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打不過,楊博真想掐死他姐姐。
有你這么坑人的嗎?
“我,我才十二哩!”楊博委屈可憐道。
楊大小姐認真想想,“十二也不小了,在鄉下還有十歲結婚的呢!”
楊博怒極道:“大姐,你想過沒有,這事情傳出去,我十二歲就拐個青樓女子,我就是色中惡鬼,就是風流陣里面的急先鋒。小弟這輩子的名聲都完了,以后還怎么考科舉啊?”
此話一出,楊大小姐也傻了,果然,是她把事情想簡單了。
“這可怎么辦啊?”
楊大小姐急得冒汗,“我就是想請個師父,教我些禮節史書,好能選入宮中,我,我回家還不行嗎?”
楊大小姐簡直后悔死了,這沖動的代價也太恐怖了。
要不讓螢雪姑娘回去吧……可這話也說不出口啊,人家從火坑跳出來,再把她推回去,萬一望海樓的人窮兇極惡,還不辣手摧花啊!
那么一個嬌滴滴的才女,哪能扛得住啊?
要不,要不,自己一人做事一人當,干脆讓望海樓找自己算賬吧,有什么事她一個人頂著,不連累楊家,也不連累螢雪,大不了,大不了我替她就是了,本姑娘天生麗質,也不比螢雪差啊!
楊大小姐胡思亂想,楊博雖然年紀小,但還是有點主見的。
他想了半天,覺得為今之計,還是趕快跟楊一清坦白,請老頭幫忙,惹出多大的禍事,他們扛著就是了。
“大姐啊,這是京城,不是咱們家,你可要管好自己,別再惹禍了!”
說完這話,楊博拔腿就走,直接去書房,求見楊一清。
只可惜,楊博沒有立刻見到楊一清,因為王岳已經提前到了。
“我說楊部堂,咱們也算是老朋友了,望海樓的生意是你們讓給我的,可你們也不能見我生意好,就跑過去添亂吧?”
楊一清一聽,連連擺手,老眼圓睜,“我說王岳啊,你可別誣賴老夫啊!再說了,這些日子,老夫是捧著你,順著你,有什么好處,都惦記著你。你現在不是我兒子,你是我祖宗!我坑誰也不能坑你啊!”
王岳眼珠轉了轉,望海樓的事情,還真不大,或許只是個誤會,沒有什么了不起的。咱大人有大量,說點正事才是真的。
“楊部堂,我已經想好了外城的街區怎么建造了,還繪制了圖紙,你拿去瞧瞧。”
王岳遞給了楊一清,老楊抓過水晶制成的老花鏡,仔細看著。
越看他越皺眉頭。
“我說王岳,你弄這么一個個小房子,還不如鴿子籠大,有誰愿意住啊?”
王岳一聽,哼了一聲,“我說楊部堂,你覺得該弄成什么樣子的?”
楊一清琢磨了一下,“怎么也要有兩進,或者三進的院子,再多種點樹木,那住著才舒服。”
“那要不要再準備十個八個的傭人?”
“那,那自然是好了!”
“好個……”王岳把最后一個字咽了,談生意的時候,一定要文雅,文雅!
“部堂,你那是給有錢人住的,流民要是住得起,就不當流民了。你看我這個房舍,分成上下兩層,下面儲物,上面住人,我把灶臺放在院子里。至于茅房,給每家配一個,太奢侈了,就五家用一個。再有就是水井,二十家一眼。不過要打得深一點,北京苦水井太多,深一點才有甜水……”
王岳給老頭講解,楊一清露出訕訕的笑容,他真是老糊涂了,竟然忘了這些房舍要干什么。
他靜下心,仔細觀察王岳的設計,還真別說,挺匠心獨具的。
首先,王岳將土地平整,然后分割成四四方方的一塊又一塊。
所有房舍,都是兩層,一排十家或是二十家,全都挨著。每戶大小一致,只有向南的一塊院子,北邊貼著墻,就是小巷子。
每一家房舍按照后世的計算,上下加起來,也就不到四十平米,院子更是只有五六平米,去掉灶臺之后,就沒有多大地方了。
狹***仄,簡陋,局促……在貴人看來,這根本就不是家,比他們的牲口棚子還不如!
