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門的陣法,乃是血魔流中的大玄挪移陣。顧名思義,此陣擁有四兩撥千斤,反彈攻勢的作用,且攻勢越強,反彈也就越強。
站在中心,卓沐風絲毫不擔心安全問題,陣訣打出,圍繞在他四周的光幕,好似高速運轉的傳送帶。
就見黃元的掌影攻向了應佳雄,應佳雄的拳勁搗向了花滿天,而花滿天的刀光則斬向了黃元。
三人同時大叫一聲,也許看出攻不破卓沐風的防御,在擋住攻擊后,立刻試圖沖出陣外。
“走得掉嗎?”
隨著卓沐風屈指連點,外圍的水幕光影亦開始旋轉。三老駭然發現,從水幕光影中不時會沖出拳勁,掌影和刀光,一時間反將他們逼得措手不及。
“都住手,這是陣法在搞鬼!”花滿天喝止另外兩位同伴,免得誤傷自己人。
應佳雄和黃元的反應并不慢,早已發現了端倪,聞言紛紛停下動作。如此一來,他們就被困在了這處大陣之中。
黃元想到了什么,冷然笑道:“別擔心,只要我們不攻擊,此陣奈何我們不得。老夫就不信,此陣能一直維持下去。”
陣法當然不能一直維持下去,積累的能量總會耗盡,不過卓沐風一點也不擔心,看著黃元笑道:“老狗,這里就屬你蹦得最歡,就從你開始吧。”
黃元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眼看著卓沐風連連彈指,卻沒有任何辦法阻止。下一刻,就見一道道én手臂粗細的白色光柱,從內外光幕交互沖出,夾擊最中心的黃元。
大玄挪移陣,可不僅僅是被動防御那么簡單。
黃元第一時間就想反擊,但想到攻勢會被利用,又忍住沖動,只以身法閃避。
這老家伙不愧是天星榜級別的高手,上竄下跳,一把年紀了仍然靈活得像只猿猴,速度又極快,在內外光柱中閃轉騰挪,留下道道幻影,好不威風。
黃元譏諷地盯著卓沐風,老眼中有火花匯聚,想著等陣法能量無以為繼了,非要將這小子折磨至死為止。
但他的得意只持續了片刻,就變成了驚慌。只因隨著卓沐風手速的加快,內外光柱的數目也在增多,到了最后,幾乎填滿了虛空,哪還有閃避的空間。
不得已之下,黃元只得大吼著拍出雙掌,震散周圍的光柱。這樣的結果就是,他自己的掌勁從內外攻向他,迫使他不得不施展更多的功力。
而越發強勁的功力,最后又全部加諸到他身上,再度逼他使出渾身解數,不斷惡性循環……
僅僅數十招之后,黃元就扛不住了,左肩被自己的掌影擊中,咔嚓一聲,肩骨碎成好幾截。身體受力踉蹌,又被另一道掌影擊中小腿骨,再度斷折。
正痛得身體抽搐,四周的光柱掃來,盡管他勉力抵擋,身體還是被擊中了多處,飆血不止,骨碎聲混合他的慘叫聲,聽起來格外滲人。
幸虧大玄挪移陣也有極限,不能無限反彈,但縱然如此,也已經逼得黃元進退無門,只能在一次次對抗中不斷加重傷勢。
不遠處的花滿天和應佳雄已經看呆,一股寒意從他們的尾椎骨直沖天靈蓋,像是要將之掀翻。
他們深知不能袖手旁觀,否則遲早會輪到自己。豈料剛準備沖出支援,立刻又有光柱掃向他們,逼得他們不得不自救。
光柱的數目迅速增加,很快,花滿天和應佳雄二人也陷入了和黃元一樣的困境。
同時攻擊三人,老實說,居中調控的卓沐風也不輕松。無論是內力還是精力,正在以可感知的速度流逝消耗,面色也漸漸蒼白起來。
但他雙目依舊亮得嚇人,動作毫不遲滯,就看雙方誰先堅持不住。
砰砰砰。
黃元披頭散發,渾身是血,每一刻的氣息都比前一刻衰落,色厲內荏地吼道:“小子,老夫是圣海幫長老,你敢殺我,必遭圣海幫的全力報復!”
這種話,卓沐風連理都不想理,只顧著打出一道道陣訣,毫不顧惜自己的內力。
“不,老夫,老夫不甘心……”持續的重創下,黃元縱是鐵人也堅持不住了。
內心的一根弦,在無法忍受的疲憊和痛苦下終于崩斷,他的動作不由大慢,立刻被四周眾多的光柱擊中,身體出現了一個個血洞,血霧從前后噴濺而出。
緊接著,又是砰砰砰的爆炸聲,可憐圣海幫排名前五的長老,地位與孟九霄相當的黃元,就這樣死在了血魔流的陣法之下,死無全尸!
