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清野凜,九條美姬露出譏諷的笑容。
“比賽好像要開始了。”渡邊徹掛掉電話,“去看嗎?”
眾人討論了一下,吹奏部的人就是為了這個來的,立馬收拾東西,動身前往神宮球場。
“我們也去給本校學生加油。”小泉青奈代表三位教師和明日麻衣說。
“小泉老師,”九條太太笑得很青春活潑,“和我們一起去看菖蒲花嗎?徹君說,菖蒲就要這個季節才好看呢。”
“我......”小泉青奈看了眼九條美姬,溫柔地笑道:“還是算了,我已經答應一木同學一起去看比賽。”
“可惜。”九條太太遺憾地歪歪頭,“那下次見,小泉老師、小麻衣。”
“下次見,真姬同學!”小泉青奈微微行禮。
“......嗯。”明日麻衣幅度很小地點了下頭。
九條太太站起身,走到清野凜身邊,摟住她的肩:
“小凜會和我們一起去吧?”
“真姬阿姨,請您不要隨便靠上來。”清野凜將她推開。
“真姬阿姨?”正在收拾飲料瓶、便當盒、蛋糕的小泉青奈等人看過來。
“不知道嗎?”九條真姬說,“其實論輩分,我和美姬比小凜大呢。”
“重新介紹一下,”渡邊徹抓住機會,“這位是美姬的母親,不是姐姐。”
眾人沒反應過來,懷疑地看著渡邊徹和九條太太。
“我說真的。”渡邊徹補充道。
“真的?”晃子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我會開這種玩笑?”
“誒——”草坪響起一片女孩子的驚呼聲,吸引了游客們的注意。
“真的假的?!”
“九條同學的媽媽好年輕啊!”
“看起來真的和我姐姐一樣!”
“啊!”小泉青奈回過神,連忙鞠躬,“您好,初次見面,我是九條美姬同學的老師小泉青奈!”
“不好意思,難得出來游玩,心情太好,所以想逗逗渡邊君和女兒。”九條太太露出溫和的笑容。
只是笑的方式改變,她從19年的青春少女,變成20年的貴族少婦。
眾人立馬變得拘謹。
暴露了身份,九條真姬沒興趣再和她們交流,轉身挽住自己女兒和清野凜的手臂,往菖蒲花田的方向去。
“小凜,今天來的時候,我讓渡邊君在我和美姬之間選一個,他選的我哦。”
“謊言。”
“美姬,你來告訴她!”
“可以不要摟著我嘛,很熱。”
“你嫌棄媽媽?”
“我嫌棄清野同學。”
“啊啦,我正好也是。”
“你們兩個好有默契,其實關系很好吧!”
“沒有。”X2
三人這樣的對話中,渡邊徹對明日麻衣和小泉青奈說:“抱歉。”
“為什么要道歉?”小泉青奈疑惑地看著他。
“我剛才的態度......”
“沒關系,”小泉青奈笑起來,不在乎地說:“你今天本來就是陪美姬同學,而且她還是......總之,渡邊你這樣做,老師不會怪你!”
“嗯。”明日麻衣贊同地點頭,“只要我是徹的,其他都不在乎。”
渡邊徹看著兩人:“這樣真的可以?”
“要說不在乎,當然不可能啊。”小泉青奈笑道,“但是,渡邊你很為難吧?我們之間只有互相關懷,互相體諒,人生才會幸福,不是嗎?”
渡邊徹說不出話來。
哪怕自己在美姬面前和她們劃清距離,表現的客氣,兩人依然理解他,不,遷就他。
“而且,”小泉青奈有些期待和害羞,“你不是答應我,梅雨過后帶我出去玩嗎?”
“誒?這個......”
“麻衣同學,那個,你可以單獨和.......”
小泉青奈不知該怎么辦地看向渡邊徹,渡邊徹看著兩人露出笑容:“老師,你決定,再見。”
“渡邊,我......”
渡邊徹追上三人,清野凜正試圖從九條太太手里抽回手臂:“渡邊同學,幫忙。”
“愛莫能助。”渡邊徹雙手插兜里,腳步輕松,“我可不想被纏上。”
“你過來。”九條美姬轉過精致的側臉,命令道。
“怎么?”
九條美姬另外一只手臂勾住渡邊徹的手臂。
四人并排,手挽著手,來往游客的視線下,換成一般人或許會羞恥,但他們四個全是不在乎世人目光的壞人。
積水的花田里,菖蒲看起來像水仙,只是花色不同。
白色、桃紅色、淡紫色、深紫色等等顏色,爭奇斗艷,綿延到森林深處。
菖蒲根部豎立一個個小牌子,上面寫著「宇宙」和「云衣裳」等該棵菖蒲的品種名。
花田前面,有攝影師,有寫生的畫家;花田里,花農正在打理花田。
渡邊徹好奇攝影鏡頭和畫布上,會描繪出怎樣的風景。
“梅雨季節的菖蒲確實好看,待會兒再去上野看荷花吧。”九條太太看著三人。
“改成下周怎么樣?”渡邊徹說,“一天看一種花,這樣可以有兩次好心情。”
九條太太露出微笑,盯著渡邊徹看。
渡邊徹領悟她的意思。
“不過這么早回去也沒勁,難得出來,我們去代代木公園轉轉,或者去竹下通逛街?”
