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龍出事了?”
“下落不明?”
得知消息的眾人一個個大感吃驚。昨天卓沐風還好好的,怎么一夜過去就出了這檔子事?
難怪先前巫冠廷面色不佳,匆匆離去。換成他們,恐怕也待不住。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啊!”春秋盟主丁洋喟嘆地搖搖頭,目光卻射向了遠處的岳超,馮玉樓和歐陽原。
“師傅,你是說卓沐風有可能被殺了?”聽到楚雨歡的話,百里雁大呼小叫,引得四周很多不知內情的人都望了過來。
楚雨歡冷冷瞪了這位小弟子一眼,百里雁慌忙用手蓋住嘴巴,不過大眼珠子還是轉個不停。
她想起了在暖陽湖,卓沐風設局讓自己喊他哥哥。后來在萬化墓穴,更是拖她下水,害她成了害死東方兄弟的幫兇之一。
那個卑鄙無恥,詭計多端的家伙,就這樣死了?百里雁說不出來是什么感覺,有點痛快,有點迷茫,還有一種微微的惋惜。
一旁的綾洛泱,絕美俏臉上浮現出一抹異樣,看向楚雨歡:“師傅,尸體找到了嗎?”
楚雨歡:“還沒有,聽說連梅大人都在派人尋找,不過出事是肯定的。”
綾洛泱聽后,默然不語。耳邊傳來楚雨歡的傳音:“人在江湖,低調點總不會錯,尤其是仇敵甚多的情況下。狂龍錯就錯在,鋒芒畢露,巫冠廷也護不住他。”
“哈哈哈……”
聽到家主和長老們的對話,苗向禹內心狂笑起來,臉上亦控制不住地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死得好,死得妙,那個狗雜種不死才是天理難容。如果可以,苗向禹真想當面感謝兇手,為自己除去了此生心魔。
他感到身心都暢快起來,尤其卓沐風一死,他自覺又有臉面去找巫媛媛,重新擁有了抱得美人歸的希望。
李秋寒,唐秀,言慶亭,包括陶隱在內,聽到卓沐風出事的消息后,俱是為之一愣,沒有欣喜,更多的卻是遺憾。
四人背后的勢力,與三江盟并無什么仇怨。若說是個人因素,或許卓沐風的過分出色,令讓其他同輩感覺到刺眼,但絕不包括他們。
越是強大的人越自信,他們不怕任何人的挑戰,就怕自己不夠強大。
還有桂東寒,楚琉毓,柯俊俠等等一眾參加過真境之爭的年輕一輩們,俱是心情各異,難以描述。
那個天縱奇才,甫一出道便震驚大江南北的卓沐風,就這樣如同一顆璀璨的流星劃過夜空,稍縱即逝了嗎?
“卓師兄……”秋容裳睜著一雙杏眼,眼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模糊發紅。她眼前閃過了在小島上的一幕幕。
秋越斜睨女兒一眼,見她神情癡呆地低著頭,淚水竟滑眶而出,不由悄然皺起了眉頭,不知在思索什么。
有關于卓沐風的消息,由于太過轟動,很快便不受控制地一傳十,十傳百,不斷往外擴散。
沒過多久,幾乎所有在場的人都知道了此事,有的面露震驚,有的感慨不已,有的態度冷漠,也有的面上不顯,心中卻暗暗發笑不斷。
“卓沐風如此厲害的人,怎么會死?人家可是百年一遇的天才,東周武林未來的希望啊……哈哈哈,好笑,太好笑了。”
“看來連老天都看不慣三江盟。”
“我早就說過,所謂的狂龍,不過就是曇花一現。江湖中多的是驚才絕艷之輩,活得久才是硬道理。”
最明顯的當屬于黑夜山莊,四方盟和妙華閣。大部分長老和弟子都大聲嗤笑起來,甚至忍不住冷嘲熱諷。
就算少部分人比較克制,但在內心深處,也未免沒有松口氣的感覺。
四方盟大長老衛潢眸光閃爍。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得意忘形,因為與卓沐風接觸過,深知那小子有多難纏,就跟泥鰍似的滑不溜秋,真的死了嗎?
在沒有見到尸體之前,衛潢聰明得沒有任何表態。
頌雅樂府所在的涼棚內,秦可情手一抖,杯子掉落在桌上,茶水賤濕了她的衣袖,她卻毫無所覺,仍沉浸在手下帶來的消息中。
一邊的男子同為頌雅樂府的管事,略帶遺憾道:“龍未升空,便已隕落。錯就錯在一個狂字。江湖腥風血雨,狂傲的資本不是天資,而是實力吶!”
