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法海師徒三個,在老僧給他們安排的偏房禪院里面休息。
燭燈下面。
孫悟空閑得睡不著,趴在桌子上,手指上熒光閃爍,在桌面上畫著一些奇奇怪怪的圖形。
敖烈手中拿著幾本經書,從外面走進來。
雖然化身了龍馬,但是他自然是不習慣被圈在馬廄里面,所以,進了寺廟,便變成了人身,跟著法海他們在禪房里面休息。
剛才,因為看到寺廟里面,藏著不少的經書,所以就專門找了院里面的負責僧人,借了幾本經書回來,準備好好學習一下。
“大師兄,你這畫的是什么?”
“受力分析圖……”
孫悟空頭也不抬。
“受力……”
敖烈心中無奈。
大師兄又在研究這奇奇怪怪的什么力學,在那里列了不少的術式。
也想不通,他當年也是大鬧天宮的人,現在追隨了佛祖,不好好修習經書,學這些數算的東西干什么。
難不成,還準備等到取經完了,到天庭里面開補習班?
再一看那邊,師父的拂塵放在膝蓋上,在那里打坐修煉。
跟著師父走了這兩天的時間,師父倒是在經書研習上面,比猴子耐心多了,路上也是多次和他討論。
這也讓敖烈心中微微松了口氣。
至少在這方面,師父還算是配得上高僧的名號。
只是,他身上穿著的那套難看的衣服……
今天白天的時候,敖烈就想著,看能不能在寺廟里面,給師父找一件僧衣。
不過,因為那老和尚一直帶著師父在寺廟里面轉悠,特別是看他那一庫的袈裟,就看了快一個小時,也沒有時間說這件事情。
等到了明天離開寺廟的時候,看能不能找那寺院的院長,給師父要一件新的僧衣。
隨即,他坐在旁邊,開始讀起了佛經。
“呃……怎么一直算不對呢?”
孫悟空看著面前的圖,撓了撓腦袋上的猴毛,然后直起身,搓著下巴,皺眉看著。
敖烈掃了一眼那圖,看不懂。
后面,法海睜開眼睛,說道:“拿過來貧僧看看。”
孫悟空忙是手一招,那桌子上的受力分析圖就飛出來,立在法海的面前。
法海看了一眼,說道:“摩擦力系數錯了,應該是用最大靜摩擦力的方法計算。”
“奧!”
孫悟空猛地一拍腦門,“俺老孫怎么又忘了!”
聲音有點大。
看佛經的敖烈不禁皺眉抬頭看了他一眼。
……
與此同時,院主禪房。
金池長老坐在那里,看著面前的燭火發呆。
他素來好袈裟,這凡世間的袈裟,已經將近是被他收藏個遍。
就算是那東方大唐國長安城里面的寶剎,那些絲綢做成,綴著寶石的珍貴袈裟,都被他收藏過一件。
不過,這些還無法滿足他的收藏欲。
凡間的袈裟,他收藏完了,那還有天上的袈裟!
那西天靈山寶地里面的袈裟!
那可不是用什么凡間的絲線制成,肯定都是用的神仙手段以及靈寶材料!
現在,只有那樣的袈裟,才能夠被自己看得上。
但是,天上他上不去。
那據說在幾萬里之外的西天靈山,自己又過不去,所以,怕是今生與寶裟無緣了……直到,他在前段時間,一次偶爾的機會,聽到了那邊黑風山的鄰居偶然聊起,最近可能有一個從東方來,去往西天取經的和尚。
據說,那和尚可是佛子轉世,不是肉體凡胎,而是靈體。只要吃了一口他的肉,便可以長生不了。
那黑風山上的鄰居,還熱情地邀請自己,到時候一起吃個唐僧宴。
對于這個說法,金池有些不相信。
長生不老就有些夸張,但是,能夠有一些延年益壽的作用,他還是相信的。
他能夠活這么長的時間,二百七十多歲,除了受到自己這個鄰居的一些養氣之術外,也是食過一些延年益壽的丹藥。
那丹藥,里面的東西,也怕是不干凈。
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機會,他自然是不會錯過。
不過,最讓他心動的是,那鄰居在說這個受到菩薩點化的取經人的時候,提到了,菩薩曾經給那取經一件錦斕袈裟,以及一根禪杖,都是靈山之物,非凡品。
錦斕袈裟。
即便是沒有見到過真物,但是金池已經可以在腦海中想象,那是怎樣的一件寶貝袈裟。
想來,應該是靈絲織就,上面綴滿了佛寶,穿在身上,整個人都升華了。
如果自己能夠得到這么一件,就算是讓他拿那一院子的收藏袈裟來換,他都愿意!
