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著鐵頭上車,江口利成才拍了拍秀秀的肩膀:“結子,他走了。”
秀秀一臉尷尬:“老公,我……”
“我相信你,”江口利成一臉微笑,他是真不介意,看著韓東車輛離開的方向,笑道,“說起來我們還要謝謝他。”
秀秀點頭:“我會找個機會跟他說清楚的。”
“你先回去吧,這邊交給我來處理。”江口利成溫柔地將秀秀送上了車,轉過身來,已經是面如冰山,牙齒縫里蹦出一個名字,“渡川!”
低調的皇冠車上,鐵頭一臉局促地在座椅上扭來扭去,讓前面的草刈菜菜子忍不住笑了。
韓東沖草刈菜菜子擺了擺手,后者瞪起一雙大眼睛,捂住了嘴巴。
韓東轉向鐵頭,笑問道:“怎么稱呼?”
“鐵頭。”鐵頭老老實實回答。
“姓鐵?”
鐵頭臉色一紅:“姓焦。焦鐵。”
韓東點頭:“你怎么會在里面?”
鐵頭苦笑道:“我想見秀秀。”
“江口利成身邊那個?”
鐵頭點頭。
“能講講嗎?”
今天見過秀秀之后,鐵頭好似邁過了一個坎兒似的,突然放下了,索性將自己擔心秀秀是不是在異國他鄉出事了偷渡過來結果證件丟了,想要參加街機大賽搞到獎金結果卻意外看到已經嫁人的秀秀,想要再見秀秀一面結果遇上渡川太郎和高捷密謀殺死江口利成和草刈菜菜子的經歷講了一遍。
“原來如此。”
聽完鐵頭的講述后,車廂里一陣沉默。
不知道怎么回事,快到自己租住的小屋時,鐵頭的心忽然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鐵頭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狀況,他因為擔心秀秀的安全來到扶桑。結果來到扶桑后發現,秀秀不但很安全,甚至還很舒服,而他自己現在卻是自身難保。
被遣返回那個十里八村都對自己指指點點的農村?還是抓住機會留在這里?
車停下后,鐵頭拉開車門前,終于下定決心——
“韓先生,我能不能跟你做事?”
然而韓東卻問了一個讓鐵頭頭皮發麻的問題——
“敢殺人嗎?”
說完,韓東遞給鐵頭一張名片:“想明白打給我。”
看著鐵頭離開時的魂不守舍的背影,韓東露出了微笑。
韓東也沒想到自己的扶桑之行會是這樣的展開。一開始韓東只打算開個皮包公司然后洗錢走人,但現在他和山田組已經是深度合作,他在扶桑的計劃必須要修正了,至少要培養一股嫡系力量來保障項目的運行。
與此同時,三和會內訌也讓韓東看到建立洪興社扶桑分社的機會。
車甚至都還沒開出新宿,韓東就接到了鐵頭的電話。
“韓先生。我考慮清楚了,我想跟你。”
鐵頭還是忘不了秀秀,就像江口利成把鐵頭視作手下敗將一樣,鐵頭也把江口利成視為自己必須要買過去的坎。
鐵頭清楚,除非自己認慫。否則只有達到江口利成平起平坐的地位,才能釋懷秀秀的事。
想要達到江口利成的地位,在江口利成面前從容不迫的韓東就是他的指路明燈,韓東提著刀捅死高捷的景象始終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讓他近乎本能地下了判斷:“既然韓東能殺到他的位置,我也能殺出來!”
韓東將草刈菜菜子送到草刈一雄在東京購置的公寓后,一個人坐著車,來到了新宿的“又一村中華菜館”。
鐵頭正面對著已經明顯扶桑化了的年糕火鍋,拿著一份明顯來自港島的報紙,局促不安地等待著。
嘩——
木門拉開。
整個菜館里的氣勢為之一變,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鐵頭坐正了身體,就連開放式廚房里的幾個廚子,也死死盯著門口。
等到門口的人影變得清晰,整個菜館又像被按下了播放鍵,繼續運行。
見到是韓東來了,鐵頭慌忙起身:“韓先生!”
鐵頭看到了報紙,并和香港仔了解情況后,才知道“洪興社韓東”這幾個字意味著什么。
他是洪興社龍頭,手下有幾萬幫眾的超級大佬。
韓東掃了一眼鐵頭手里的報紙,笑道:“知道我是誰了?”
“知道了。”
“怕不怕?”
“不怕。”
“知道我要你做什么嗎?”
“不知道。”
韓東笑道:“我要你去給江口利成做事。”
“啊?”鐵頭懵了。
“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韓東盯著鐵頭,開始畫大餅,“我會暗中支持你,直到你成為洪興社扶桑分社社長。”
“大哥,我怎么有點兒整不明白?”
“那我說簡單點。”韓東笑道,“洪興社在扶桑沒有地盤,需要借雞生蛋。”
韓東食指中指并攏,敲了敲桌子:“這里是新宿,是蛙南幫的地盤,但歸根結底是三和會江口利成的地盤。現在高捷死了,新宿話事人空缺。而你對江口利成有救命之恩,如果你找江口利成要這個話事人,他給不給?”
“我居然有機會成為新宿話事人?”鐵頭驚了。
“江口利成把新宿話事人給你,還有另一個原因。因為渡川組和江口組勢同水火。”韓東分析道,“如果江口想要消滅渡川組,會找誰來給他做事?”
“我?”想到這個可能,鐵頭一臉愕然。隨后疑惑地問,“如果我給江口利成做事能得到我要的一切的話,我為什么還要加入洪興社呢?”
韓東輕笑一聲:“江口利成能把秀秀給你嗎?”
鐵頭立時喪氣:“那你還要給江口利成做事?希望我反了他搶回秀秀嗎?”
“打個比方嘛。說不定到時候你已經不想要秀秀了,想要個麗麗、芳芳、蘭蘭之類的也說不定?”韓東笑著擺擺手,說,“我的意思是,你想要的東西對于三和會來說,就像是秀秀對江口利成一樣,是不可能給你的。”
“可我想要的只是在扶桑出人頭地啊?”鐵頭剛涌起的雄心壯志遭遇了徹底的打擊。
“你一個外人,怎么在扶桑出人頭地?”韓東語氣一變,冷笑道,“想想高捷吧,江口利成和渡川太郎怎么對他的?江口利成拿他當狗而已,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一點尊嚴都沒有。渡川太郎更狠,把他當擦屁股紙而已,信不信就算今天高捷成功了,回頭渡川就能把他推出去頂鍋?”
“為什么會是這樣……”雖然鐵頭難以置信,但他的所見所聞由不得他不信。
“你以為社團那么好混的?砍幾個人,一條街上的人都怕你就完了?看不清局勢,分分鐘被人砍死。你要是沒有這個覺悟話,我勸你放下一切,好好打黑工,努努力,以后說不定可以開上自己的中華菜館。”
“如果真想混,我建議你借江口利成的力量發展壯大然后單飛,因為這樣反而更安全。”韓東看著鐵頭說,“你也可以選擇另外一條路,就是做好被三和會圍攻的準備,直接在新宿打出洪興社的旗號,豎旗立棍。但我也不瞞你,我和山田組現在都忙著做生意,不會跟任何社團紅臉,沒法在明面上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