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上走,卓沐風的心就越涼。隨著海拔的提升,暗中潛伏的人不僅沒有變少,反而還在增加,而且氣息越來越強。
當走了數萬個石階,接近山峰時,潛伏暗樁的氣息,赫然達到了地靈榜級別。要知道,這可不是一個兩個,而是近百個。
這等陣容,哪怕是天星榜第一的陶白白來了也要犯怵,根本不可能力抗。
一路上的防御人手,再加上隱藏極深的恐怖陣法,讓卓大官人得出一個倍感無力的結論。只怕這個天下,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強闖或者強突東方世家,此地簡直是加了鐵籠的龍潭虎!
這廝原本還打著主意,想在沿途找出一些破綻,實在不行的話,偷偷離開也行,現在看來,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終于走到了山頂,竟是一馬平川,宛如被長劍硬生生削去了一塊。如果不是知道此地的況,卓沐風會以為來到了一處平原。
又是一重莫測的陣法,內部的人聽到動靜后,將陣法打開,神秘莫測的東方世家,終于徐徐展露在卓沐風的眼前。
卓沐風曾見過東周皇宮,而眼前這片宛如天上仙宮一般精美的樓闕玉宇,固然不及皇宮豪邁壯闊,但論富麗堂皇卻毫不遜色。
尤其在云霧和陽光的兩重映襯下,琉璃頂泛著彩瀾,木柱生輝,在高懸廊腰上走動的人影,亦似天宮飛娥,飄飄若仙。
卓沐風突然有些明白,為何東方世家走出的人,總是喜歡用鼻孔看人,在這種環境中長大,不生出優越感都難吧。
門墻外的護衛,對東方徑庭三人行禮,也難免好奇打量著仿佛鄉巴佬進城一般,左看右看的卓沐風,目中掠過一抹傲然和鄙夷。
隨三人進入莊園,一路上真是讓卓沐風大開眼界。
同樣是綠湖,假山,怪石等等的環境布置,這里的湖面抵得上整個巫府大小,四周的欄桿雕以漢白玉,內中竟然還鑲嵌著一顆顆寶石明珠,估計一顆都夠普通人生活一輩子。
假山和怪石竟是用最珍貴的瑪瑙錙玉雕刻而成,各成形狀,乍一看栩栩如生。就連每一根木柱表面,都大有文章,小到每一處角落的細節雕工,都精妙得讓人嘆為觀止。
總而言之,卓沐風是被東方世家的財大氣粗晃花了眼,這么一座府邸,估計都夠建小半個皇宮了吧?關鍵還造在如此高的山峰上,所耗的人力物力無法想象。
而且連沿途走過的下人丫鬟,都是男俊女美,儀表不俗。這種氣度,估計一般的富貴人家都培養不出來。
種種跡象,令卓沐風對東方世家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他終于理解,為何連東周皇室都對它如此忌憚。換成他是東周大帝,治下有這么一個武力絕世,在朝堂亦分支縱橫的家族,也會坐臥不安。
中途,東方徑庭三人離去,從頭到尾沒有和卓沐風多說一句話。在前引領的是一位雙十年華的美貌侍女。
卓沐風見她笑容可人,便故意問她一些問題試探,侍女態度親和,一一作答。
不多時,二人來到了一處清雅優美的庭院,這便是安置卓沐風的地方。見侍女準備離去,卓沐風忙問道:“秀兒姑娘,不是大長老召見我嗎?”
名叫秀兒的侍女露出兩個淺淺梨渦,笑道:“卓公子安心等待即可,大長老事務繁忙,想起的時候自然會召見你。”她盈盈一禮,帶著香風邁步離去,關上了院門。
我靠!
卓沐風差點飚臟話,聽這意思,要是那個死老頭想不起來,自己豈不是要一直等在這里?考慮到四周的眼線,卓沐風憋住了嘴。
他滿心郁悶,不過一想到這等地方,怕是連陶白白那等人物也休想久住,自己倒是有可能完成,以后也算是吹噓的資本吧。
苦中作樂一番,卓大官人冷著臉,用力推開房門。這房間比他在巫府的房間大了兩倍有余,居然還有獨立的修煉密室。
心中唾棄著東方世家鋪張浪費,這家伙初來乍到,也不敢放松,熟悉了房間環境后,想著不用白不用,索大搖大擺入了密室,就地修煉起來。
等到了晚上,秀兒便領著兩位小侍女,端來一盤盤美味佳肴和好酒。
卓大官人從修煉中醒來,正好餓極,也不怕有毒,大口吃起來。還別說,滋味好得差點讓他把舌頭吞下去。那狼吞虎咽的模樣,看得侍立一旁的三女暗暗掩嘴笑不已。
等吃完后,卓大官人還故作矜持道:“味道還可以,主要是我太餓了。”
三女笑著收盤,而后相繼離去。晚上無事可做,又對四周頗為陌生,卓沐風只能繼續修煉。
一連五過去。
除了早中晚三餐,還能見到三位侍女外,卓沐風接觸不到任何一個人。這廝天跳脫,又有權武神宮,對修煉的執念遠不如過去,漸漸開始憋不住了。
還不知道東方常勝那個死老頭什么時候想起自己,總不能對方一不召見,自己就整窩在小房間里吧?
