——在她氣場籠罩范圍內,她想說給誰聽,就只有誰能聽得見。
高寒瞳孔一凝,果然看到蒙會長眼角處干巴巴的,連半分濕氣都沒。
這種武道盛會自然是要請武道大師觀禮,同時也請他們擔任裁判,以保證不至于出人命——高級武者們全力出手之時,也只有武道大師才有資格阻止。
白玉京明面上七位武道大師,軍方兩名武道大師,一共九位,都坐在體育場邊緣,特地搭建的主位上,每一位武道大師座位間隔兩米,顯得很是稀疏。
高寒坐在劉放晴附近,算是劉放晴的隨從身份——高寒橫掃百家武館時,就是打著放晴園的牌子,所以他坐在劉放晴身邊不算違規。
“有史以來,武道從未如此興盛——目前我國有在冊武道大師兩百三十九位,注冊高級武者六萬零七百四十二位,這個數量遠超以往任何一個時代,是前所未有的武道盛世!也是我國國力富強、蒸蒸日上的體現!”
雖然有表演過度的嫌疑,但蒙會長的講話還是引起現場一片歡呼。
這倒也不是假話。
實際上,武道修行離不開良好的營養——在古代,光是營養良好這一項指標,就可以把絕大多數武道愛好者攔在門外。
到了現代社會,雖然不說人人富足,但云天帝朝三十億人口絕大多數都可以吃飽飯,這就具備武道修行的最低條件。
愿意花大價錢來現場觀看比賽,大多數都是真正的武道愛好者,不管自己能不能修成武道,至少是發自心底喜愛的。
等到觀眾的歡呼聲稍稍停歇,蒙會長趁熱打鐵。
“我知道大家并不想聽一個老頭子在這里回憶,希望比賽快些開始,所以現在我宣布,本次武道大會頭號種子選手,云天帝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高級武者——十九歲的神手高寒——作為揭幕戰一方。”
“有請——神手高寒!”
燈光從天花板上射下,照在高寒的身上,更在他和擂臺之間,搭起一條光之長廊。
高寒的座位距離擂臺還有二十米。
被燈光照定,高寒不慌不忙站起身來。
他身穿一身暗金色傳統禮服,大袖飄擺,右手在胸前抱住左拳,向滿場觀眾作了一揖。
體育館面積極大,為了讓現場觀眾都看得清楚,不但在上方有兩塊近百平方米的大屏幕,在觀眾席上,還有不少屏幕分布。
“霍——這就是神手高寒?真的好年輕。”
“他真是高級武者嗎?這氣質,我看像學者多過武者。”
“帥是夠帥了,不過他這頭號種子恐怕有水分。”
“就是,其他高級武者,最年輕的一位也有三十七歲,他才十九歲,天才也不能這么離譜啊——我看這頭號種子是有問題。”
“不過組委會把他安排在第一場,應該是對他有信心,不然不是擺明了有貓膩嗎?”
“等下就知道了,這里隨便拿出一位都是高級武者,現場比斗做不得假,有這么武道大師看著呢。”
“啊——”陡然,有觀眾發出一聲驚呼,接著,就像是蔓延的瘟疫一般,整個體育場里的驚呼連成一片。
場下,高寒大袖搖擺,沿著射燈照出的光之道路,從容走向擂臺。
這原本毫不稀奇,但問題是,這條由不同方向射燈匯聚而成的光之道路,根本就不在地面上。
高寒從容而行的道路,并不是堅實的地面,而是離地一米以上的空氣!
這是組委會為了回應質疑而精心設計的場景。
“高寒選手就位,下面我們將在另外六十三名選手中,隨機抽取出另一位決賽圈開幕戰選手。”蒙會長說道。
隨著他的話,體育館上方大屏幕上出現一枚巨大的轉輪,轉輪邊緣從二到六十四,整整六十三個號碼——沒有一號,因為一號就是高寒。
轉輪開始飛速轉動,肉眼難辨,越來越快,然后隨著蒙會長一聲令下,又緩緩減速。
等到轉輪停下的時候,數字五正好停在指針頂端。
“五號選手——來自朔州的安北斗,是揭幕戰的另一位選手——‘北斗注死’安北斗!”
“北斗注死安北斗,是朔州巡檢司高級巡檢,在他十年巡檢生涯中,立功不計其數。曾經在著名的朔州七號飛艇劫案中,獨自搏殺三十五名持槍歹徒,挽救飛艇上五百三十名乘客,獲得‘北斗注死’榮譽稱號。”
大屏幕上開始播放安北斗的生平介紹,而在地面上,射燈光線下,一位身材中等、穿著背心短褲、肌肉線條柔和,一頭短發卻根根直立的男子朝擂臺走來。
“請安北斗選手致辭。”蒙會長把手里的麥克風遞給安北斗。
安北斗拿著麥克風,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說道:“我沒想到在這次青年武道大會上會遇到這么多頂尖高手,更沒想到,這世界上竟然有這么年輕的高級武者。”
安北斗說道這里,頓了頓才繼續說道:“這場比賽,我沒有必勝把握,不過我會盡力爭取勝利。”
簡短的幾句話說完,他把麥克風遞回到蒙會長手里。
蒙會長又把麥克風遞給高寒。
高寒微笑搖頭,并沒有接過遞到眼前的麥克風。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同樣,講話也是。
高寒對自己武道水平很有自信——自信在武道大師之下,不會有人能穩穩吃住自己,就算是武道大師,勝負也得打過才知道!
他對自己的文學水平也很有自信——自信一開口,剛才在半空漫步而行帶來的高逼格就得掉個精光。
“神手高寒年紀輕輕,卻風姿雅量,不在語言上爭鋒!”
蒙會長點評了一句,然后轉向介紹走上擂臺的老人:“本場比賽裁判由著名武道大師,雷劍圣杜廣大師擔任。”
蒙會長雖然是組委會會長,但個人修為不過中級武者,不可能擔任兩位高級武者的裁判。
中級武者在高級武者的交手范圍內,自身都難保,更別提及時控場了。
“見過杜大師!”高寒一揖到地,這是文士的禮節,不符合武者的身份,但很符合高寒此刻穿著的禮服。
“杜大師好!”安北斗行了一個軍禮。
“嗯、嗯、好!好!兩個都很好!你們放心施展,有我看著,不會有事。”杜廣伸手捋了捋白須,打量著兩人,臉上露出極為滿意笑容。
要知道,在白玉京數千萬人口中,四十歲以下的高級武者鳳毛麟角,點點人頭不超過五個——這也是高寒橫掃百家武館,也沒遇到一個四十歲以下高級武者的緣故。
當然,這也是這幾人心高氣傲,不想出手對付一位中級武者的緣故。
而這次全國青年武道大會,全國范圍內一下子蹦出這么多四十歲以下的高級武者出來,實在跌落一地的眼鏡碎片——當然,最年輕的還是高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