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憑什么,就憑我是她媽?(第1/3頁)
裴琰之一臉震驚的跪在地上,口中說道,“師父!”
這位正是裴琰之的老生師父,馬派老生韓平正。
臺下的觀眾們也是瘋狂的鼓掌叫好,沒想到,韓平正韓大師竟然第一個出場給徒弟把場子,真是親師父啊!
于德剛也是走了過來,說道,“師叔,您這是什么扮相啊?”
其實懂戲的人一眼就看得出來,京劇里就沒有韓平正今天這一身的角色。
韓平正哈哈一笑,說道,“什么扮相,我也不知道我這是什么扮相,這馬上不是要到虎年了嗎,是灶王爺爺,灶王奶奶歸西的日子!”
裴琰之和于德剛同時臉色一變,趕緊攔住了準備繼續說話的韓平正。
裴琰之一臉苦笑的說道,“師父,不是歸西,是上天!”
韓平正擺了擺手,說道,“歸西跟上天不都一樣嗎?”
于德剛在一旁說道,“師叔,這不是一樣,我們上天是去跟玉皇大帝匯報工作,歸西,我們也不歸佛祖管啊,再說了,歸西,也不好聽啊!”
韓平正一臉無所謂的說道,“行吧,就是上天,希望你們能夠上天言好事,回宮降吉祥!你們看看我這一身啊,手拿虎頭盾牌,頭戴虎頭盔,身穿虎皮甲,虎肚虎肩,腳下穿著虎頭靴,你們再來看!——”
韓平正一扭身,后面的這些“龍套”們紛紛站成一排,手中的旗子橫成一條線。
韓平正一臉興奮的說道,“你們看,我帶的這些可都是飛虎旗呀!”
裴琰之和于德剛哈哈大笑,說道,“您這是掉到虎陣里了啊!”
韓平正哈哈一笑,說道,“咱們虎年了嘛,虎年說虎,今天所有的節目,說虎的,唱虎的,演虎的,都要以虎為題!”
裴琰之一擺手,說道,“這有何難啊,咱們京劇里,帶虎字的戲目,多如山啊!”
于德剛點點頭,說道,“是啊,太多了,都數不過來了!”
韓平正搖了搖頭,說道,“我唱的這個虎啊,有點難度,我這一出,我把不同的戲串到了一起,里面都是帶虎字的,請臺下的觀眾朋友們,可以猜一下,我剛才唱了幾出戲,都是什么,如果有人猜對了的話,那么我們將會送出一份大獎,當然,獎品是琰之來提供,老頭子可沒錢!”
噗嗤——
韓老爺子也太逗了!
一時間,臺下的觀眾們也是興致勃勃了起來,今天能夠到現場的觀眾們,或多或少都是戲迷,也有沒聽過戲的,但是全都是非常的激動,就算自己不會,等會能夠被抽到站在臺上,也是一種很幸福的事情。
裴琰之哈哈一笑,說道,“行啊,師父,您就來一段,讓我們都猜一猜!”
韓平正沖著旁邊的樂隊拱了拱手。
這就是老藝術家的風范。
一段耳熟能詳的西皮流水的胡琴聲響起。
“虎牢關前威名震,——”
裴琰之一臉震驚的看著自己的師父,沒想到自己的師父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平時都沒有見識過啊。
因為明白的人,都知道,這是《呂布與貂蟬》中的呂布的唱段,而呂布可是小生。
臺下的懂戲的觀眾也被驚呆了,韓平正唱了一輩子戲了,從來就沒有在正式的場合下展示自己竟然會唱小生的本事。
“好!——”
連綿不絕的叫好聲四起,裴琰之和于德剛在一旁也是一臉興奮的連連鼓掌。
韓平正這小生的唱腔雖然不如正經的小生演員那么高亢,但是頗有一些葉盛蘭先生老了之后的那股味道,韻味十足。
韓平正沖著臺下的觀眾們拱了拱手,自己這個年齡,這個嗓音,這個氣力,其實唱起小生來,是非常吃力的。
但是今天是個好日子,韓平正也想要給徒弟好好的開個場,也是卯上了。
雖然只有這一句唱,但是韓平正的發揮已經讓臺下的觀眾覺得值了!
胡琴聲一變,韓平正看著旁邊的裴琰之,說道,“你們好好聽著,我這里面可都是帶著虎字的!”
裴琰之點點頭,說道,“您就開始吧!”
