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卓沐風的問話,白衣姐姐想了想,答道:“從小在玄陰流,師傅都夸贊我有練武的天賦,但肯定比不過小弟你。”
實際上,玄陰流上一代掌門對燕伊晴的天賦評價是,圣門有史以來武學資質最高的女弟子,沒有之一。
卓沐風暗暗搖頭,他自己那點天賦就算了,全靠權武神宮加成而已,他索性問得更直白:“二十年前,姐姐的武功達到了什么層次,比起水月梧桐軒的軒主如何?”
雖然奇怪他為何有此一問,但白衣姐姐還是略作思忖,答道:“那時我應該修煉到了星橋境五重,還不夠格躋身中州天星榜。比起軒主,應該,應該差不多。”
果然是天才!
天下五大皇朝,中州的武力水平一向穩居第一,還在北齊之上。中州的天星榜高手,自然遠勝東周。
白衣姐姐一向謙虛,從她的話中可以判斷出,應該十分接近中州天星榜,放到東周絕對是大高手。
卓沐風追問:“不要差不多,你和那位軒主,究竟誰強誰弱?”
白衣姐姐被他逼得沒辦法,只好低聲道:“我,強一點。”
“姐姐的那位師姐呢,武功怎么樣,比你還高嗎?”
白衣姐姐就算再單純,此時也終于意識到了什么,從卓沐風懷中抬起頭,淚眼婆娑道:“小弟,你到底想說什么?”
卓沐風笑道:“我就是好奇問問,姐姐先告訴我。”
白衣姐姐望了他一眼,終于道:“水月梧桐軒是中州的超一流勢力,并沒有五星武學,師姐的武功自然不如我。”
“比起姐姐,她的資質如何?姐姐切不可隱瞞,必須如實道來!”
見卓沐風的表情分外認真,此地又沒有別人,白衣姐姐只好咬唇道:“師姐的武功,大概,大概不及我一半。”
卓沐風:“既然如此,姐姐怎會被她擊暈?姐姐莫要誤會,小姐絕沒有懷疑你的意思。”
白衣姐姐的一顆心都在卓沐風身上,當然不至于質疑他,答道:“我從來沒有想過師姐會對我動手,不察之下便中了招。”
卓沐風卻搖搖頭:“按照姐姐的說法,你們二人的武功相去甚遠,那么大的差距,就算是偷襲,姐姐也應該能反應過來才對。即便被擊倒,但在中招前,也不至于毫無所覺。姐姐是否還記得當時的情景?”
乍聽此言,白衣姐姐冷不丁愣了一下,張張嘴,一時間竟答不上來。
皆因她從來沒有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因為當時師姐急匆匆趕回來之后,一掌便擊中了她的脖頸,根本不容她反抗。
她也一直以為是自己沒有防備,現在被卓沐風一提醒,白衣姐姐自己都有點懵了。
她對那天的印象很深刻,仔細回憶之后,眼睛開始慢慢睜大。師姐那一記偷襲,展現出的實力似乎遠勝過平時,不禁喃喃道:“師姐,莫非隱藏了實力。”
還沒等她恢復過來,卓沐風又問:“姐姐,還有一件事,以你的功力,應當對動靜很敏感才是。水月梧桐軒被人偷襲,那夜到底是你先察覺到的,還是你那位師姐先察覺到的?”
白衣姐姐的腦子很亂,雙手揪緊卓沐風的衣領,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懼怕什么,下意識回憶道:“是,好像是……師姐……”話語戛然而止,怔怔失神。
卓沐風伸手撫摸她后腦勺的長發,嘆道:“比你先感應到動靜,又能出其不意將你擊倒,姐姐,你那位師姐可不簡單啊。”
白衣姐姐喃喃道:“師姐為何要隱瞞自己的實力,她一直都很照顧我,難道,難道是害怕打擊到我嗎?師姐如此驚才絕艷,卻為了保護我,被那群禽獸……”說著,鼻翼收縮,眼淚又撲漱漱掉落成串。
卓沐風連忙低頭吻她的眼淚,開口道:“姐姐傷心得太早了,小弟還有一個問題,要請姐姐如實回答。以姐姐的性格,若發現水月梧桐軒遭人偷襲,必定會沖出去查看,當時為何會留在房中,只讓你師姐前去?”
白衣姐姐哭得梨花帶雨,嗚嗚道:“是師姐讓我留著,說害怕會有危險……”
卓沐風訝然道:“這就奇怪了!”
他故意放大聲量,果然引來白衣姐姐的好奇,邊抽泣邊問道:“這有什么可奇怪的?”
卓沐風:“從之前的分析可以推斷出,那位師姐必定深藏不露,而且城府極深,姐姐與她關系極好,平常接觸甚多,難保不會被她看出破綻。水月梧桐軒遭劫,她為何還要打昏你,不讓你出力?”
白衣姐姐反駁道:“你的推測太武斷了!”
