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一番后,卓沐風走入了白衣姐姐的院子。此時他心情煩躁,莫名想要找個人傾訴。
老遠聽到動靜,正在遠中修理花瓣枝椏的白衣姐姐站了起來,燈籠光芒照得她無比幽秘,但難掩美麗清純,轉頭一看,既驚訝又開心道:“小弟,你怎么來了!”
不言不語地走過去,卓沐風將她緊緊抱住,將臉埋在她雪白的玉頸之間,聞著動人的蘭花香味。
白衣姐姐愣了一下,欣喜之色斂去,不由問道:“可是碰到了煩心事?我有什么能幫上忙的嗎?”
抱了好一會兒,卓沐風方放開佳人,近距離注視著白衣姐姐的眼眸半晌,想傾訴的話,莫名堵在了喉嚨里。
伸手撫摸著白衣姐姐的眉眼和肌膚,卓沐風贊道:“這么多年過去了,姐姐還是如初見般,一點沒變。”
這話惹得白衣姐姐一笑,倒沒有過去般羞澀:“又想討好我了?”
“怎么會是討好?”卓沐風訝然:“姐姐,我現在才發現,你真的一點都沒變。你平常照鏡子的時候,就沒有注意過嗎?”
還真不是卓沐風甜言蜜語,他的幾個女人,全都服用過蛻變的四星藥材,壽命遠高常人,導致容貌變化也較小。
幾乎沒有武功的蘇芷蘭,如今一望如三十許,渾身透著成熟高貴的風情。而修煉了洗髓經的大小姐,更是如同二十四五的花信女子,一舉一動都魅人無比。
至于東方淺雪和白衣姐姐,二女乃當世絕頂高手,容貌變化就更小了。
可哪怕是東方淺雪,在卓沐風的細微觀察下,亦有幾分變化。即便是卓沐風自己,已達返璞歸真之境,都逃不過這種規則。
但他猛然發現,唯獨白衣姐姐,依舊如二十多年前復制粘貼一般,唯一的變化只是氣質方面,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想到當年在隱村的洞穴中,白衣姐姐明明被忘老伯擊碎了丹田,可之后丹田卻自行修復,這個謎團至今未解,卓沐風便詢問起來。
白衣姐姐搖頭:“我還是想不起來,從落海到被何平所救,中間發生的事一片空白。”
這些年卓沐風也在命人尋找相關線索,但一無所獲,見狀只好壓下疑問。
他牽起白衣姐姐的手,往石凳一坐,將對方抱在腿上,卿卿我我之間,心中因樓臨軒的問題所產生的煩惱,總算一點點消散……
中州的動作,果然驚動了天下。各方的反應不可謂不劇烈,但都以為中州只是想漁翁得利,沒有想到別的方面,場面還算可控。
接下來南吳之戰更加撲朔迷離。
先是方兆南和天毒門被中州大軍偷襲,接著輪到張家軍和劍海宮,中州的兵力太多太強了,在數量占據絕對優勢的前提下,加上主帥亦不是笨蛋,張家全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南吳朝廷反倒成了看客,冷眼旁觀,任由五大勢力一團混戰,時而合作,時而痛擊彼此。但總的來說,還是中州更勝一籌,正一點點吞下南吳的地盤。
就在斗篷人以為計策成功時,意外發生,西楚大軍突然從天而降,殺向了畢東流的大后方。
據逃回來的兩位暗夜閣超級殺手所說,是魔門的人突然襲擊,破掉了秘徑周圍的陣法,并殺掉了暗夜閣其他駐守人員。
“樓臨軒恐怕看出了中州有問題。”斗篷人長長吐出一口氣。
明叔明顯不相信:“怎么會?”
斗篷人:“否則的話,魔門為何花那么大力氣去幫助西楚?西楚大軍攻打畢東流,等于變相幫助北齊,北齊可與卓沐風有生死大仇。還是大意了,定是此前中州的不作為,讓樓臨軒產生了懷疑,那廝倒是夠謹慎!”
時局發展到這一步,連斗篷人都不太能淡定了。
換成其他人,中州坐山觀虎斗是很正常的事,沒什么可質疑之處。但通過一次次交手,斗篷人深知樓臨軒的可怕,那是一位心思極端縝密之人,任何一點點的可疑,都會惹來對方諸多的猜測,并用各種方法驗證。
這次幫助西楚找到出路,無疑就是樓臨軒的試探,試探自己與中州的關系。可斗篷人卻不得不中招,因為畢東流干系重大,不容有失,否則會嚴重影響北齊定計。
中州再度有了大動作,這次卻是北上入齊,理由與出兵南吳如出一轍,都是為了幫助北齊朝廷,撥亂反正。
由于西楚大舉進攻在先,倒是減弱了北齊出兵的影響力,但斗篷人卻高興不起來。他知道,自己一定是暴露了。
“中州是斗篷人的地盤?”假山上,涼亭外,聽到這句匪夷所思的話,不管是卓沐風還是池青,都十分震驚地看向樓臨軒。
樓臨軒:“此前樓某便已有所懷疑,當時若東方世家沒有依附,南吳和東周勢必落在斗篷人手中,余者還剩西楚,北齊和中州。西楚無甚威脅,北齊和中州卻是難啃的骨頭。以斗篷人的心機城府,不該那么急迫才對,這與他的行事風格大相徑庭。”
卓沐風皺眉道:“光憑這一點,未免太玄乎了吧?”
