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大奶奶看向了伊夫人,問道,“還有別的線索嗎?”
伊夫人看向了裴琰之,說道,“這里有一封二月哥哥寫給甄富貴的信,謝謝你告知我這個消息,我想具體事宜等我們見面了再詳談!”
“甄富貴告訴了你什么消息,這么多年了,你們之前怎么還會有聯系呢?”伊夫人不停的追問道,絲毫沒有了之前的柔情蜜意。
裴琰之微笑著說道,“他并不知道我是當年的裴二月,因為這些年,我成名之后,就一直沒有用過裴二月這個名字,不管是報紙上,還是在其他什么場合,所有人都叫我裴老板,甄富貴也是聽說了京城有我這么一個京劇的大老板,所以他才寫信給我,他告訴我的消息,其實就是說現在王家梨園經營不善,他想要趕撒家班走,希望我能夠來這里接替,把梨園振興起來,他其實是一個很貪財的人!”
伊夫人繼續問道,“我還有一個問題,一直縈繞在我的心中,就是,你為什么在后臺會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
其實這個問題也是大家都想要知道的,在最開始的時候,榕大奶奶就問過裴琰之這個問題,但是裴琰之避而不談,但是這個時候,可不是避而不談就能糊弄過去的了。
裴琰之沉吟了一下,說道,“因為我在不久之前收到了炎少帥的信,所以我知道當初殺死王中王的就是甄富貴,而我就是他的背鍋俠,所以當時我就直接問他,當年王中王是不是你殺的!結果他在這時候才知道了我就是當年的那個裴二月,不由得嘖嘖稱奇,說真是造化弄人,還大言不慚的沖著我說,‘你應該謝謝我才對啊,如果當年我不陷害你,你怎么可能會離開這里,出走京城,又怎么會有現在裴老板呢!’聽了這句話,我也是怒火一下子沖昏了頭腦,直接一巴掌就扇到了他的臉上!”
何徒弟點點頭,一臉后怕的說道,“是啊,那甄管家當場就被扇得轉了兩個圈,回過頭來,傻愣愣的問剛才是不是有人打了他,整個臉都通紅了。”
不過,撒班主則是一臉狐疑的站起來說道,“大家千萬不要被他的一面之詞所蒙蔽,他現在所說的有關甄富貴說的話,已經死無對證,也許甄富貴當初并不是這么說的呢!”
裴琰之則是好整以暇的看著撒班主,一臉認真的問道,“那覺得他會說些什么,我才會出他呢?”
撒班主微微一笑,說道,“他也許說的是‘我也知道你是誰,要不然咱們官府見’!”
看著一副咄咄逼人的撒班主,裴琰之搖了搖頭,問道,“我是誰啊?”
撒班主雙手按在桌子上,探著身子說道,“你別忘了,你的通緝令,甄富貴可以隨時把你告到官府去!”
裴琰之哈哈大笑,一臉桀驁之色,也緩緩的站起身來,目光銳利的看著撒班主,毫不退讓的說道,“我既然敢回來,就是因為我現在要地位有地位,有名望有名望,我上有軍閥撐腰,下有富翁擁戴,區區一張通緝令,你覺得我會害怕嗎,在我們現在這個世道,誰有權勢,誰說話才算數。更何況,炎少帥已經幫我查證了當年這件事是甄富貴所做,就算是上了公堂,倒霉的是也不會是我!”
撒班主臉色陰沉的看著面前這位侃侃而談的裴二月,頓時有些恍惚,當年那個只敢站在自己身后,拉著自己衣袖的徒弟,竟然已經成為現在這般模樣,心中也是一陣說不出的滋味。
裴琰之看著有些失魂落魄的撒班主,沉吟了一下,說道,“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而你亦不是當年的你了!”
這一句話,讓撒班主的面色變得非常難看,話雖不錯,但是從自己當年棄徒的口中說出,有說不盡的諷刺。
所有人看著這一幕,看著囂張跋扈,但是氣勢穩穩的裴琰之,也說不出是一種什么心情,也許這就是人生吧,誰能知道當年被逐出師門的裴二月,竟然成了現在名動京城的裴老板,誰又能想到當初在花田鎮萬人空巷的撒家班,現在竟然門可羅雀,被人掃地出門,世事無常啊!
榕大奶奶雖然想幫自己的老情人說幾句話,但是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只好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既然說到了裴二月,那么接下來就輪到他上臺了。
裴琰之來到前面之后,并沒有拿出證據,而是淡淡的說道,“一個人死了,一定是有人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么,或者,報復什么!”
何徒弟笑著說道,“哎呦,你這還有開場白啊!”
裴琰之頓時破功,一本正經的樣子被何徒弟一句話給打破了,只能笑著說道,“這不是第一次來,想要看著有點水準么!”
裴琰之忽然嚴肅起來,說道,“我得到的線索并不多,但是我剛才聽了大家的線索,分析,得出了兩個核心,第一個戲園子,另一個是王家酒坊。這個戲園子,最在意的應該就是撒班主了,酒坊呢,應該就是王酒王了!”
