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隊一路上專走偏僻山路,除了在姑蘇城停留了一段時間外,路過其他城池皆是能避則避。
需要食物也是派出其中幾人前去采買,之后經由護衛隊的大夫檢驗,確定沒有問題后,才會被食用。
而平常時候,莫說是卓沐風,即便是作為首領的胡須大漢燕倫,想要如廁也必須有兩到三人跟著,誰也沒辦法單獨行動。
這個臨時組成的護衛隊,本就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忠心度當無問題,但還是如此嚴格管控,可見北齊方面有多重視太子夫婦的安全。
趕了幾天路,卓大官人已經十分膩歪了。
這家伙一向無拘無束慣了,突然連吃飯睡覺都不自由,能適應才怪了。他甚至一度想要離開,可為了折沖校尉的頭銜,心說還是再忍一段時間吧,咬咬牙就過去了。
大約十天之后。
眾人停在一片清澈溪水的草坪旁,將馬拴在樹邊,又以馬車為中心,燕倫等人護衛最內圍,之后是東周朝廷高手,最外圍則是卓沐風等十一人。
所有人皆席地而坐,拿出干糧啃食,鄰近一些人難免閑聊幾句。這也是一天趕路途中難得的放松時間。
卓沐風背靠大樹,暗暗觀察著其他人。這是道心種魔的另一種妙用,可以根據氣血波動,大致判斷一個人的武力高低。
這次的護衛陣容,可謂空前強大。別看山羊胡男子被他三招擊敗,那是因為武功被他所克,論實力,對方還在唐秀之上。
而北齊高手中,氣血波動不遜色山羊胡男子的就有兩三個,其余人就算比他差,也最多差了一兩籌,放在東周都是地靈榜的超一流高手。
至于燕倫,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其氣血波動比所有人強了一大截。
而東周朝廷一方,同樣高手云集,應該有兩到三人達到了天星榜級別,再加上自己這一邊。論大高手數目,還要多過一個頂級勢力!
可見這次為了保護太子夫婦,北齊和東周明顯都出動了上層精英。
卓沐風正打算閉目休息一番,忽見聊天聲小了下去,暗覺奇怪,不禁朝遠處望去,這一望,頓時再難移開視線。
就見馬車的門突然從內部被推開,一雙穿著翹尖鑲珠繡花鞋的腳緩緩從中伸出,隨后是一截長長的杏黃裙角。
一名近衛見機很快,立刻從馬車底座拿出一張小凳子,置于地上,那雙繡花鞋便輕輕踩在上面,隨后走出一位身著杏黃留仙裙,外罩白色披肩的女子。
這一霎那,整個草坪都亮了起來,溪水中的鴨叫聲,天空中的鳥鳴聲,統統離眾人遠去,天地仿佛變得安靜一片。
那名女子體態窈窕,從卓沐風的角度看去,她一頭覆蓋到臀部的烏黑長發,以中分的方式各朝兩邊散開,在腦后隨意扎了一個馬尾,左側卻特別綁了及肩的一縷,垂掛在身前。
如此簡單的發飾,出現在女子身上卻糅合了典雅和高貴。她擁有著奶油一般的潔白肌膚,白到幾乎反光,整個人好似用最白的玉石雕刻而成。
在卓沐風所見過的女子中,單論皮膚之白,此女當屬第一,連巫媛媛,秋容裳那等絕色都要遜色一籌。
但更讓人窒息的是此女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媚意。
她的嘴角帶著一抹不太明顯的笑意,彎月般的眼眸掃視眾人,這大概只是她觀察環境下意識的舉動,可落在眾人眼里,這一抬眸,卻道盡了萬種風情,仿佛有一把無形的鉤子,將眾人的心都給鉤走。
假如說巫媛媛長了一張狐媚子的臉,內里卻是一個青澀少女。那么馬車內走出的女子,則長了一副天仙的面容,卻透著說不出的媚情,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融合在一起,令她擁有一種令天下男子難以抗拒的誘惑力。
“娘娘,這邊。”攙扶女子下車的侍女說道。她也極美,至少是千里挑一級別,可生生被女子襯成了透明人。
若不出聲,壓根沒有男子會注意到這名侍女。
女子朝著發呆的眾人一笑,隨后在侍女的指引下走入草叢深處,身后是一片久久難以挪開的目光。
在場皆是武者中的精英,定力十足,可還是抵不住女子的魅力。一些男子面色漲紅,心跳加速,還有幾人干脆不爭氣地吞了吞口涎。
縱然鎮定如燕倫,亦失神了好片刻才恢復過來。
這幾日,除了卓沐風碰巧要么修煉,要么休息,錯過了遇見此女之外,其他人都見了好多次,但每一次都如初見,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眼睛。
正是十二月的天氣,寒風一吹,卓沐風卻感覺渾身燥熱,再看其他人,一個個都失了態,哪里還有一點武林高手的樣子?
