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伯特聽著墻里的人對自己的辱罵,心中波瀾不驚,反而是邁克在一旁面如土色。
眼見那些人越說越不堪,邁克忍不住開口了:“大人!請允許我帶著巡警們沖進去,把這些亂賊全部殺死!”
阿爾伯特冷冷地說:“不用,不用。”
魔力涌動間,他已變回金龍本體。看著猙獰的巨獸,當即就有巡警嚇得癱軟在地上。
“你們守在這里,別讓他們隨便跑出來就行。”
說著,阿爾伯特拍打著翅膀飛了起來。
“是!”邁克的聲音里略帶顫抖。
眼見龍飛進霧氣中消失不見,巡警們才慢慢回過神來。
“嚇死我了,我劍都掉在地上了。”
“我也嚇死了,腿一下子就軟了,倒在地上,腦子里全是蒙的。”
這時有人發現邁克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便用欽佩的語氣說:“剛才邁克隊長站得離領主那么近,居然身體紋絲不動,真是勇士啊。”
“屁!”卻是邁克回過神來,用帶著顫抖的聲音說:“我手腳都軟了,快來人幫我把這套半身甲解開!”
——
一個男子隱約間聽見了奇怪的風聲,對同伴說:“哎?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
話還沒說完,他就看到同伴的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轉身就跑。
為什么要跑?
他還沒想明白這個問題,就感覺一股強烈的熱浪籠罩在他身上。
阿爾伯特滿意地看著站在一起聊天的兩個人被自己一道龍息同時燒成了灰燼,灼熱的龍息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黑色的印記。
他拍打著翅膀,追逐著院子里恐懼尖叫的人類。冰冷的霧氣被猛地吸進鼻子里,經過長長的氣管溫熱后流入肺部;巨大的心臟強有力的勃動,將新鮮的血液和強大的魔力一同送到身體各處;風流過翅膀下面,托起了巨龍的身軀;強壯的尾巴不停地擺動,像舵一樣維持著飛行的平衡。
阿爾伯特追上了一個胖乎乎的男子,本想隨手扭斷男子的脖子,可當他的爪子按向男子的頭時,稍一用力爪子就戳進了他的腦殼;他一抽爪子,于是那人的后腦殼便被整個的帶開,白的混著紅的流了出來。
他不由得想起破殼而出的那天,烏薩爾說過的話:“……控制好你的龍息,不要隨意傷害她或者其他普通人,你的爪牙和吐息對他們來說都是致命的。”
烏薩爾說的沒錯,普通平民的軀體在強大的真龍面前格外脆弱。哪怕只是輕輕一蹭,或者爪子一刮,都足以在他們的軀體上撕開一個大口子,就像是刀子劃破了盛滿血水的口袋。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充滿恐懼意味的尖叫聲和臨死前的絕望呼喊此起彼伏。
當然,也有人嘗試過組成小團體反抗,可他們既缺乏稱手的兵器,也沒有和勇氣相匹配的實力和智慧,往往在一兩名成員被拖出去殺死后,小團體就分崩離析。
有人實在熬不住這死亡的威脅,跪在地上請求投降,還有人跑出去——結果多半是被邁克帶人五花大綁。
還有很多人,被恐懼驅使著,被阿爾伯特像趕羊一樣趕到一起。
只見霧氣中有烈焰噴涌,慘叫聲只持續了一瞬便迅速消失,隨后空氣中漸漸彌漫著烤肉的味道。
也許他們當中很多人都罪不至死,但這個時候,阿爾伯特哪有功夫去慢慢甄別?
讓奈落去聽他們的懺悔吧。
——
牲口們拉著大篷車,滿載著各種各樣的的東西。男人們照顧著自家的女人和小孩,一家跟著一家,在這黑夜中走著。隊伍中總是有隱隱約約的哭聲,那是突然失去了家園的痛苦和對未來的迷茫。
愛麗絲寸步不離地跟在父親后面,哪怕腳上已經火辣辣的,她也沒有叫一聲疼。突然,她看到自己的弟弟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哇”的一下哭了出來。
羅伯特走到他身邊:“不許哭!爬起來!你是威斯里家的男人!”
小男孩擦干眼淚掙扎著站了起來,剛走兩步,眼淚又開始流淌:“爸爸,我腳疼,走不動了,能讓我上車嗎……”
“不行!”羅伯特心如鐵石。
牲口少,婦女兒童多,從出發的時候就定下了“不許上車”的規矩。
正因為他是自己的兒子,所以更不能破這個規矩!
小男孩一深一淺地走著,腳上傳來一陣一陣鉆心的疼痛,讓他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愛麗絲看著心疼,咬咬牙,不顧自己同樣疼痛的雙腳,快步走上前,對弟弟說:“上來,姐姐背你。”
小男孩卻遲疑了。
她蹲下來,對小男孩說:“快點,聽姐姐話。”
于是小男孩趴在了少女的背上,環住了她的脖子。她忍著疼背著自己的弟弟,繼續前進。其他的妻妾和子女在一旁自顧自地走著,并沒有來幫忙的意思。
“要是你大哥和二哥還在,哪里用得著你來吃這個苦!”說著,羅伯特走到女兒身邊:“把你弟弟給我!”
愛麗絲遲疑了。
羅伯特說:“我不能讓他上車,可我女兒都能背她的弟弟,我為什么不能背我兒子?”
于是小男孩又到了父親的背上。
羅伯特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地說:“我已派人和南門的民兵隊長奧瑪說好了,走南門出去。東門的麥克雖然也會放我走,但此刻前往東門的路多半已經埋伏下了很多民兵。”
愛麗絲靜靜地聽著。父親總愛同孩子們講很多很多的道理,有些她聽得懂,有些她聽不懂,不管聽懂聽不懂,她總是安靜地待在一邊。
過了好久,前面傳來消息:“快到南門了。”
聽到這個消息,少女不由得高興起來。
出了鎮子,基本上就安全了。大霧茫茫,誰也不會冒險追擊。
去一個新的鎮子,過上新的生活。只要人還在,就還有希望。
“愛麗絲,把你弟弟接過去。我要去和奧瑪談一談了。”
少女背著自己的弟弟,看著父親漸漸消失的身影,在心中默默為他祈禱,腳下一步一步堅定不移地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