所以,這些天來,他也是焦急地等待著。
還安排了寺院里面的僧人,一直在東邊的方向打聽,一直到今天白天,這一行人終于是到了。
對于法海的身份,金池也沒有懷疑。
畢竟,一個僧人身邊,跟著一個可以變成人身的白馬,還有一個一臉雷公相,一看就是猴子成精的家伙,除了那取經人,還能是誰?
但是,讓金池有些意外的是,他并沒有從那一行三個人身上,看到任何的包袱,或者是袈裟錫杖什么的。
只有那取經人手上,拿著一個白色的拂塵,看著不俗,但是,金池對它不感興趣。
那觀音給取經人的錦斕袈裟,還有那錫杖,到底在哪里呢?
錫杖什么的,也不在乎,關鍵是袈裟。
金池在那里,盯著火燭,看得眼睛都痛了,也是大致地想了兩個方向。
首先,肯定,觀音給的袈裟,那取經人絕對不敢隨便亂丟,肯定是要隨身帶著的。
那既然是隨身帶著,就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他們有某種隱藏的手段,把袈裟給保護住了。
二來,是那袈裟,實際上就在那取經人身上穿著!
兩種都是有可能的。
不過,回想了一下那法海身上穿著的衣服,似乎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甚至連僧服都不算。
那么很有可能,是第一種情況了。
他們用了什么手段,把那袈裟給隱藏住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雖然活了兩百多年,但是肉體凡胎,也看不出啊!
唯一的辦法,就是去那邊的黑風山黑風洞里面,叫自己的鄰居過來看看。
不過,自己那鄰居,這些年的心思,自己也是很清楚。
他之所以和自己做鄰居,是因為,這是一個會念佛經的黑熊精。
他是饞著自己給他講佛經,所以,才傳自己那些東西,讓自己可以跟著他,延年益壽。
同樣的,他對于佛門的東西,也是非常看重。
袈裟,如果真的有錦斕袈裟,那黑熊精肯定也想要自己收下。
這在當時,自己做客黑風洞的時候,那黑熊精的話里面,就可以聽出來。
所以,這幾天,金池才小心翼翼地,讓僧院里面的僧人在東邊打聽那取經人的消息,然后生怕他們錯過了寺院,繼續往那邊黑風洞走,所以提前出來,把他們給迎了進來。
但是現在,自己沒辦法找出那袈裟,如果明天一到,這取經人三個走了,自己就再也沒有機會得到那錦斕袈裟了。
沒辦法,看來自己只能夠去找那黑熊精一趟了。
想到這,金池就把寺院里自己的心腹叫過來,好好守著那取經人的房間,然后自己騎上一匹后院的馬,疾馳二十里,前往那黑風山,黑風洞。
“誰!”
等到金池靠近黑風洞,外面守著巡邏的小妖攔住他。
“是貧僧,金池,找你們洞主!”
金池勒住馬說道。
“奧,原來是金池長老!快請快請,大王今天還念叨著您老人家呢!”
小妖把火把往他面前一湊,認出來,忙是將他贏了進去。
點了火把,燈火通明的黑風洞里面,黑熊精正在那里假寐。
聽到來報,也是起身,看著走進來的金池,哈哈笑著迎了上去:“金池老友,你怎么半夜造訪?”