“這個提議不錯!”九條太太用女婿滿意地點頭,“走吧,小凜、美姬。”
“抱歉,我要回去了。”清野凜臉色疲憊。
“嗯?累了?”九條太太關心道。
“嗯,很久沒走這么久了。”
渡邊徹看著清野凜,最近因為注意兩人之間的距離,他沒有再給她喝下了藥的飲料。
況且那種東西,要想強身健體,本來就需要配合長期規律的運動。
清野凜的運動時間,只限于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指望她回去自己健身,不如指望路上遇見一條小狗,把她追得到處跑。
不知道狗能不能抵擋她的魅力,反正貓大概是沒辦法了。
他正想著,視線里的清野凜,突然微笑起來,就像一朵帶水的荷花悄然綻放。
渡邊徹若無其事地從她身上挪開視線。
“小凜要回去,那我只能和徹君、美姬一起了。”九條真姬嘆氣說。
“我有一個提議,”渡邊徹明白這是來自九條太太的威脅,“清野同學,去神宮球場看會兒比賽怎么樣?只需要坐在那里。”
“你要上場嗎?”清野凜問。
“我?當然不。”
“我對棒球不感興趣,感興趣的人又不上場,為什么要坐在那里?”
“小凜,”九條太太忍不住笑道,“就算是戰爭,也不用這么直白啊。”
“如果沒有時間限制,不是為了清野家,我會慢慢來,但不管如何,最后贏家是我,這點毋庸置疑。”
“敗犬還能這么自信,就算是作為敵人,我也佩服你的頑強。”九條美姬抱著雙臂,手機愜意地敲打手臂,嘴角是輕蔑的笑容。
“我不怕輸,我承認失敗,但絕對不會一直輸。”清野凜冷聲道。
“相反,我怕輸,我不承認失敗,但絕對不會輸。”
九條太太看著自己女兒和清野凜,感覺很有意思地點點頭,又突然想起似的對隱身的渡邊徹說:
“渡邊君,可以麻煩你上場嗎?我想多和小凜待一會兒。”
“我......”九條太太的眼神帶著不容拒絕的笑意,所以渡邊徹改口:“我試試,但不行也沒辦法。”
“那走吧,去看棒球賽!”九條太太重新挽著兩位大小姐的手臂,“上一次看比賽,還是19年,那年我才十五歲,是一位穿水手服的花季少女,比你們都要小。對了,渡邊君,我會給你加油的,做你第一個棒球粉絲。”
“......謝謝。”
四人離開明治神宮,坐車前往神宮球場。
去年夏天,為了拍攝《從巖手縣到東京,400公里》,三人還在球場看過煙花。
在球場入口,寫著「第104回,全國高校野球選手權東京大會」。
四人因為看菖蒲來得晚了,售票處空蕩蕩,一人800円的門票。
往里走,賣零食和食物的店也看不見人影,只有店員盯著墻壁上的實況轉播。
四人走進觀眾席,觀眾稀稀疏疏,位置隨便坐。
球場一整圈,全部被網攔著,寬大的顯示屏上,比賽進行到第二句上半場。
渡邊徹看向場地,找到神川高中所在的休息處,他指著那里,說:
“你們坐在那上面。”
九條美姬看了眼那年,神川高中的啦啦隊就在那里,正齊聲唱著校歌,吶喊加油。
“不去,太吵。”她站在內野位置不動——投球手的正對面。
“別說胡話!”渡邊徹把她拉起來,“我待會兒說不定真可以上場,你們坐那,我就算在球場里,也能第一時間保護你。”
“你在命令我?”雖然這么說,九條美姬卻仍由他拉著自己。
“不是命令,是請求。”
看著兩人的背影,九條太太對清野凜說:“情況似乎對你不利,小凜。”
“比起美姬,渡邊同學更愛我,您說,他讓我們坐那里,是為了保護誰?”不等九條太太回答,清野凜走向渡邊徹兩人去的方向。
“是不是應該安排一場刺殺呢。”九條太太低語。
和坐在這里的小泉青奈等人打完招呼,渡邊徹脫了外套,墊九條美姬椅子上。
“我下去一趟,問能不能上場,你們別離開這里。”他再三囑托,才離開觀眾席。
“渡邊君去哪?”小泉青奈下意識問。
“為了清野凜上去比賽。”九條美姬冷笑道。
小泉青奈想說什么,突然意識到此時三人坐在一起,莫名的氛圍讓她開不了口。
不過......為了清野凜比賽?
