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我的身邊也有這么一位大票友(第1/3頁)
看著已經要笑瘋了的觀眾們,裴琰之也是一臉無奈,喊道,“別笑了啊,在笑就不錄了!”
嚇得臺下的觀眾們趕緊正襟危坐,強忍著笑意,老老實實的坐在位置上,好像剛才放浪形骸的那些人不是他們一樣,看的裴琰之也是一呆。
果然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但是還是要繼續解釋下去。
裴琰之說道,“現在很多人把我們京劇界叫做梨園行,但是在過去的時候,把京劇界叫做菊壇,菊部的,也是屢見不鮮,如丁秉燧先生著述的《菊壇舊聞錄》、劉東升所著《菊部賞花記》等都是關于梨園記事的作品,1921年易俗社赴武漢演出,時報界評價演員劉箴俗時說到:“有過人之才,歐梅之風,將來菊部爭勝,梨園杰出,合歐陽予倩、梅蘭芳鼎足而立,有厚望焉”。”
聽著裴琰之對過去的一些掌故信手拈來,就連臺上的四位長輩都是目露異彩,嘖嘖稱奇。
臺下的觀眾更是敬佩不已,因為這是觀眾們的突然發問,問的這些東西可不是事先能夠準備的,可見裴琰之對于很多京劇的典故都已經做到了爛熟于心。
裴琰之一臉不耐煩的說道,“都被你們給攪合了,我剛才都說到哪了?”
“菊部——”
臺下的觀眾使壞,一起大聲的喊道。
裴琰之氣得咬牙切齒的,恨恨的說道,“等會節目錄完了你們都別走啊,咱們停車場見!”
臺下的不少觀眾都福至心靈,一起喊道,“怎么著,難道你還要送我們回家嗎?”
說完,所有人都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個梗是當初裴琰之和于德剛合作的《龍鳳呈祥》里的段子。
裴琰之微微一笑,這些家伙,還是真能接梗,都是老德正社了。
裴琰之擺了擺手,說道,“行了,都安靜下來,好好聽我說,別鬧了,電視機前的觀眾都不樂意了!”
“咦——”
這次的噓聲,不光是現場的觀眾,就連電視機前的觀眾們也都是豎起了一根手指,反正是那一根就不知道了,應該是大拇指吧!
裴琰之說道,“1923年的時候,梅祖帶團去魔都演出,當時梅祖的戲班的老生就是汪派王鳳卿,但是那個時候,已經是‘無生不譚’的天下了,汪派已經沒有什么市場了,但是王鳳卿依循舊例,只唱汪派,未曾改弦易張,而梅祖為了迎合魔都的觀眾,也為了市場的考慮,所以,請了當時在票友界聲名鵲起的言菊朋,而言菊朋從來沒有參與過營業性質演出,所以心中頗有顧慮,而且還是要給當時已經名聲大噪的梅祖跨刀,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事情,但是在梅祖的盛情邀請下,言菊朋還是答應了。”
“到了魔都之后,還是以票友的身份參加了這次演出,第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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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就是《四郎探母》,兩人珠聯璧合,猶如當初梅蘭方先生為譚鑫培先生跨刀一般,二者爭相生輝,相得益彰,下臺之后,梅祖對言菊朋說,三哥,你紅了,然后就勸說言菊朋下海,言菊朋當時雖然有意,但是因為他還有公職,是在當時的京城蒙藏院里工作,所以當時并沒有答應,但是等他回到京城的時候,蒙藏院則是以‘請假唱戲,不成體統’為由,將言菊朋給革職了,于是言菊朋為了生計,不得不下海唱戲。”
“當時在有這么一副對聯,就是寫給言菊朋先生的,上聯是‘上海既下海’,下聯是‘無君而有君’,什么意思呢,就是說你言菊朋來到魔都上海正是他下海的開端,這個很容易理解,但是后面這一句,就算是老戲迷,你也未必會知道這一點。”
裴琰之看著臺下一張張求知欲爆棚的臉,也是得意的一笑,說道,“要知道,過去的戲報上,寫演員的名字的時候,票友和專業演員的名字,是有區別的,如果是專業演員,好比是我,直接就寫,裴琰之,但是如果我是一個票友的話,那么戲報上的名字,就是裴君琰之,所以這個‘無君而有君’的意思就是說,從今天開始,戲報上的名字里,就可以把這個君字去掉了,從此就算是步入專業京劇演員的行列了!”
