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位財務科陳科長的電話,張俊平都忍不住替他心酸。
都不容易啊!
張俊平再次開口說話,“陳科長,其實我有個建議!
我這里有三百塊錢,可以給這位老人家應個急!
可是這年頭誰都不容易,三百塊錢,也不是小數目,總不能白給吧?”
“虎子!”董建軍著急的拉了拉張俊平的衣服,小聲喊道。
這三百塊錢可是他們這一個月出外討債的差旅費。
要是都拿出來,回頭他們怎么辦?
張俊平給了董建軍一個眼神,示意他別著急。
“你想怎么辦?”
“還是那句話,只要你同意進行債權置換,我可以把這三百塊錢拿出來給老人家應急!
當然,這三百塊錢也需要你們廠拿債權來置換!”
“這位同志,我說了,我做不了主!”
“你可以去找能做主的!
或者說,你忍心看著一位老人,一位為國家,為齒輪廠奉獻了一輩子的老人,就因為二百塊錢得不到醫治,痛苦的死去?”張俊平淡淡的看著陳科長,輕聲說道。
張俊平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顆炸彈一樣,在眾人耳邊炸響。
沒有什么,比看到希望,卻又抓不住更讓人絕望的。
眾人死死的盯著陳科長,等他說話。
這件事很好選擇,只要進行債務置換就能拿到三百塊錢,就能救人。
也由不得他拒絕,他敢拒絕,立馬就會被憤怒的職工撕碎!
“好!我帶你去縣政府找領導去!”陳科長很爽快的答應下來。
一眾齒輪廠的職工自然不放心他們自己去縣政府。
萬一廠長同意那什么置換,置換來的錢被別人截了胡怎么辦?
三百塊錢,差不多是他們一年的工資,除了救命的二百塊錢,還有一百塊錢呢。
那一百塊錢,已經被人給盯上了。
此時就連那些在辦公室打牌的人也不再打牌了!也跟著一起前往縣政府。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縣政府。
嚇得門衛傳達室老大爺一跳。
這么多人的氣勢洶洶的來縣政府要干什么?
趕緊給保衛科打電話。
保衛科一聽也不敢怠慢,里面帶著人趕到縣政府大門。
到了地方才知道是虛驚一場。
不過他們還是不敢放這些人進去,萬一沖撞了領導怎么辦?
讓所有人在縣政府門口等著,派人去把在縣政府堵領導要錢的齒輪廠胡廠長叫出來。
不一會,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氣喘吁吁的跑了出來。
“怎么回事?你們怎么回事?
我還容易見到王縣長,正在匯報工作的這可是關系的我們廠前途的大事,都讓你們給毀了!”一出來,胡廠長就氣急敗壞的沖眾人喊道。
他好不容易得到王縣長的接見,結果,還沒說上幾句話,就讓保衛科的人叫出來了。
能不生氣?
陳科長趕忙上前把事情經過解釋了一遍。
“你就是家具廠的?不就是欠你們幾千塊錢嗎?
別人還欠我們廠一百多萬呢!
操你釀的……居然還跑過來挑事情?”胡廠長聽完,氣的沖張俊平嚎道。
“啪!”張俊平上去就是一巴掌。
接著一腳把胡廠長踹翻在地上。
一腳踩在胡廠長的胸口上,“你嘴里再帶一個臟字我聽聽!”
“小同志,你怎么打人?”
“是啊!你怎么打人呢?”
“同志,他打人!”
見張俊平把自家廠長打了,一眾齒輪廠的職工有了不樂意了,紛紛叫喊著,替自己廠長討公道。
有幾個年輕的,甚至擼胳膊彎袖子要上前動手。
“我看你們誰敢動?”董建軍從一旁撿起一塊磚頭,指著眾人道。
“你們耳朵聾了?你們沒有爹娘啊?
我他媽得罪誰了?我好心好意幫你們解決困難,替你們出救命錢,他上來就罵我媽!
我告訴你,再敢罵一個字,我撕爛你的嘴!”張俊平臉上的青筋暴起,沖著周圍的喊道。
直到這時,保衛科的人才反應過來,上前拉開張俊平。
“同志,有話好好說,他罵人是不對,可是你也不能打人啊!”
“同志,如果別人罵你娘,你怎么辦?”
“我……”張俊平一句話問的對方說不出話來。
“死胖子,你們廠欠我們廠五千多塊錢,欠了三年了!
要了幾次不給,你欠錢的還有理了?”張俊平瞪著眼睛,逼視著胡廠長。
此時,胡廠長已經被張俊平的氣勢鎮住。
被人從地上攙扶起來,憤恨的看著張俊平,卻也沒敢再罵人。
他也看出來了,對方是個小年輕,愣頭青。
這樣的人做事最沒有分寸,最好不要招惹。
“我身上只有三百二十多塊錢,看你們廠這位老人可憐,等著錢救命,原因拿出三百塊錢來,我錯了?
讓你上來就罵我媽?
就算我錯了,管我媽什么事?你憑什么罵她?”張俊平的嘴像機關槍一樣,突突突的對著胡廠長一通狂噴。
后世做銷售練出來的口才,根本沒有他們插話的余地。
就連那些原本站出來替胡廠長說話的人,此時也感覺自家廠長做的好像是有些過份了。
人家小伙子愿意拿錢出來換幾張在他們看來就是廢紙的欠條,這是什么精神?
這是見義勇為,大公無私的精神!
你上來就罵人,合著你打算看著廠里的退休老人去死?
想到這里,一些退休的老人看胡廠長的眼神也變得不善起來。
天可憐,胡廠長是有多么委屈。
他剛才那是罵人,只是一種習慣性的口頭語而已。
結果挨一頓打不說,還一身不是,沒出說理去。
“干什么?
這里是什么地方?吵吵鬧鬧的像什么話?”一個威嚴的聲音從眾人背后傳了過來。
是王縣長來了。
剛才胡廠長被保衛科的干事叫走,王縣長怕出事,也跟了出來。
“王縣長,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我去他們廠要賬,一直好聲好氣的商量,還替他們出主意,解決問題!
結果這個胖子,上來就罵我媽!”張俊平不等別人說話,搶先上前告狀,把事情經過說一遍。
倒也沒有填油加醋,因為不需要。
除了打人,他可是一直都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
“你小子,下手怎么沒個輕重,你看看,小胡的臉都被你打腫了!”王縣長呵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