裴琰之看了一下各位,繼續說道,“當然,這里面還有三個人,我,伊夫人,還有何徒弟,我們三個人跟甄富貴之間的過節不一樣。現在我的故事大家也已經知道了,其實就是當年我被他設計冤枉了我,讓我成為了通緝犯,流浪了十年,所以這是我的殺機。伊夫人的殺機不太明顯,王旦王失蹤,可以成為殺機,但是不夠大,至于說何徒弟,那我就來給大家分享幾個我找到的關于何徒弟的線索。”
因為裴琰之幾乎一直都在撒班主和大徒弟的房間,所以線索基本都是他們兩個人的。
“首先呢,在撒家班的每個人都會有一個腰牌,我的是這個樣的!”裴琰之先是拿出了自己的腰牌,干干凈凈的,一面寫著撒家班,一面寫著二月。
這個腰牌是當年裴琰之拜師之后,撒班主親手所寫。
看到裴琰之的這塊腰牌,撒班主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懷念,想起了當年那個拿到腰牌之后歡欣雀躍的孩子,物是人非啊!
裴琰之又拿出另一塊腰牌,說道,“大家看這塊腰牌,這應該就是何徒弟的,他的腰牌已經被火燒的看不太出來字跡了!”
“另外,在何徒弟的枕頭下面還有一封診斷書,說的是他吸入了大量的煙塵,過多過密,所以導致了永久性的煙嗓,不可恢復!”
裴琰之有些憐憫的看著何徒弟,說道,“作為一個學戲的人來說,他終生煙嗓,就注定了他今后只能去掃地了!”
何徒弟立馬就反駁了他,“不是的,所以我現在學吹簫了,以后我可以伴奏!”
裴琰之問道,“如果你愿意的話,就跟我們分享一下,你是怎么受傷的呢?”
何徒弟斟酌了一下,淡淡的說道,“前幾天咱們后院的茅草房燒著了,我去救火,然后火勢太大了,雖然我跑出來的,但是嗓子也毀了!”
雖然何徒弟說的輕巧,但是大家都能明白當時的兇險。
裴琰之則是問道,“那么這個火,是怎么來的,是無意中的失火,還是有人故意縱火呢?”
何徒弟眼中閃過了一絲敬佩的神色,裴琰之的思維太敏銳了,但是何徒弟作為一個老炮兒,微微搖了搖頭,說道,“那就需要你去找答案了!”
雖然何徒弟并沒有直說,但是也算是給出了一個答案,就是,這場火絕對不是意外,肯定是有人縱火,會是誰呢?
撒班主則是沒有讓何徒弟這么輕易的就躲過去,淡淡的說道,“當時我在地上撿到了一個煙袋,而這個煙袋,我曾經在甄管家那里見到過,當時跟你在后院的人應該就是甄管家吧!”
何徒弟聽到撒班主的話,也是啞然一笑,說道,“原來師父早就知道了,行吧,那我就把整個故事告訴大家吧!”
所有人都是饒有興致的看著何徒弟,因為這件事肯定就是何徒弟的故事線,里面應該就是他的殺人動機了。
“我相信你們在檢查甄富貴尸體的時候,應該都看到他手臂上那個梅花的烙印了吧!”何徒弟幽幽的說道。
當時負責去查看尸體的榕大奶奶和撒班主都是點了點頭,在甄富貴的胳膊上,有一處非常明顯的燙傷,是一個梅花狀的,但是撒班主和榕大奶奶一直在爭論這是個什么花,為什么會有這么個烙印,看來這個烙印應該跟何徒弟有關了!
何徒弟輕聲說道,“這個烙印就是我大概六七歲的時候,用家里的烙鐵燙的他,因為當年他一直叫我野孩子,我也不知道父母是誰,我就一個人,被他關在一個院子里,最后我大概十歲的時候,我才找了一個機會,從那里跑了出來,好多年之后我才遇到了師父,被師父收留到了現在!”
這番話說完,所有人都是一臉震驚的看著他,原來何徒弟在小的時候就認識甄管家了。
“甄富貴這些年也變樣了,我當時是沒認出他來,但是前些日子他跟師父說話的時候,我站在一旁,我看到他袖子挽起來的時候,看到了那塊梅花烙,于是我就認出他來了,所以我就把他叫到了后院,質問他是不是當年那個天天打罵我的人。”
“甄富貴也是認出了我,不屑的嘲笑我,看著他一副丑惡的嘴臉,我就跟他急了,我就和他推搡了起來,結果在推搡的過程中,他手中的煙袋掉到了地上的草垛子上,結果,后院的茅草房給燒著了,甄富貴直接就跑了,我去救火,結果,火勢太大,就把我的嗓子給熏毀了!”
榕大奶奶眼中閃過了一絲憐憫,問道,“也就是因為甄富貴的煙袋,引起了火災,結果讓你就變成了這樣,那么我問你,你是在什么時候跟富貴相認的!”
何徒弟淡淡的說道,“三月二十日,也就是十天前。”
裴琰之深深的看了何徒弟一眼,問道,“甄富貴為什么要說你是個野孩子,你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誰嗎?”
何徒弟搖了搖頭,說道,“我問過他,但是他說我父母都死了!”
裴琰之繼續追問道,“那你跟甄富貴又是什么關系呢?”
何徒弟說道,“他是我叔叔!”
一旁的王酒王后知后覺的說道,“哎!奇怪了,甄富貴也是我的表叔啊!”
這一句話,就像一道閃電一般劃過了所有人的腦海中,頓時大家的眼神全變了。
撒班主看著何徒弟,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就是王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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