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加載了戀愛游戲
面對清野凜閃著黑曜石般光澤的眼瞳,渡邊徹的嘴巴像只金魚似地張開又閉上。
他對明日麻衣沒說過,但因為明日麻衣,對小泉青奈這樣說過。
時間是去年暑假,吹奏部合宿的時候。
明日麻衣要拿著她買的成人碟片半夜去找他,沒辦法之下,他只好提議自己過去,然后被中途醒來的小泉青奈當場抓住。
當時為什么要說是和清野凜約會呢?
對了,是小泉青奈說他和清野凜有關系,他順勢這么說來著。
清野凜盯著渡邊徹陷入沉思的側臉,無計可施地輕聲嘆了口氣。
“想讓我原諒你,至少先向我道歉。”她說。
“啊,抱歉。”渡邊徹回過神,下意識回答。
敷衍的道歉,也不知道是為了剛才耳朵走神,還是為了說她是情人。
清野凜無奈地揉揉額頭,便不再計較這件事。
她視線轉向明日麻衣。
這位渡邊徹的正牌情人,正深情地望著渡邊徹,仿佛全世界只有他,對剛才的矛盾一點也沒放在心上。
“明日學姐,”清野凜開口,“晚飯我就不客氣了。”
說完,她又冷眼斜視渡邊徹:“這次算明日學姐請客,你那次好好記著。”
“我請客,就是徹請客。”明日麻衣冷淡而堅決地說。
“是嘛。”清野凜不置可否。
她稍稍彎腰,長發從肩頭滑落,抬起腳后跟,手指伸進腳背,勾掉平底鞋,換上渡邊徹給她備好的拖鞋。
換好鞋,她像是自己公寓似的,理所當然地率先走進去。
渡邊徹拿過明日麻衣手里的購物袋:
“學姐,我們也進去吧。”
進了客廳,渡邊徹先給清野凜倒了杯水,又給她拿了自己的日記,讓她在那看。
他和明日麻衣一起去廚房洗菜,熬火鍋的湯料。
窗外光線明亮,鳥兒在行道樹的綠葉間蹦來蹦去,時間還早。
他們洗菜也慢悠悠的,一片一片地洗,一點一點地切,然后用最好看的擺盤方式,把它們放在碟子里。
清野凜坐在客廳,身前桌上放了一杯水,膝蓋上是渡邊徹的日記。
她環視一圈,視線在價格便宜的電視機上逗留兩秒。
這應該是父母買給他的,一邊這樣想著,她開始閱讀日記。
翻開封面,寫在扉頁上的第一句:
盡管早就知道,但看到渡邊徹工整的字跡,清野凜依然笑起來。
小心什么?
擔心失去警惕心,愛她愛得不可自拔,放棄現在的一切?
心情愉悅,她突然不想往下看了。
她合上筆記,走向廚房。
“我來幫忙。”她說。
“不看了?”渡邊徹回頭問她。
“回去看。”說著,清野凜優雅地挽起校服袖子,露出光潔細膩的手腕。
美得晃眼的手臂,讓渡邊徹想起一件事。
“玫瑰還放在樓下的信箱,我去拿一下,這里交給你們。”他甩甩手上的水。
清野凜微微皺眉,嫌棄地看著他的動作。
“不要把水弄在廚房地上。”她平淡的語氣里帶著訓斥。
“對不起。”渡邊徹拿了一張廚房紙擦手。
“讓開。”清野凜又說。
“是是是。”
兩人交換位置,清野凜走到明日麻衣身邊,和她一切處理食材。
‘這到底誰家的廚房啊?給我好好看看門牌,某某凜!’
清野凜驀地回頭,用充滿寒氣的視線看著渡邊徹。
“你還在這里做什么,某某徹同學?”某某凜下達驅除令。
湊巧?還是說這家伙真的會讀心?
總不能有心靈相通到這種地步的兩個人吧?又不是雙胞胎。
等等,同一天出生,難道真的是雙胞胎?他本人是清野家遺失在外的大少爺?
這樣似乎也不錯,以后清野凜可以理所當然的在他身邊一輩子。
但這樣的話,和九條美姬結婚還要不要改姓呢?
再次下樓,取在信箱里躺了一天的玫瑰時,渡邊徹一直在想這些傷鄉下父母的心的事情。
清野凜用白皙的手指,掰下一片片新鮮的白菜葉。
明日麻衣在她身邊,在水池里給蝦去蝦線,清秀的側臉沒有表情,但能感受到她淡淡的愉悅。
“將來打算怎么辦?”清野凜突然開口問。
明日麻衣抬起頭,清澈的雙眼疑惑地看著她。
“......和徹在一起。”
“一直這樣做情人嗎?”
“......凜要和九條競爭?”明日麻衣平淡地問。
聽完這話,清野凜才想起,她還沒有澄清自己不是渡邊徹的情人。
剛才只顧著教育渡邊徹,忘記了這事。
她對其他人一向不在意,那些人怎么看她,是怎么無所謂的事。
“對,要和她競爭。”她把掰下的白菜,連著籃子一起放在水池邊,等明日麻衣清洗。
明日麻衣輕微地點了下頭,繼續處理蝦。
“你知道小泉老師的事嗎?”清野凜拿起香菇,在上面刻漂亮的十字花刀。
“.....知道。”
“不嫉妒?”
