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徹依靠在電車門上,打著哈欠。
昨晚給玉藻好美出完押題卷,他自己又開始學習高級英語,這對于三點體力的他來說,是不小的負擔。
他不感覺辛苦。
從昨天在辦公室說出想成為「東京帥哥」,了解到自己在每天睡覺之前,都必須比上次睡覺時的他更加優秀后,他忽然感覺汲取知識的過程,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
做自己該做的事,意外的不錯。
“下一站,四谷站,四谷站。”
他稍稍振作精神,混在人流中出了車站,邁上去神川高中的坡道。
黃金周以后,陽光變得稍稍熱烈起來,坡道兩旁櫸樹葉子的經脈,被照得通透。
有時會突然刮起一陣涼爽的風,雖然是五月初,但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初夏的某一天。
認真聽完上午的課,比平常更快地解決午飯,他對國井修和齋藤惠介說:
“我去一趟社團,你們慢慢吃。”
“哦,好。”
上午課間,兩人已經知道他被小泉青奈委托的事。
渡邊徹回教室拿上押題卷,穿過校舍與部團大樓之間的架空走廊,來到人類觀察部。
清野凜正在吃飯,一個人。
渡邊徹說了一聲打擾了,她也只是點點頭,節奏不變地品嘗著一看就很高級的菜肴。
等她吃完飯,把便當盒收拾好,渡邊徹開口問:
“我最近打算提升英語閱讀水平,有什么推薦的小說嗎?”
“為了成為「東京帥哥」?”
“為了成為「東京帥哥」。”
清野凜從百褶裙隱秘的兜里,拿出一張白色手帕,輕輕擦拭嘴唇。
擦完之后,她把手帕疊好,放回兜里,平平整整,沒有任何鼓起的地方。
渡邊徹的目光一直跟著那張白色的手帕。
他對于部分島國人帶手帕的習慣,感覺很新奇。
清野凜捧起桌邊的精裝書,低垂眼眸,仔細閱讀其中的文字。
初夏正午的陽光打在她的頭頂,鉛粉般黑的長發垂落在肩上,微微反光。
對話...結束了?
下文呢?
算了。
渡邊徹收回目光,瞅了眼墻壁上的鐘表,午休時間過去二十分鐘,玉藻好美怎么還沒來?
他最討厭不守時的家伙,正當他心里開始不耐煩和微微生氣的時候,突然想到:自己只說今天要做四份試卷,但沒讓對方中午來。
只是他單方面認為,對方會抓緊中午時間而已。
渡邊徹心中剛升起的不耐煩和怒氣,立馬煙消云散,開始反思自己。
如果剛才玉藻好美正好開門進來,自己說話的語氣不會非常兇,但也會少許不滿吧?
而對方是抱著‘你瞧,我多么積極,犧牲午休時間來補習呢’之類想得到稱贊的想法推開這扇門,自己一旦這樣做了,反而會打擊對方學習的積極性。
下次無論什么事都得好好說明,不能想當然,另外,在生氣之前一定要先反思自己,確定責任不在自己這邊后,再生氣不遲。
抱著懲罰自己,讓自己牢記這次教訓的想法,渡邊徹枯坐在活動教室,看著四張押題卷,心里把它們全部做了一遍。
午休即將結束的鐘聲,讓他從試卷中回過神。
渡邊徹滿足地把試卷整理好。
‘這次鐘響的我,比上次鐘響又進步了。現在我才十五歲,距離二十五歲還有三千六百五十天,很難想象那時候的我是多么了不起,應該成為一名完美的「東京帥哥」了吧?’
“收起你那惡心的笑容。”
渡邊徹不滿地看了眼清野凜:“我沒笑。”
“你笑了。”
“我出生開始就是這個表情,不是我自夸,我可從來沒哭過。”
“你終于精神失常到胡言亂語了嗎?我家有一所精神療養院,環境不錯,還飼養有小動物,看在你是我的社員,可以讓你免費入住。”
“謝謝你的好意,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渡邊徹起身,準備走人。
“給。”
“這是?”
“看完記得還我。”
渡邊徹注視清野凜離開社團教室,低頭看著手里的精裝書。
他隨手從中間翻開,里面是全英文,合上書本,封面上的書名是The Great Gatsby。
“了不起的蓋茨比”他低聲呢喃。
這是剛才一開始他詢問‘提升英語閱讀水平看什么書好’的后續?
‘什么嘛,這不是已經對我產生好感了嗎?可惜,我可是很討厭你呢。不過看在你借我書的份上,下次就算有了方便的藥品,也放過你好了。’
渡邊徹滿意地掂了掂手里的書,精裝書的分量很重。
下午又是該死的體育課,和二班合上,項目是繞操場計時十五分鐘跑。
三分鐘之后,少女和少年遇上了。
“真弱啊。”她說。
“你也不差。”他稱贊道。
“事先聲明,”這里她深呼吸一口,“我是不想,只要想的話,拿下馬拉松大會全校第一,”這里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氣,“也沒有任何問題。”
“「東京帥哥」第四條,「要有干成任何事的自信」。”他吞咽一口口水,“你以為,拿下馬拉松大會全校第一這種事,”這里他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我辦不到?”
“撒謊。”
“我渡邊從來不撒謊。”
“呵。”
接下來兩人都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比拼著。
一會兒在前,一會兒在后,大部分時間是無力地并肩慢跑。
十五分鐘后,渡邊徹躺在綠得發亮的草坪上,望著蔚藍色的天空,決定從明天開始鍛煉體力。
“渡邊,你太弱了吧!”耳邊傳來國井修的嘲笑聲。
“去水池洗臉嗎?”齋藤惠介發出邀請。
渡邊徹把手臂蒙在雙眼上:“別管我。”
兩人走后,他躺到身體想動了,才撐著身體坐起來。
“嗯~~”他呻吟著扭動腰身和脖子。
轉身時,看到遠處清野凜正一個人做著舒緩的拉伸運動。
一會兒有幾個女生走過去和她說什么,她冷淡地搖搖頭后,那幾個女生又走開了。
返回教室脫掉運動服,穿上襯衫西褲,上完最后一節課后,渡邊徹在活動教室督促玉藻好美完成了四張試卷。
對方很配合,沉浸在‘押題卷’的騙局中,沒有枉費渡邊徹為此缺席打工。
這當然不是因為玉藻好美,而是為了最喜歡他的小泉老師。
晚上洗完澡,在出租屋的矮桌上,他開始翻閱清野凜借給他的精裝書。
前言寫著一段英文短句,他先是查字典,自己嘗試翻譯了一遍,然后又在手機上查找譯文,互相對比。
短句的大概意思:
那就戴上金帽子,如果可以打動她;
倘若你能跳得高,也請為她跳起來;
直到她大聲喊:“親愛的愛人,戴著金帽子、跳得高高的愛人,我一定要擁有你!”
“這句話是在說:打動女人,不,應該是做任何事,在充分完善自己后,事情自然而然就會變得簡單?”
渡邊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感覺又增長了知識,不管是吸引女人這件事,還是英語詞匯的積累。
“這才一本書的前言而已,這樣下去,就算沒有系統,我渡邊也注定了不起嘛。”他得意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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