“我好比虎離山受了孤單,”這是《四郎探母》中楊延輝的一段自思自嘆的唱。
韓平正看了看裴琰之,說道,“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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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有虎吧?”
裴琰之趕緊笑著說道,“有,有,有,您接著來!”
“恨魏虎是內親將我謀害,”《武家坡》薛平貴的唱段。
“有虎!”裴琰之點點頭。
“害我薛平貴所為何來!”這句是接著上一句唱。
于德剛一臉壞笑的說道,“這句可沒虎啊!”
韓平正瞥了他一眼,繼續唱道,
“龍行虎步上金殿——”《大登殿》,跟前面的《武家坡》就能接上了。
韓平正唱完之后,一伸手,比劃了一下,說道,“我這可有四個虎了!”
說完之后,沒等裴琰之說話,韓平正繼續唱道,
“他有個二弟漢壽亭侯,”
“沒虎啊?”裴琰之和于德剛在一旁搗亂。
“青龍偃月神鬼皆愁,”
“還是沒虎啊!”干啥啥不行,氣人第一名。
“白馬坡前誅文丑,
在古城曾斬過老蔡陽的頭。”
韓平正一邊唱著,一邊也是有些心虛的感覺,不對啊,我的虎呢?
裴琰之和于德剛就跟得著理了一樣,在一邊起哄喊著,
“沒虎,沒虎哦!”
“他三弟翼德威風有,
丈八蛇矛慣取咽喉,
鞭打督郵他氣沖牛斗,”
裴琰之和于德剛都已經笑開了花了,“咦——沒有虎哦!”
韓平正也是急的不行,在臺上走來走去的,但是口中的唱,沒有任何的慌亂和氣息不穩。
韓平正忽然臉色一喜,雙手一拍,笑瞇瞇的來到了裴琰之的面前,唱道,
“虎牢關前戰溫侯!”
裴琰之和于德剛對視了一眼,于德剛一臉喪氣的說道,“還真讓他找到虎了!”
裴琰之也是一副很苦惱的樣子,頓足捶胸的說道,“是啊,怎么沒栽呢?”
這句話氣得韓平正直接一腳就踢在了裴琰之的屁股上。
哈哈哈——
臺下的觀眾看著臺上的“師徒情深”,也是非常的感動,感動的都笑出眼淚來了。
“大太保好似溫侯貌,
二太保生來的韜略高,
三太保上山擒虎豹,
四太保亞賽個浪里蛟。”
“好,有虎了!”裴琰之趕緊湊過來,一臉狗腿的一豎大拇指。
韓平正連眼角都沒有掃他,繼續唱道,
“待本縣我請高僧和高道,
我高搭席棚超度爾等的亡魂,
明知道山有虎傷人性命,
放大了膽闖虎穴去見上人!”
裴琰之一豎大拇指,說道,“這里面有兩只虎了!”
于德剛和裴琰之一起唱道,“兩只老虎,兩只老虎,跑滴快,跑滴快……”
韓平正一人一腳把兩人踢的遠遠的,省得來攪和自己。
最后,韓平正用手捂著自己的丹田,圓睜二目,氣勢陡然一變。
“穿林海——”
如同裂帛一般的聲音,讓全場觀眾全都瘋了似的鼓掌叫好。
“跨雪原,氣沖,”
“當當當當當……”
全場觀眾都已經都站起來了,就等著最后這一句的高腔。
就連裴琰之都為自己的師父捏一把汗,因為師父這幾年畢竟年紀大了,唱點文戲,唱點慢三板的戲,有韻味的,是越來越好了,但是如果你讓他唱這種類似于炫技的嘎調,高腔,真是有點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裴琰之的拳頭攥得緊緊的,生怕師父在臺上有個撒湯漏水的,自己也準備好,如果師父真的唱不上去了,自己就開口,托師父一把。
不過,韓平正氣運丹田,身形猛地向上一漲,一聲比之前還要高亮的聲音,好像從腦瓜頂上出來的一般,響徹了整個長安大戲院。
“霄漢——”
一看自己的師父唱上去了,裴琰之也給于德剛使了個眼色,一同開口,跟著師父唱了起來。
三個人將最后一句唱一起唱了下來,臺下的觀眾們都是激動的不行不行的,三種不一樣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竟然顯得是那么的和諧。
“好!師父,真好!”裴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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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副狗腿樣子,豎起了兩根大拇指,放在了韓平正的面前。
而韓平正也是心中一陣的僥幸,自己的嗓子在最高點的時候,就有些飄了,而且有點要劈的感覺,幸虧裴琰之和于德剛兩人一同開口,托了自己一把,才讓自己沒有在臺上出問題。
不過于德剛在一旁用全場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嘀咕著,“這句唱里也沒有虎啊!”