“......只要和徹在一起,其他不在乎。”
“喜歡的人和其他女生在一起也不嫉妒嗎?”清野凜停下刀,看著她。
明日麻衣打開水龍頭,水嘩嘩而下,沖洗著處理干凈的蝦。
在水聲里,清野凜聽到她的回答:
“徹不在身邊的話,我沒辦法產生情緒。”
“如果有一天,九條讓渡邊離開你,他真的離開你,你怎么辦呢?”
“沒有徹,我的人生就像打了麻藥,走起來沒有任何知覺,什么時候結束都可以。”
清野凜看著明日麻衣的側臉,她的表情依舊平淡,沒有迷惘和不安——只有和渡邊徹在一起這一條路。
明日麻衣很誠實,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清野凜有些后悔,后悔在這個周六的下午,問明日麻衣這些問題。
九條美姬不會在乎失去渡邊徹的明日麻衣和小泉青奈,但她呢?
自己這么可愛,勝利的概率比九條美姬高,到時候,自己會考慮九條美姬、明日麻衣、小泉青奈她們嗎?
讓渡邊徹和她們來往絕對不行,但能放任明日麻衣結束人生嗎?
嘩嘩的水聲突然消失,廚房安靜得讓人靜不下心。
清野凜回過神,發現明日麻衣手放在水龍頭上,水池里的蝦已經洗好了。
“徹不會離開我。”明日麻衣說完,重新擰開水龍頭,開始清洗白菜。
伴隨著水聲,清野凜意識到,渡邊徹身上肩負的責任,遠比她想象的重。
回到502室,渡邊徹把帶枝的玫瑰和日記放在一起,等清野凜回去的時候一起帶走。
“需要幫忙嗎,兩位小姐?”他心情愉悅地走進廚房,看著兩人迷人的背影。
“把鍋拿出來,桌子收拾好,還有,把洗好的菜端出去。”清野凜潔白的小手處理最后一個香菇。
“遵命。”渡邊徹端起菜碟,走出去兩步,中途又回頭問,“在哪吃?”
“什么在哪吃?”清野凜放下刀,拿出裝有牛肉的包裝盒。
“餐桌?客廳?陽臺也可以。”
“徹決定就好。”明日麻衣遞了一個盤子給清野凜。
“謝謝。”道完謝,清野凜想了想,對渡邊徹說:“陽臺。”
“好,我去搬桌子和瓦斯爐。”渡邊徹端著兩盤菜出了廚房,準備連著桌子一起搬到陽臺上去。
故意放慢處理食材的速度,漫無邊際地閑聊,三人在落日的時候,終于開始享用火鍋。
他們圍坐在桌邊,留陽臺那側的位置空著。
鍋里咕嘟咕嘟響,冒出熱騰騰的白汽,濃郁的香味向神宮外苑的方向飄去。
渡邊徹干吃火鍋,清野凜和明日麻衣盛了米飯,每人一杯水果汁。
“大學里生活怎么樣?”渡邊徹吃了一塊吸滿湯汁的豆腐,嘴里跟著鍋一起冒熱氣。
“一般。”明日麻衣回答。
“明日學姐大學也參加了吹奏部?”清野凜吃了一片牛肉,又用金針菇下飯。
“嗯。”明日麻衣給渡邊徹夾了蝦。
清野凜盯著渡邊徹。
“想吃自己夾,別看著我。”渡邊徹說。
“我認為香菇好吃,你覺得呢?”清野凜聲音里沒有一點商量的語氣。
“給。”渡邊徹給她夾了一片香菇。
清野凜看了眼碗里的香菇。
“吃慢一點,最好吃到月亮出來。”渡邊徹津津有味地吃蝦,眺望陽臺外的東京風景。
樓下有帶狗散步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聞到香味,狗叫了起來。
夕陽最后一抹余暉,依依不舍地離開神宮外苑的森林,東京各地亮起燈。
渡邊徹打開陽臺的燈,暖黃色的光線下,火鍋的白氣更加清晰。
吃飽喝足,洗完碗,清野凜準備回去。
“我送你。”渡邊徹說。
清野凜點了下頭。
“徹,我在家等你。”明日麻衣送兩人到玄關。
拿著筆記和玫瑰花的清野凜,看熱鬧似的看向渡邊徹。
‘要不留下來,不要送我了?’她用視線傳達這樣的意思。
渡邊徹看了她一眼,扭頭對明日麻衣說:“需要什么嗎?我回來的時候順便帶回來。”
明日麻衣搖搖頭,柔順的長發跟著輕輕搖晃。
渡邊徹沒拿外套,穿著校服襯衫就出門了。
兩人重新走在那條種滿杏樹的柏油路上,往去。
“怎么沒看見小泉老師?”白天吃了藥,現在肚子又吃飽,享受著舒適的夜風,清野凜聲音比白天多了一絲愜意。
“周六周日沒有工作的話,她會和晃子、宮崎出去玩,有時候當天回來,遠一點就在那邊過夜。這周去鐮倉了,說是去看繡球花。”
渡邊徹雙手插在兜里,望著夜空稀疏的星星。
“沒叫你一起?”