樓臨軒:“樓某讓人找到了西楚秘徑,并派姚尊者等人出擊,便是一次試探。姑爺不妨想想,若中州出兵南吳,只是為了牟利,那么西楚攻打畢東流不久,中州就出了兵,是不是太巧合了?中州就不怕動作太大,引來各方忌憚嗎?”
池青砸吧著嘴:“樓先生,你這個猜測實在太嚇人了,那個斗篷人哪來的能量,可以操控中州?”
言語中依舊滿滿的懷疑,不是他不相信樓臨軒,實在是對方說的內容太恐怖了一點。
但卓沐風的感受又不同,樓臨軒的能力根本毋庸置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便問:“樓伯伯打算怎么做?”
樓臨軒:“聯系西楚大帝和北齊大帝,將所得告之,三方結盟。不過結盟的希望不大,但至少也要透露出風聲,如此,要么會逼迫斗篷人加快動作,那時西楚和北齊自會相信,要么會讓中州暫停動作,也能緩一時之急。”
卓沐風聽得連連點頭:“就按樓伯伯說的辦。”
待樓臨軒離去后,池青一臉高山仰止的欽佩表情:“門主得樓先生一人,足抵千萬雄兵!”
“樓伯伯確實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在他面前,有時我都覺得無所遁形。”卓沐風喃喃道。
池青的笑容微微一滯,這句話該是夸贊吧,可為什么聽起來那么變扭?
天下各朝為了己方利益,不斷上演著勾心斗角,爾虞我詐的好戲。中州果然加速了動作,惹來西楚和北齊的猜疑,與東周聯手制衡下,逼得中州不得不退出北齊和南吳。
可惜無論是西楚大帝,還是北齊大帝齊元義,都沒有樓臨軒的魄力,在局勢漸趨穩定下,瞻前顧后,加上朝內眾多黨派的牽制,始終下不了決定攻伐中州。
至于南吳朝廷,已徹底淪為過往云煙,南吳一分為二,落入斗篷人和卓沐風手中。天下自此進入四方爭霸時代。
中州日月城,暗室內站著明叔,他正焦躁不安地來回走動,隱隱可見額頭冒著汗漬,不時望向斗篷人的座位。
大約半個多時辰后,暗室墻壁突然朝左右分開,現出一條通道,一道人影從中走出,燭火照在他身上,令明叔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道:“主上,你,你……”
卻見斗篷人脫去了斗篷,摘下了面罩,只穿著一件黑色長衫,無視于明叔的失態,上前幾步,將房門打開幾絲縫隙,等到慢慢適應了光線后,又將房門全部打開。
他閉上眼睛,任由屋外的燦爛陽光灑在身上,神情透著無比的滿足。
身后的明叔竟已雙目濕潤,又哭又笑:“哈哈哈,好,好,主上不愧是當世奇才,連那等折磨鬼神的武功都能練成,公主地下有靈,亦能含笑九泉了!”
激動之下,他雙膝跪地,連連磕頭,也不知是磕給斗篷人,還是磕給口中的公主。
“起來吧。”斗篷人頭也不回道:“這些年為了修煉,我沾不得光線,只能常年把自己罩起來,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外界全靠你操持,辛苦了。”
明叔大笑道:“為主上鞠躬盡瘁,談何辛苦?”
見斗篷人走到了院子里,明叔連忙跟上,端詳著對方的面容,大贊道:“主上的容貌,還是一如既往,連女子也不及也!”
話音剛落,斗篷人的面色便沉下來,明叔立刻意識到失言了,惶恐道:“屬下該死,還請主上恕罪。”
斗篷人并未計較,只是邊走邊道:“數十年不曾暴露在陽光下,隨我出去走走吧。”
明叔連忙應是,緊跟在后面,不時偷偷觀察主上。需知在他沒有動用秘法前,還是存在合象境感應的。可此時的主上,卻猶如一個普通人,一絲武者氣息也無,走到人堆里,怕是沒有武者會關注。
但明叔卻感到一陣狂喜,數十年前的主上,便是合象境武者,雖自廢武功再練,可以主上的驕傲,若沒有突破,豈會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