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南的冬天,算不上寒冷,且沒有下雪,往遠處山峰看去,也都是郁郁蔥蔥,一點沒有冬天的跡象。
但你要是以為這里的冬天不過如此,可就大錯特錯。
閩南最冷的時候,也有到達一兩度左右,這天氣要是敢穿著一件短袖,出去待一個晚上,也絕對會被凍死,因為漫長的寒冷,會讓人產生低溫癥,從而犯困,最后死的不能再死。
營地里士兵也都圍坐在篝火旁。
已經犯困的,直接跑到帳篷里,開始呼呼大睡起來。
這些帳篷也都是之前接收難民的,如今重新利用,雖然小,但能擠得下三四人,而且非常扎實,能夠防風,要是有人敢偷襲營地,他們無論如何也點不著這些帳篷。
因為這些帆布非常特別,需要燃燒許久才會被點燃,而且與其他的不比大不一樣的是,燃燒的非常緩慢。
要是擱在那普通的麻布,一把火就點燃,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便已經燒得沒影,而這種帆布,更可以說非常耐燒,足夠所有人救火。
幾個士兵在篝火邊,呲牙咧嘴。
“這天氣也太他娘冷了吧,我都感覺自己像被凍成一棵木頭一樣,幸好府上發的衣服夠厚。”
“放心吧,咱們這樣的日子還長著呢,聽說要堵他們幾天以上,要不然他們下一個目的地就會是龍溪城。”
一個壯碩的士兵一口煙嗓說道,將放在大腿旁邊的木枝丟進了篝火里,然后伸出手,掌心向著篝火,希望讓手變得更暖。
接著一個上了年紀,臉上帶有刀疤的老兵走了過來。
揮了揮手,讓旁邊的人讓出一個位置來,位置一出來,沒有絲毫的遲疑便坐了下去,要繼續往篝火里添加木柴,想讓火焰更大一些。
這一小段距離走來,被風吹得鼻涕橫流,對著熊熊的火焰嘆息道:“真的老了,這點寒風也扛不住,看了打完這場戰,寫個申請上去,成為教頭好好混日子。”
“您還老呀,看來都沒四十,還是說你這副模樣被你家婆娘給活活榨干,府主說過,做人可要知道節制,要不然活不長久。”他旁邊的士兵打趣道。
“哈哈哈……”
頓時就引來了周圍一片笑聲。
“你個小兔崽子,凈瞎說些什么!”
那看起來年邁的老兵,拍了一下他的頭,有些惱怒的瞪了一眼,之后搖搖頭,他已經習慣了與這些小混蛋們相處,年輕人就是愛玩鬧。
不過正事歸正事,他還是要講清楚,看著篝火慢慢道:
“咱們又有活干了,上面要我們在城墻前方放炮,做一下樣子,可不能讓人起疑,而且他們說,晚上也要小心一些,害怕這些賊軍會來偷襲,每個班都要留有一兩個人守夜”
“他娘的,都不讓人過個好年,明天能炸死幾個是幾個。”
“呵呵呵,咱最近的準頭非常好,要是他們露出半個頭,小心腦袋不保。”
有人在篝火堆吹噓起來。
過了半個時辰,眾人也都回到帳篷呼呼大睡。
到了深夜。
賊軍還是準時來了。
賊軍趁著三更天,從同安城背對他們的城門出來。
三千人就這樣的偷偷摸摸往李衛的營地摸了過去,他們以為什么事情都沒有,而且是在深夜,認為這些朝廷軍應該行軍疲憊,呼呼大睡。
當然,方白還認為,晚上火器就沒有威力了。
畢竟都看不到人,根本不知道往哪里射擊,所以夜襲是最好的選擇。
所有賊兵看著朝廷的火器軍,就像待宰的羔羊,還露出了邪魅的笑容,磨刀霍霍,越是靠近敵方營地,越是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發現似的。
當還有三百多步距離時。
忽然聽見漆黑的前方有人大喊一聲:“開燈!”
夜襲的賊軍也都愣了一下,這是來那樣。
可突然間,幾個明亮的光線直接照進了賊軍里面,頓時,所有人也被看的一清二楚,許多賊兵看到這一幕都被嚇傻了,驚慌失措。
一聲“開火!”更是讓他們后悔今晚的偷襲。
前方冒出一排火光,還帶有大量的硝煙,鉛彈猶如黑夜死神一般,往賊軍陣地呼嘯而來,嗖嗖嗖……沒入到凡夫肉體之中。
大量的鉛彈在人肉里綻放出絢麗的血花。
“啊……!我的腿……”
“救命……快救救我……”
哀嚎聲很快在人群中響了起來,將近七百多人倒在地上。
看著一地的同伴,賊軍立刻停下的腳步,不敢往前多邁一步,冷汗也不斷在后背冒出,甚至有人轉身逃跑,也有人猶豫不決。
當第二槍響起后,在丟下六百多具尸體后。
賊軍也不敢在此停留,立刻往后逃跑,他們想要逃離著該死的鬼地方,甚至有人直接往山上逃去,想要離開賊軍,不想在打仗了。
此時,他們的身后的燈光,一直沒有挪開過,將他們變成最為顯眼的目標。
就連站在同安城墻上的方白,眼睛里也冒出兇光和難堪。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敵軍這么輕而易舉的就發現有人偷襲,而且那些會發光的東西是什么?
如今偷襲不成的賊兵隊伍已經成為最顯眼的存在,就連墻上其他賊兵,看著這一幕也都在瑟瑟發抖。
所有人后背發涼,不一會兒功夫就濕透了,就連方白自己也是如此。
他們還是小看了這只軍隊。
就在夜襲的賊軍,以為自己就要逃出這些火器軍的魔爪時,在他們的面前又是一聲“開火!”
一排閃光劃破夜色,帶著濃濃的硝煙。
鉛彈帶著破空聲,飛入到密集的人群中,那詭異的血花在人群中綻放開來。
所有人此刻沒有一絲血色,他們絕望了,更是迷茫。
倒下五百多具尸體,血腥味很快在人群中蔓延開來,哀嚎聲響遍了整個夜空,給這寧靜的夜晚帶來一絲不和諧的聲音。
這哀嚎聲就像賊軍的催命符,讓人手腳無力,精神混亂。
方白的臉都有些掛不住了,沒想到火器軍還留了一手,居然把偷襲的手下給包圍了,這些朝廷軍是怎么做到的?
旁邊的屬下看著遠處的戰況說道:“大帥,要不要派兵去救援他們。”
方白此時只有沉默。
他正在猶豫,若是救人,那就要犧牲更多的人,得不償失,可是不救會讓士兵心涼。
最終他將手按在城垛上,嘆息道:“不用了,我們救不了,別塔上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