“所以啊,誰都不能小瞧了京劇票友,就像現在戲校里的大部分老師,全都是票友,但是他們的藝術絕對堪比專業的京劇演員,而且有很多,比專業京劇演員還要厲害的,光說別人了,那我就說一位我認識的京劇大票友,說票友的話,也算不上,因為他從來沒有票過戲,而且深入簡出,也不跟京劇內行打交道,他是一位大工程師,李正山先生!”
這個名字,臺下的觀眾一臉的茫然,顯然是沒有聽說過。
臺上的四位長輩則是交換了一下眼神。
梅文玖驚訝的問道,“哦?琰之竟然還認識正山老弟!”
韓平正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我不清楚!”
高峰點點頭,說道,“正山兄是我介紹給琰之認識的!”
梅文玖一臉恍然大悟,說道,“原來如此,我說正山老弟這人怎么會跟琰之有來往呢!”
裴景祺小聲嘀咕道,“怎么就不能跟琰之有來往了,我家琰之多好一孩子!”
高峰翻了個白眼,老裴賣瓜,自賣自夸!
裴琰之說道,“這位李先生是一位高人,雖然不能算是正兒八經的票友,但是他要比一般的票友還要厲害,他可以說是梅派藝術的收藏家,是當初我高師父給我介紹認識的,但是我就表達了我想要跟他學戲的這個意愿,李先生當年就跟我說,他當初十七八歲的時候,就跟梅黨的一些高級票友,高級的收藏家身邊盤桓,他當初是個學生,那些人對他也不設防,而且那個時候,他的家庭環境非常的好,別人都拿筆記東西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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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隨身帶著一個雙卡錄音機,把當時那些票友唱的,說的東西都錄下來,還有一些梅祖非常珍貴的錄音,一直珍藏到了現在,因此,李正山先生對于京劇旦角這個行當,尤其是梅派來說,他就是一個大收藏家,他自己也不上臺唱。”
“當初我去他家拜訪的時候,表達了我想要拜師學戲的意愿,當時李先生就說,我是有這個資格教你的,但是素未謀面,雖然說我跟你師父高峰有些交情,但是我對你沒有任何的了解,你對我也沒什么了解,言下之意,人家對我還是要先考察考察,所以當時就是收了我為記名弟子,一直沒有拜師,當時我到李先生家去學戲,他就給我嚴格的規定,你下午兩點鐘來,意思是你別早,但是更不能晚,為什么不能早呢,因為他們家一點鐘吃飯,吃完飯了他得刷碗,你不能打擾他洗碗的時間,說明這位先生還是有包袱的,不想讓我看到他干家務的樣子。”
“我是一個很守時的人,我跟李正山先生學了兩年,每次學戲的時候,每次他家里的鐘一敲兩點,我就敲門,有的時候,來的早了,我就站在樓下,等到兩點我再上去,李正山先生一開門,第一句話就是,你真準時啊!”
“還有一點,不管是在李先生家,還是在我的這三位師父的家里,師父給我說戲的時候,我永遠都是站著,現在大家都是新式教育了,講究人人平等,老師在教你的時候,老師坐著,你也坐著!”
說著,裴琰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副“葛優癱”的模樣,靠在椅子上,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說道,“老師在那跟你說戲,你就點點頭,對對對!”
旁邊的四位長輩看著裴琰之憊賴的樣子,一臉的好笑。
裴琰之也是如坐針氈啊,在四位長輩的面前,這么坐著,就算是演戲,自己都覺得屁股下面有根釘子。
一說完,裴琰之趕緊站起來,苦笑著說道,“這個是絕對不允許的,如果是我教學生的話,學生要是敢這樣,第二天你就不用來了,你對尊師重道這件事情還做得不夠好,你怎么能學好戲呢,肯定是不行的。”
看著臺下觀眾們有些不以為然的表情,裴琰之笑著說道,“也許有人覺得這個沒什么,現在誰還講究這個啊,其實在過去收徒弟之前,都要先觀察徒弟的秉性,你可能天賦異稟,但是如果你在一些你認為的小事上處理的不夠好,譬如說你對師父不恭敬,對師兄弟不友愛,人前一面人后一面,那么你再好的天賦,師父都不會收你,因為學藝先學德,作藝先做人,這是我們梨園行里流傳廣遠的一句話,所謂能耐越大,責任越大,你這個人如果沒有藝德,不會做人,師父教給了你本事,你的能耐越大,你的禍害就越大,所以,德在藝之前,過去的老規矩,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裴琰之的一番話,說的臺下的觀眾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