“難怪,難怪會讓北齊和南吳的兩位太子變成仇人。”
卓沐風總算見識到了這位南吳人口中妖妃的風采。在此之前,他特地調查過此女的資料,知道對方今年二十五歲,乃是土生土長的南吳人。
據說是南吳太子有一回微服南吳時,意外在一處村子里遇見的,之后便將其帶在了身邊,并不顧南吳舉國上下的反對,非要迎娶此女。
直至北齊太子出訪南吳,當時兩國交好,兩位太子亦算是難得的知己。
結果二人聚會時,北齊太子不小心看見了此女,亦落得茶不思飯不想,最后竟直接使計拐走了對方,據說氣得南吳太子吐血三升,并發誓不將北齊太子千刀萬剮,誓不為人!
正是那次之后,北齊和南吳從友好狀態變成了敵對狀態,南吳人人氣憤,北齊這邊亦對太子頗多微詞。
然北齊太子我行我素,專寵于此女,任憑外人如何勸說都無用。從此不僅南吳稱此女為妖妃,連北齊亦跟著開罵。
同為天下十美之一,卓沐風都不得不承認,不管是紅玉妖芍巫媛媛,還是迷迭月棠秋容裳,比起這位蘭蕊妖妃蘇芷蘭,都差了幾分意思。
眾人再也無心聊天,不久后,蘇芷蘭在侍女的攙扶下盈盈走回。眾人第一時間再度看向她,一直到她進入車廂,關上門,那一雙雙視線才失落地收回。
一名樂府高手低聲道:“見過了此女,我竟覺得天下女子都成了糞土。”
另一人道:“也不能這么說。”他迅速瞅了卓沐風一眼,笑道:“論姿容,巫家大小姐可絲毫不遜色。”
先前那人苦笑道:“未娶之身不見十美,我總算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了。幸虧本人討了老婆,不然哪里看得上其他女人,這輩子都休想成親!也只有卓少俠這等人物,才有機會配得上吶。”
一眾樂府高手都看向卓沐風,對他頗多羨慕。
卓沐風無語地攤攤手。這廝看向緊閉的馬車,妖妃蘇芷蘭的倩影在他眼前閃過,他忍不住幻想對方和太子躲在馬車里,外加一個侍女,三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想得遠了,竟也對那位北齊太子生出了幾分妒忌之意,卓沐風啞然失笑,暗罵自己在干什么?
他已經有了巫媛媛和白衣姐姐,豈能再對一個不認識的女子動心?
此后幾天,路程依舊平靜。那位妖妃蘇芷蘭時而露面,每次都謀殺了現場所有人的眼球。
卓沐風最初也暗暗等待著對方出現的時刻。可幾次之后,想到兩位愛侶,心生罪惡感,便強行控制自己不去看對方,索性每次都閉目修煉起來。
一段時間后,卓沐風倒也心如止水,心底的那股沖動也隨之淡去。
這一日正是傍晚。
北齊高了野味回來,分享給在場所有人,大家經過一段時間相處,也算熟稔,便都沒有拒絕。
等到吃完之后,天色已漸漸黑下去,眾人或閉目調息,或閑坐聊天。
須臾間,卓沐風汗毛倒豎,豁然睜眼。他對波動很敏感,無形中連直覺都提升不少,就在剛才,他突然有種大難臨頭的恐慌感。
看了看四周,夜色平靜,群山寂寂。可這種安寧,莫名讓卓沐風更為驚悚起來。
他無法忽略這股感受,額頭一滴冷汗順勢流下。卓沐風忽然站起,不遠處的一名北齊高手立刻道:“卓少俠,怎么了?”
卓沐風笑道:“我去方便一下。”
那位北齊高手輪值,恰好負責監視今夜的所有人,便走了過來,跟在卓沐風身后。
二人來到不遠處的樹林中,卓沐風作勢解褲帶,故意磨蹭了好一會兒。對方大概忌憚于他的武功,也不催促。
又過片刻,那人終于忍不住問道:“卓少俠,好了嗎?”
卓沐風正想著要不要繼續找個理由,忽聽一聲悶哼,轉過頭,發現那位北齊高手捂著額頭,一臉蒼白之色。
“喂,你怎么了?”卓沐風驚聲問道,不安的感覺愈發濃烈。
那人搖搖晃晃,半跪于地,顫聲道:“毒,我中毒了……”
正在這時,不遠處響起了喊殺聲和激烈的兵器碰撞聲。
那名高手面色大變,強提力氣,慌忙循原路返回,走出幾步,突然回頭喝道:“你怎么沒中毒?”雙眸帶著濃濃的驚怒,明顯懷疑上了卓沐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