同樣受傷的花滿天和應佳雄瞥見這一幕,只覺得渾身血液都被冰凍,生出了無法言喻的恐懼和后悔。
他們身為各派長老,地位尊崇,權勢皆有,還有數十年可活,怎能死在這里,死在一個武功遠遠不如自己的黃毛小兒手中?
花滿天一邊抵抗,一邊嘶聲大叫道:“卓少俠,老夫錯了,老夫有眼無珠,請你高抬貴手,老夫愿意為你做牛做馬!”
為了活命,這老東西已經不要臉了。
“小爺只要你們死。”
事實上到了現在,卓沐風也已經快山窮水盡了,內力只剩兩成不到,陣法的能量同樣所剩無幾,必須重新吸取天地之氣,情況比他預計要糟得多!
但他知道絕不能表露出來,否則必會遭受這兩個老東西的反噬,屆時后果不堪設想。
見他態度堅決,應佳雄咬咬牙,不甘落后道:“卓少俠饒命!我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有關四派即將圍攻三江盟的秘密!”
聽到這話,卓沐風的動作不由一頓,四派要圍攻三江盟?
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他強忍疲憊,動作又恢復如常,嘴上不屑道:“四派的陰謀,早已被我瓦解,想唬小爺我,你們還太嫩了。”
生平還是第一次被人說太嫩,尤其說這話的還是一個黃毛小兒,二老皆有種被羞辱的感覺,但現在沒空計較那么多。
花滿天被一道光柱擊中,血霧直涌,痛叫道:“我等不敢欺騙卓少俠,那夜的陰謀被少俠巧妙破解后,我等經過秘議,決定等此間事了,就會聯手進攻,屆時三江盟危矣。”
為了說完整段話,這老東西好險又被擊傷,已是嚇得臉色煞白。
應佳雄唯恐爆的料不夠猛,不能打動卓沐風,現在哪里還管會不會傷害四方盟的利益,也在叫喚:“這個計劃,早在去圣武山之前就已制定,少俠要相信我們啊。”
卓沐風只是呵呵冷笑。
見這小子柴鹽不進,知道不拿出干貨不行,花滿天大吼道:“我等的第一步,就是從北方三江盟的前線動手,先做掉樓臨軒!少俠若還不信,那就殺了我們吧,到時三江盟也要吃大虧!”
聽到這話,卓沐風終于動容了,動作也稍稍放慢了幾分,驚疑不定道:“此話當真?你們可知道欺騙小爺的下場?”
二老一聽有戲,就好像溺水者見到了浮木。花滿天忙不迭叫道:“千真萬確,若是撒謊,就讓老夫被天打雷劈。”
應佳雄跟著大叫:“老夫也是!”
不要以為大人物有什么了不起,剝去了那層光環,也許很多大人物面對死亡的表現,還不如普通人。
卓沐風其實快力竭了,看見這一幕,他樂得順水推舟,故作沉吟之后,暫時停止了動作,對著二老斷喝道:“具體的計劃是什么,給小爺一一道來,若敢欺瞞,小心你們的狗命!”
終于可以休息片刻,花滿天和應佳雄全都有種死里逃生的感覺,立刻點穴止血。又聽到卓沐風的話,憤怒的同時,忍不住暗暗冷笑,我們若是全招了,你能放過我們?
二老悄然對視一眼,既然卓沐風停了手,就代表先前的話起了作用,倒不如先虛與委蛇一番,等找到反擊的機會再說。
花滿天一臉誠懇道:“卓少俠,具體的情況,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你也該知道我們的苦衷,為了活命,我們不可能一下子全告訴你。”
卓沐風點點頭:“了解,所以我有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二老倒是挺好奇。
“我的辦法就是……”話音未落,卓沐風突然出手如電,拼盡剩余的功力,打出兩道陣訣。
光柱乍現,轟隆隆爆射向二老。
二老一直以為他們是弱勢一方,覺得卓沐風既然停了手,自然不會突然動手,哪知道這小子會無恥地偷襲,加上精神松懈,反應不由慢了半拍。
他們剛剛鼓起內力,眼前已被一片光芒所籠罩,緊接著一股劇痛蔓延到全身,令他們忍不住慘嚎起來。聚集的內力亦在失控中流散向各處。
耳中傳來一陣連綿的噗噗聲,那是他們的身體被穿透時發出的聲響,明明很近,卻又很遠。
意識到什么后,二老的眼中帶著怨毒,憤怒和悔恨,最終神情定格,仰天倒地而亡。
也是在同時,卓沐風幾乎支撐不住地摔在地上,大玄挪移陣也自動消散,必須重新吸取力量后方能觸發。
不管是卓沐風本身的狀況,還是二老發現他進入了猴門的秘密,都注定他必須殺了二老,否則就是自找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