“大王,那取經人,來貧僧那禪院了!”
金池見面直接說道。
這件事情,既然要讓黑熊精,也是瞞不住,索性直接說了。
“取經人來了?”
黑熊精看著他,眼睛一瞇,“金池老友,不可能吧?以你的性子,這等好事,怎么可能過來通知本大王?”
“大王你這是什么意思!”
金池臉色一板,“咱們是什么關系,多年的老友!這樣的好事情,貧僧怎么可能獨占?之前說好了,一起分享那唐僧肉!”
“呵呵……”
黑熊精呵呵笑著,“說吧,金池老友,這么半夜過來,找本大王,到底是什么事情?”
“是這樣的。”
金池說道,“大王之前不是提到,那取經人有一件錦斕袈裟嗎?可是,那取經人今天到貧僧那寺院,什么也沒有帶!”
“不可能!”
黑熊精說道,“袈裟是菩薩賜予的,他肯定要隨身帶著,不可能留下那大唐長安城里!”
“不知道是遺失了,還是那取經人有什么隱藏手段,反正,貧僧沒有看到。”
金池看著他,說道,“要不,大王跟隨貧僧一起去看一看!”
黑熊精沉吟一會:“也好,如果真的是有什么隱藏手段,本大王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那太好了!”
金池長老也是喜著,“趕緊回寺院,貧僧去牽馬!”
“不用!”
黑熊精卻是說道。
“為何!”
“本大王直接帶你過去,省得耽誤時間,那取經人跑了!”
“怎么可能……”
金池還沒說完,黑熊精就忽然抓著他的衣領,然后就飛掠到半空,騰云前往那金池禪院。
二十里路,騰云不了多長時間。
終于腳踩在寺院的磚地上,金池臉色發白,只感覺到雙腳發軟。
但是,也不敢多發聲,給那黑熊精指了指取經人所在的房間。
只見黑熊精化作一道黑霧,朝著那禪房滲去。
片刻,又回來,變成了大漢身形。
“怎么樣?”
金池忙是問道。
“沒有袈裟。”
黑熊精搖搖頭。
“大王確定?”
“除非他們有什么菩薩賜下來的手段,否則的話,躲不開本王的眼睛。”
黑熊精看著眼前的金池,“金池老友,你不會,自己偷偷地把那袈裟藏起來,然后過來找本大王,欲蓋彌彰?”
金池苦笑:“大王,冤枉啊!貧僧的寺院就在這里,那藏袈裟的房間你也知道,大王你自己去搜搜看!要是貧僧有藏了,貧僧不和你搶,直接給你!”
黑熊精點點頭,知道金池既然過來找自己,肯定就不會騙自己。
他看了看那邊取經人所在的禪房說道:“那既然這樣,袈裟就不用管了。那取經人既然來了,不過今晚上,抓起來,煮了吃了!省得夜長夢多!”
“不可!”
金池卻是搖搖頭。
“為何?”
“大王要吃,可以等明天了,那取經人往西,到你那黑風洞的時候,再動手。”
金池分析著,“這里,畢竟是觀音禪院,供奉著觀音大士。如果在這里動手,怕要是讓觀音發現了,才是麻煩!”
黑熊精想了想,點點頭:“金池老友說的也是。而且,看那弼馬溫也在旁邊守著,現在動手,是一個麻煩。還是等明天了,想辦法把他引開,然后再動手。”
“甚是甚是!”
金池忙是點點頭。
“那行,就這樣!”
黑熊精看著他,“明天一早,本大王會派人在這邊守著,看他們出來,然后設計動手。如果能夠抓得到那取經人,煮了,到時候,少不了金池老友的一份!”
“多謝大王!”
金池一臉喜意。
等到那黑熊精離開,他臉色微微一變,看了一眼那邊取經人的房間,然后匆匆回自己的產房里面了。
然后一進門,臉上頓時盈上了笑意。
因為,他已經可以確定,那錦斕袈裟,就是那取經人身上的那件看上去普通陳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