這是要變成四個人了嗎?
小泉青奈隱隱有些擔憂,清野凜倒是無所謂,萬一以后再增加呢?
說到清野凜,她又想起十年前喊對方姐姐大人,盯著她的側臉看。
渡邊徹利用棒球部成員的身份進了球場,回頭看觀眾席,確認最短抵達三人位置的路線后,走進神川的休息處。
國井修一看,立馬招手:“渡......”
“渡邊君!”棒球女經理的聲音蓋過國井修。
她抱著檔案夾跑著迎上來:“渡邊君,你怎么來了?快坐!”
“謝謝小林同學,我找國井同學。”渡邊徹沒坐她讓出的前排,坐在二排國井修的身邊。
“國井,待會兒我能上場嗎?”他問。
“上場?”國井修驚訝地看著他,“你不是不喜歡棒球嗎?”
“我也不喜歡吹奏樂。別說廢話,能不能讓我上場,什么位置都行。”
“這要問教練,在高中棒球部,教練的話就是命令,就是絕對!”
“你去幫我問問,就說我全能,就算一開始會丟分,但一兩句之后,就是世界級棒球手。”
“你真能吹,我最多說你跑得快,讓你去守壘。”
“怎么都行。”
國井修站起來,走到前排位置,對盯著球場的教練低聲說:
“教練,渡邊說他想上場,那家伙跑得比我還快,說不定可以試著守壘。”
“蠢貨!”教練以罵開口,“這是甲子園預賽!輸一場,我們就徹底輸了!”
“對手是青山高中,棒球部剛創建,第一句就被4:0......”
“這樣就可以輕敵嗎?!”
“爸爸,”小林由季子抱著教練的手臂,“就讓渡邊君上一場嘛,就一場,守左外野或者右外野就可以,行不行嘛”
“不行!甲子園絕不允許任何放水!就連大阪桐蔭,都在預選賽輸過,我們怎么......”
“哼!”小林由季子松開手,扭開臉。
教練看女兒一眼,又看看場上:
“嗯哼,不過,那是大阪賽區,這里是東東京賽區,而且對手是青山高中,贏這種對手沒有絲毫意義,適當上預備成員,可以給主力成員增加壓力,讓他們從一開始就保持緊張,不驕傲自大。只有扛著壓力不斷打贏比賽,他們才能在甲子園走得更遠。”
“您剛才不是說,絕不允許任何放水嗎?”國井修說。
“蠢貨!這是策略,你以為棒球只是投球、揮棒、接球嘛!”
“我去讓渡邊換衣服!”國井修趕緊溜。
“對了,”教練喊住他,“讓他去投手丘。”
“投手?!”
“讓青山拿分也沒關系,我們打線足夠強大。國井。”
“在!”
“你喊的人,他丟的分,你要全部給我拿回來,聽到沒有!”
“是!”
國井修走過第二排,對渡邊徹說:“靠著神川第一打者的身份,我說服教練允許你上場了,快去換衣服,對了,你是投手。”
渡邊徹看著前后排一米左右的距離,對國井修的不要臉有了新的認識。
“我沒衣服。”
“沒衣服?”國井修嚇了一跳,“你來打比賽,你不帶隊服!對了,你好像沒隊服。”
“有有有!”小林由季子拿出一個包,“渡邊君,你的隊服在這里,對了,還有你的棒球手套、帽子、頭盔!”
“真的非常謝謝!”渡邊徹用上敬語。
換好衣服,到了下半場,渡邊徹跟著眾人走上場。
“國井。”渡邊徹低聲說。
“什么事?”國井修正要去一壘。
“投手,是不是只要把球投出去,讓捕手接到就行?”
國井修看著渡邊徹。
“怎么了?快回答我,趕時間!”
“這是哪里?”國井修指著腳下。
“神宮球場。”
“神宮球場的哪里?”
“棒球場?”
“棒球場的哪里?”
渡邊徹看著國井修。
國井修看著渡邊徹。
半晌。
“你不懂棒球?”國井修問。
“懂。”渡邊徹回答,“只是確認一下,第一次打比賽。”
“這塊區域,叫什么?”
“你根本不懂!根本不懂棒球!給我聽好了,這里是內野,那邊是界線,你必須......”
“別說這些,告訴我投手該做什么!”兩人的商量已經引來其他人的注意。
“......把球投出去,讓捕手接到。”國井修放棄一切的語氣。
“早這么說不就完了?我只是投手,不需要知道這是哪里。”
渡邊徹走上投手丘。
觀眾席上。
“真的上場了。”九條美姬架著腿,勉強提起感興趣。
“還和國井同學商量戰術呢!”小泉青奈一臉期待。
清野凜可有可無地看著場地。
“渡邊君!加油!渡邊君!加油!”九條太太拿著充氣的棒球棒,和神川的啦啦隊一起喊。
(愛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