好不容易來一趟東方世家,總要見識一下。
卓大官人喝了一些酒,膽子比過去還大,加上覺得自己不做虧心事,東方世家也不可能平白對付自己。思忖半晌后,他終于一拍石桌站起,昂首闊步地打開院門,左右瞅了瞅,溜了出去。
正是深夜,月明星稀。
除了一些巡邏護衛外,大部分人都在房中歇息。那些護衛見到卓沐風,不知怎么的,也沒有理他,視若無睹地走過。
這讓卓沐風暗暗生疑,覺得有些不正常。思忖一番后,心說難道都知道自己是大長老要見的人,所以不敢打擾自己?
苦思無果,卓沐風懶得多想,反正他再逛一會兒就回去了,又能出什么事?
可是緊接著,卓沐風發現了不對,東方世家實在太大了,隨意亂逛之下,這廝發現自己居然迷路了。
幸虧他記憶力驚人,沿途一些樓閣和景致還記得清清楚楚,便不斷調換方位,試圖尋找相關的地方,逆推回去。
然而東方世家如此廣闊的布局,偏偏一草一木都不盡相同,極盡繁華之能事,這廝愣是找不回去了。
遇到巡邏護衛,他心中一動,連忙上前詢問,態度自認為友好地笑道:“諸位,在下卓沐風,乃是大長老邀請的客人,不小心迷了路,可否幫襯一番?”
這家伙明明是被脅迫來的,愣是說成了邀請,虧他臉都不紅一下。
那群人怔了怔。他們當然知道卓沐風,還得到過吩咐,沒事不要招惹對方,否則這家伙以為東方世家是能隨意亂逛的嗎?
現在被他詢問,為首者還真被他唬住了,畢竟傳聞中,卓沐風確實是大長老要見的人,遂客氣道:“不知卓少俠住在哪間院子?”
卓沐風尷尬道:“這個,在下還真沒有注意過。”
為首者又問:“大概在什么方位?”
卓沐風:“剛才走得太快,我忘了。”
為首者嘴角抽了抽,這樣讓他怎么幫?
“有了!”卓沐風突然面色一喜,一躍到了房頂,居高臨下眺望,心想如此更容易找到方向。
結果這可驚呆了巡邏隊員們。從東方世家成立以來,除了家主和大長老,貌似還沒人敢站在屋頂上吧?這家伙是不是活膩了?
首領駭得大叫:“卓少俠,站不得,快下來!”要是別人這么干,他非要動手不可,奈何人家卓沐風是大長老的客人,難免讓他有所顧忌。
卓沐風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一邊眺望一邊隨口道:“馬上就好。”
一群人急得跳腳,首領連喊幾次都沒用,終于火了,怒吼道:“給我下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卓沐風也忍著火氣:“前輩,我找不到路……”
首領不等他說完,終于咬牙道:“來人,有亂賊闖入,格殺勿論!”
見他們動真格的,卓沐風終于驚醒過來,慌忙跳下屋頂。這家伙向來能屈能伸,擺手笑哈哈道:“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別當真啊。”
開玩笑?這種事可以開玩笑嗎?
一群人無語。首領意識到這小子有點cāo)蛋,生怕再待下去,遲早會惹禍上,便道:“卓少俠,我等負責巡邏任務,不可在一地久待,告辭了,你慢慢找吧。”
一揮手,連忙帶人離去,卓沐風怎么喊都不回頭。
“堂堂東方世家的人,如此待客之道,呵呵。”卓沐風冷笑幾下,一副人家很無禮的樣子。
他也沒有其他辦法,只好繼續找路,找著找著,發現不知何時,自己來到了一處偏僻小院前。
小院兩旁種滿了紫竹,小徑曲折通幽,夜間有白霧從院內飄出,讓人一望即知小院的主人必是喜清靜之人。
唯獨院墻破敗,斑駁古舊,與遠處其他的建筑頗為不符。
卓沐風心想,小院主人在東方世家必定備受冷落,地位不高,想來不至于像其他人般鼻孔朝天,自己正好進去問一問。
這廝輕手輕腳地靠近,不忘敲了敲門,半天也沒回應,倒是院門沒有鎖好,居然應聲而開。
又喊了幾聲,不見一個侍女出來。卓大官人心生好奇,以道魔之種探查波動,果然發現里面沒人,倒是燭火亮著,似乎之前有人待過。
主人不在,他走進去肯定會引起誤會,正想著在外面等一等,忽然有一股波動快速靠近,不等卓沐風反應過來,憤怒的聲音先一步響起:“狗賊好膽,竟敢窺伺雪姐的住處!”
一道劍氣遙遙對準卓沐風,幾乎是下一刻,帶著呼嘯聲猛刺而來。劍氣驚人的強勁,還夾著刻骨的冰冷。
卓沐風仿佛腦后長眼,先是往左橫移三步,復又一個后仰,拐彎的劍氣擊了個空,將一旁的假山輕易切成兩半。
后方咦了一聲,卓沐風已然轉過。
月光下,出手偷襲者竟是一個材小,但模樣十分甜蜜的女子,正一臉怒瞪著卓沐風,微愣過后,喝道:“說,誰派你來的?”
從對方的波動判斷,此女的功力足以躋地靈榜前列,不是易于之輩。
關鍵還是卓沐風不想在這種地方鬧矛盾,連忙故技重施:“姑娘聽我說,在下受大長老之邀,是來東方世家做客的。”
還別說,這一招真管用,聽到他的話,甜美女子明顯遲疑了一下。
僅憑卓沐風避開她那一劍的實力,就知對方不是普通人。而縱觀東方世家所有排的上號的年輕人,貌似都與卓沐風不符,對方是外人無疑。
外人當然不可能硬闖東方世家,所以這偷偷摸摸的齷齪小子,真是大長老邀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