但是對于窮苦百姓來說,這已經是可望不可即的超級待遇了。
試想一下,你在京城,有個帶院子的房舍!
那是什么感覺?
房子雖小,卻足以遮風避雨,而且每家都是獨門獨院,不用所有人都攪在一起。即便是幾家公用一個廁所,幾十家用一口水井,也比居無定所要好得多。
楊一清沉吟良久,突然感嘆笑了。
“老夫當年進京考試的時候,由于囊中羞澀,只租了一間房,跟幾個木匠住在一起。天不亮的時候,他們就叮叮當當,敲個不停。假如當初能住上這樣的房舍,老夫做夢都是笑的。”
王岳嘿嘿道:“現在也不晚,等我弄好了,把第一套就讓給您老!”
“滾!”
楊一清毫不猶豫啐了王岳一口,“小兔崽子,別以為老夫沒看出來,這些房舍旁邊,還空了不少地方,那是怎么回事?還有,鄰近正陽門大街周圍,都空著又是怎么回事?”
王岳暗自感嘆,沒想到,這老家伙還挺厲害的,竟然看出了自己的算盤。
“這些都是為了方便百姓,準備的商業設施……就是留著建點鋪面什么的。”
“建點鋪面?你管這些叫一點?”
楊一清的聲音都變了,“王岳啊王岳,你小子也太黑心了吧!這京城的鋪面,一向是有價無市。你一口氣弄了好幾條街道,你想撐死啊?”
王岳也不干了,小爺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見識,不然我這個祖安大師要是吟唱起來,能把你弄得高血壓腦血栓,就算雄氏老方都救不活你!
“楊部堂,我可告訴你,出錢修這些的是太后她老人家,我呢,也不過是替太后做事。你有本事,就去跟太后她老人家理論去吧!”
王岳抱著肩膀,冷冷瞧著。
楊一清眼珠轉了轉,終于想通了!
好你個王岳!
你小子處心積慮,用心良苦啊!
怪不得那天當著群臣的面,你要說修個樣板,請太后驗收……你個小崽子,你把太后綁在了你的戰車上。
你讓老夫怎么跟你爭!
王岳!
我,我……認輸還不行!
楊一清用了十分之一秒,來了一個變臉絕活。從怒火中燒,變成了春暖花開。
“那個王岳啊……身為臣子,孝敬太后老人家,那是情理之中的。你這么做,真是臣子的表率,你看,老朽能不能也出點力氣,替你分憂啊?”楊一清一邊說著,一邊牙根冒酸水,真是太丟人了,千萬別讓外人看到才好!
王岳眼珠轉動,也露出了笑容。
“部堂,你看這樣行不,建房用的磚瓦木料,您老人家幫著想辦法。等建成之后,不管是我,還是太后,都不可能為這點破事操心。咱們就簽個承租協議。我把這些房舍交給你們打理。或者是你們自己開店,或者租出去,總而言之,我只替太后收一筆租金……你意下如何?”
楊一清翻了翻眼皮,悶聲道:“不能賣給老夫嗎?老夫愿意出高于市價兩成的錢!”
“兩倍也不行!”王岳斷然搖頭,“適可而止,您老要是還不知足,我就只有找別人合作了。”
“可別!”
楊一清的確是魄力過人,毫無疑問,王岳吞下了最肥的那一塊,但是留給他們的也不少。尤其是擁有了這么多房產的處置權,晉商的生意就可以掌控京城各行業的命脈,其中的油水不言而喻。
“好,我答應了。”
楊一清笑道:“這么大的事情談完了,咱們也該樂呵一下,對了,我聽下人說,有個挺有名氣的歌女,到了老夫府中,就讓她過來,給你歌舞彈奏一番!”
王岳沉吟一下,“部堂,你不知道那女子是怎么回事?”
楊一清冷哼道:“老夫早就過了關心女子的年紀了!要是你小子想娶媳婦,我倒是有點興趣。”
王岳哼道:“那好,我就瞧瞧這一出好戲吧!”
過了不多時,有一個一身素紗,清麗脫俗的女子上來,她低著頭,邁過門檻之后,就跪在了地上。
“小女子有冤,還請天官老大人做主!”
楊一清愣了,這是什么套路啊?
“你,你是怎么回事?”
“小女子要,要狀告天官楊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