“她害羞,我要是去了,晃子和宮崎兩個人不得取笑死她。”
“情人錯開時間,方便你了吧?”清野凜側過臉,望著渡邊徹。
夜風吹動他的頭發,喉節非常好看。
“我可從來沒那么想過。”渡邊徹聲音里含著笑意,“不過很羨慕小泉老師的生活,一份不錯的工作,節假日可以和朋友出去玩。”
說完,他扭頭和清野凜對視:
“希望將來,我們三個也可以。”
柏油路上車輛駛過,車燈照亮他俊美的輪廓,一舉一動充滿美少年的風采。
“哪三個?”清野凜明知故問。
“當然是你、我,還有K桑。”渡邊徹說,“有些話只對你說,現在大家在一個班,每天打鬧,但能做一輩子朋友的,也就我們三個人。”
“理由呢?”
“這需要什么理由?對了,我剛才去拿玫瑰花的時候,瞎想了一件事。”
“嗯?”
“你在廚房問我還在這里做什么的時候,不是喊了我某某徹同學嗎?”
“嗯。”清野凜點頭。
“就在說這句話的前一刻,我在心里稱呼你‘某某凜’來著。”
“然后呢?瞎想了什么事?”
“我就想,我們兩個是不是太有默契了,該不會是雙胞胎吧。”
“不會,你和我父母一點也不像,我們家也沒有遺失孩子。”
“說說而已,讓我和你做雙胞胎我還不樂意呢。”
“怕不能喜歡我了?”清野凜將被風吹起的頭發挽在耳后。
“說什么喜歡,我可愛的妹妹,兄妹之間說這些不合適。”渡邊徹一副‘清野徹’的態度。
“為什么是兄妹,不是姐弟?”
“我沒意見啊,姐弟我也可以,愛好廣泛。”
清野凜瞪了他一眼,禁止他說下流的笑話,渡邊徹說了聲對不起。
“你六月六日幾點出生的?”她問。
“凌晨兩點零三。”渡邊徹偏頭看她,“你呢?”
“比我小?哈哈哈!”
清野凜沒有笑,只是看了他一眼。
渡邊徹停下笑聲,錯愕地說:“總不能時間都一樣吧?”
這次清野凜開心地笑起來。
笑容美得像夕陽,淡淡的,沒有多少溫度。
兩人互相對視,明明只是巧合,兩人卻因為彼此親密的關系,一廂情愿地認定這是緣分。
白天音樂教室那特殊的魔力,似乎跟著風走了一圈,又回到了這里。
渡邊徹挪開視線,余光中,就在不遠處。
“可惜了,看來真的不是雙胞胎,我清野家大少爺的夢想破滅了。”他好像真的很可惜似的嘆息道,再次讓魔力被風帶走。
清野凜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從明日麻衣那里明白了渡邊徹肩負的責任,她不再說他膽小。
“渡邊同學,你有足夠的勇氣嗎?”她停下腳步,不再靠近車站。
渡邊徹也停下來,用還差一個滿十七歲的少年氣地說:“除了美姬和你,沒什么能讓我怕的。”
“看來不夠。”清野凜說。
“什么意思?”
“明日麻衣學姐不和你在一起,就會選擇結束人生,但九條不會允許你有情人。”
說完,清野凜直視渡邊徹黝黑明亮的雙眸。
“渡邊同學,你是打算痛改前非,得到九條美姬的寬恕,還是鼓起足夠的勇氣,把糟糕的局面變成通往所有人都幸福的坦途?”
柏油路,杏樹下的兩人一言不發,只能聽到車子駛過的聲音。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渡邊徹聲音從未有過的冷淡。
平時態度隨和,一旦冷下來,他給人出乎意料的厚重壓力。
清野凜察覺到了,但她手輕掩嘴角,反而好看地笑起來。
她理解渡邊徹的一切,他大概以為她不再和九條美姬爭搶,決定對他放手。
不關心自己的將來,反而來關心她是不是還愛他嗎?
這人平時嘴上假惺惺,說什么兩人是朋友。
她取笑似的看著渡邊徹,說:
“渡邊同學,在這個世界,在我的人生里,渡邊徹只有一個。”
“那不是當然。”渡邊徹表情和緩下來。
“在這個世界、在你的人生里,清野凜也只有一個。”
觀察他表情,清野凜繼續道:“九條、明日、小泉,她們都只有一個。”
最后,她看熱鬧地說:
“你到底怎么想,又會怎么做,讓我好好觀察你吧,渡邊同學。”
渡邊徹楞了下,無奈地笑起來:“清野同學,請有點同情心。”
“抱歉了,沒辦法答應你,我可是壞女人。”清野凜淺笑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