卓沐風:“好,就算如此,還有一個最顯而易見的問題,既然有密道可以躲避,那位師姐為何不進去?從當時的情況看,不存在來不及的問題,否則姐姐不可能逃生。”
這句話一下子把白衣姐姐給問住了,是啊,為什么?她竟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這倒不是她愚蠢,只因她對師姐的死深懷愧疚,下意識不會懷疑與之有關的一切。
可是旁觀者清,卓沐風卻沒有被蒙蔽,直指問題的本身。
白衣姐姐想了想,解釋道:“興許是師姐恨透了那幫賊人,所以不愿獨自逃生。”
卓沐風:“這倒是有可能,不過請姐姐回想一下,以你那位師姐的性格,她會不會如此做?”
在白衣姐姐印象中,那位師姐嫻靜,溫雅,做事素來冷靜沉穩,條理清晰,倒是與抱著自己的男子十分相似,似乎不可能如此沖動。
所以她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面對卓沐風深不可測的眼眸,只能移開視線,吶吶道:“滅門之仇,不共戴天,再冷靜的人也會失去理智的。”
卓沐風心中尚有很多疑點,甚至根據這些疑點,他已推測出一個十分可怕的猜測,但眼下卻不是告訴白衣姐姐的時候,便寬慰道:“姐姐莫要再傷心了,事情已經過去,我們能做的便是強大自身,為死去的人報仇。”
被他一攪合,白衣姐姐的悲傷淡去不少,聞言點了點頭,將頭枕在他的肩膀上,享受此刻的靜謐和溫馨。
誰知卓沐風又問道:“對了姐姐,此次圣門大舉出動,到底是誰的主意,你們后續還有什么計劃?”
白衣姐姐弱弱道:“我不知道,他們行事,從來都不通知我。”
汗!卓沐風暗自搖頭。他早該想到的,這女人縱然武功再高,以她的性格,估計有點城府的人都能拿捏她,不把她當回事。
他只好吩咐白衣姐姐凡事不要出頭,而且必須保護好自己。白衣姐姐享受愛郎的體貼和關心,不斷發出嗯嗯的呢喃。
不知不覺,天色都快黑了,卓沐風驚覺自己在這邊待得太久,再晚一點,正道那邊不好解釋,便拿起桌上的易容面具準備戴上。
這可急壞了門外的尤醉伶,眼見那男人又要隱藏真容,下次未必有那么好的機會。
她再不猶豫,迅速起身走到房門口,伸腳用力一踹,砰的一聲,結果房門沒開,反而她接觸到一股極強的力量,整個人被震得后退了幾步。
尤醉伶不甘心,這次運功猛沖,結果反震力道更大,疼得她腳尖都在發麻,不由大怒道:“燕伊晴,你枉為玄陰流掌門,竟敢和野男人在房中茍合,有本事給我出來!”
她可不怕燕伊晴,該慚愧的人是對方才對!
另一邊的虞秋嵐因為氣急攻心,牽動了傷勢,暫時只能趴在窗臺,見狀大急,鼓起內力傳音道:“師妹住口,事關掌門清譽,莫要聲張!”
大驚之下,尤醉伶循聲轉頭,萬萬沒想到虞秋嵐也在看,豈不是自己剛才的偷窺行為都被對方知道了?
她臉上發燒,將此事全部怪到了燕伊晴頭上,眼見自己怎么都沖不進去,也知道無可奈何,更不想被虞秋嵐笑話,只好發泄般恨恨道:“好一個圣女,好一個清雨秀荷,果然純潔的很!”
留下幾聲冷笑,尤醉伶滿臉不屑地離開。
房間內,卓沐風面顯冷色,卻被白衣姐姐抱住,哀求道:“你莫要動怒,師妹就是這個脾氣,她的心腸不壞的。”
不壞?上次在桃花鎮差點殺了你!卓沐風哼了哼,要不是看在白衣姐姐的份上,敢侮辱她的女人,他非要給尤醉伶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不可。
之前自然是他利用罡氣隔絕了聲音,剛才則是他告知了白衣姐姐,后者運功擋住了尤醉伶。
“我可以不殺她,不過姐姐最好別再讓她欺負,否則,小弟非殺她不可!”
這話讓白衣姐姐哭笑不得,敢情她謙讓師妹,反而還可能替她招來殺身之禍了,只能不住答應。
二人又膩了一會兒,卓沐風戴上面具,強忍不舍地放下了白衣姐姐。白衣姐姐的情緒也不高,直至他保證,今后每隔三天都會來看她,才讓白衣姐姐多云轉晴。
白衣姐姐一路相送到院外,以她的絕世輕功,一直帶著卓沐風脫離了院外的監視者才停下。她本想直接送卓沐風出去,卻被后者拒絕,聲稱還要去找杜三娘。
“該死!”埋伏在院外的人中,就包括利屠夫,然而以他的身法,竟都跟丟了白衣姐姐。
另一邊,雷大娘亦是老臉陰沉,最終只能無奈而回。
送走了卓沐風,白衣姐姐帶著滿臉嬌羞的笑意返回。
窗前的虞秋嵐覷見這一幕,不由暗自焦急,又生怕叫住掌門會讓其難堪,只好打定主意,找個機會和掌門說說。
女兒家清白最重要,再喜歡人家,也不能被臭男人占到便宜啊,剛才孤男寡女居然在房中待了那么久,還親自把人送那么遠,遲早會吃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