秦可情沒有聽下去,起身直接走出了涼棚,她要去問問巫冠廷具體的情況。
總而言之,因為卓沐風的事,現場的氣氛為之大變。人們的注意力也從戰斗轉移到了場外,各派更是當即命人繼續打探,都急于知道后續的情況。
哪怕李秋寒登場,挑戰地靈榜第二的九幽孤狼段余,亦不能改變這種情況。
八百五十五招,李秋寒勝。
結果并不出人意料,幾年前李秋寒的排名就只比段余低了一位,以前者的進步速度,輸了才奇怪。
倒是二人交手的招數,還不及唐秀與李秋寒一戰來得多,不禁讓人懷疑唐秀與段余的實力強弱。
謎底很快揭開了。
唐秀主動挑戰段余,以一千二百三十五招取勝,上午的大戰也因時間的關系告一段落。
休息時間,所有人都在詢問卓沐風的事。
各大頂級勢力更是派出了長老去三江盟所在地,表示可以協助找人,至于是真情還是假意,那就見仁見智了。
一間巨大的帳篷內,尋人未果的巫冠廷,正盯著在他面前低頭,略顯局促不安的藍翔。
過了好半晌,藍翔抬頭笑道:“師傅,您把弟子叫來,不知有何吩咐?”
巫冠廷仍舊不說話,只是臉上顯出了痛苦之色。這一抹掙扎,驀然令藍翔心臟劇跳,有種沒辦法演下去的感覺。
長久的窒息安靜中,藍翔后背的冷汗不斷冒出。
他自小尊敬師傅,更帶著一種對慈父般的敬畏,終于抵受不住巫冠廷漸漸陌生的目光,撲通跪倒在地,額頭不斷磕著地面,帶著哭聲道:“師傅,若弟子做錯了什么,還請您直說,弟子一定改正。”
頭頂終于傳來一道疲憊的聲音:“事到如今,你還不知自己錯在哪里嗎?”
藍翔的身體瑟縮了一下,硬著頭皮道:“弟子實在不知。”
巫冠廷無比失望地看著跪在面前的弟子,閉上了眼睛:“當初在姑蘇城,捕頭凌飛被邪云宗弟子抓獲,后來卻被沐風所救。那時你就知道,沐風是一名追蹤高手,而且這方面比你更強。”
一句話說出,藍翔幾乎從頭涼到了腳,額頭抵在地上,再也沒有繼續磕下去的力氣,聲音也堵在喉嚨里。
只憑這句話,就足以說明昨晚他帶著巫媛媛離開,存在引出卓沐風的可能性。藍翔更清楚,當師傅親口說出來時,心中已有了判斷。
可他不甘心,他不愿失去師傅和師妹,咬牙道:“師傅,弟子不明白你的意思。”
巫冠廷:“昨晚你找了一個理由,帶走了媛丫頭,又提前讓沐風來找媛丫頭。你還故意讓護衛們看到,為的就是指引沐風來找你們。之后與你合作的人,便等在路上,伺機對沐風出手,是嗎?”
藍翔抬起頭,一臉無辜地叫道:“不是我,我沒有,我怎么可能害沐風?也許,也許是他運氣不好,剛好被仇家碰上,所以才遭遇了不測。師傅,你要相信我,這不關我的事啊!”
巫冠廷慘然一笑:“為師也希望如此,可惜……前天申時,你去了哪里?又去見了什么人?”
乍聽此言,原本理直氣壯的藍翔一下子臉色煞白,癱軟在了地上。師傅連具體的時辰都說了出來,代表已經調查清楚,他根本無從抵賴。
巫冠廷動作委頓地坐回了椅子上,仰天長嘆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據我所知,沐風沒有得罪過你。”
“哈哈哈……”藍翔突然滿是凄涼地大笑起來,笑了好一會兒,才滿含恨意地說道:“他是沒有得罪過我,可他一來,立刻搶走了小師妹。
師傅和師母亦對他愛護有加,對我和大師兄,卻再也不像以往般上心。大師兄浪跡江湖而去,師傅過不久也把我送走,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因為卓沐風!”
他大吼了起來,原本溫文爾雅的陰柔臉龐,此時變得有些猙獰而扭曲。
巫冠廷怔怔地看著這位自小養到大的弟子,仿佛從來沒有認識過他,喃喃道:“就因為這個,你不惜和三江盟的對手合作,也要殺了他?”
藍翔閉上眼睛,淚水直涌而下,笑道:“既然被師傅看穿,那便沒有什么好隱瞞的,師傅準備殺了我,為他報仇嗎?”
巫冠廷著急問道:“沐風在哪里?”
藍翔心中抽痛,搖頭道:“不知道,我只負責引出他。”他閉上眼睛,做好了被殺的準備。可等了許久,想象中的事情并未降臨。
只聽巫冠廷的聲音傳入耳中:“你走吧,從今日起,你我師徒緣盡,恩斷義絕,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再見面便是對手。”
“師傅!”藍翔眼睛大睜,跪爬著撲到了巫冠廷的腳下,抓住他的腳:“師傅,求您殺了我,殺了我!但請不要將弟子逐出師門,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弟子永遠是三江盟的人,永遠是您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