裴琰之也是一愣,仔細的想了想,對啊,里面沒有虎啊!
還沒等裴琰之發問,韓平正強忍著嗓子的不舒服,冷喝了一聲,說道,“那這個唱段是那出戲里的啊?”
于德剛想都沒想,直接說道,“《智取威虎山》啊!”
“哎!不是就有虎了嗎?”韓平正哈哈大笑,不過笑著笑著,輕輕的咳嗽了兩聲。
裴琰之聽出自己師父嗓子不舒服了,于是笑著說道,“好了,太厲害了,剛才這里面總共有了九個虎,咱們華夏以九為數之極,師父,您這把虎都給唱絕了吧!”
韓平正微微一笑,說道,“行了,你去請臺下的觀眾朋友們來猜一猜,我剛才總共唱了多少出戲!”
于德剛在一旁一臉崩潰的樣子,說道,“什么,你讓我們猜戲,不是數您唱了幾個虎啊,我剛才只顧著數虎了,沒注意唱了什么戲啊!”
裴琰之一臉鄙視的說道,“你這腦子是沒治了,我師父一開始就說了,問的是唱的什么戲,數虎字,還需要你,我找個初中生都比你數的好!”
于德剛一臉羞憤的說道,“你侮辱誰呢,初中生,你為啥不找個小學生來跟我比呢!”
裴琰之一臉壞笑的說道,“因為我知道,你沒上過初中!”
于德剛氣急敗壞的說道,“我……我……京大的!”
“京大?京城大興滴吧!”裴琰之一臉鄙視的說道。
于德剛一臉無語,自己的這個文憑,比自己徒弟岳龍剛都要低。
但是文憑不代表文化,于德剛的文化程度,尤其是在國學方面,絕對可以去一個大學當個講師都是綽綽有余的。
裴琰之先請自己的師父到后面落座,舞臺上,后面放著不少場面卓,后面都有椅子,是讓上來表演過的演員們休息的地方。
韓平正當仁不讓的坐在了正中間的位置,喝著跟包送上來的潤喉茶,臉上出現了一絲落寞,哎,真的是老了啊!
但是韓平正看著面前正在選擇觀眾上來回答問題的裴琰之,露出了濃濃的欣慰之情,有這么個徒弟,真是夫復何求啊。
裴琰之一口氣選了八個觀眾,都是隨機抽取的。
非常的平均,四男四女,各個年齡段的都有。
裴琰之有些頭疼的看著一個看上去只有六七歲的小姑娘,一臉激動的看著自己。
裴琰之問道,“小姑娘,剛才是抽到你了嗎?”
小姑娘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一臉得意的說道,“這是我的身份證,抽到的就是我!”
好吧,這么小的孩子都有身份證了。
裴琰之問道,“你家長沒有跟著來嗎?”
小姑娘嘿嘿一笑,說道,“我媽媽在門外等著我呢!”
裴琰之不由的抹了一把冷汗,說道,“等會退場了你先別走,我讓人把你送出去,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以一個人來啊!”
小姑娘不滿意的一瞪眼,說道,“小孩子怎么了,我還能一個人坐火車呢!”
好吧,一個膽大的小姑娘。
“這個小女娃還真是厲害啊!”
“能夠跟裴老板這么說話,一看就是見過大世面的小姑娘,一點都不怯場!”
“什么見過大世面,就是一個傻大膽!”
“咦,你這個人怎么可以這么說人家呢!”
“對啊,你這個人,說話真是難聽,你憑啥說人家小女子是個傻大膽,我看你才是傻大膽呢!”
這個時候,長安大戲院門口的咖啡廳里,一個穿著不凡的墨鏡少婦咬牙切齒的看著手機里的小姑娘,狠狠的低聲罵了一句,“臭丫頭,憑什么咱倆一起發的評論,你就能抽到戲票,而我就只能在門外看手機直播,不公平!”
這個少婦喝了一口咖啡,看著上面抨擊自己的彈幕,淡淡的回復道,“憑什么,就憑我是她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