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儼然成了梁競洲討伐現場。
那邊,厲辰被霍繁錦咬了之后,還沒回過神,又被江扶月反剪了手臂,半躬起身。
說實話,挺狼狽的。
也不知道是面子不允許,還是傲氣使然,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好像在以沉默作反抗。
只是并沒有什么卵用。
江扶月問:“你的主意?”
厲辰無言。
“我當你默認。”
厲辰:“……”
江扶月:“想法不錯,就是實踐操作失誤太多。”
“……”好氣!
“如果我是你,首先就不會用梁競洲。”
不遠處,梁競洲:“?”我怎么了我?我招誰惹誰了?
“其次,我不會用這種垃圾漁網。”
厲辰:“……”
江扶月眼中的垃圾,也是他找了很久才找到的好嘛?
他感覺自己就像這個漁網一樣,被侮辱了。
“最后,我不會蠢到對一個不清楚實力的人下手,因為,輸的可能性太高。”
厲辰冷冷抬眼:“你想怎樣?”
江扶月:“哦,還有,在成為階下囚后別那么狂,技不如人就要認,否則會吃苦頭的。”
“你威脅我?”
她想了想:“算是吧。”
“呵……那我偏不呢?你還敢殺人滅口嗎?”
江扶月輕輕搖頭:“那倒不至于……”
話里帶著幾分惋惜的味道。
隨即朝柳絲思抬手,后者心領神會,往顧淮予和程斂肩膀上一按,那種驟然一麻、無法動彈的感覺又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接著怒瞪梁競洲。
好啊!
原來他剛才那手是跟柳絲思學的!
難怪突然變高手,把他倆都制住了,以前也不見他這么開竅啊!草——
叛徒!
妥妥的叛徒!
梁競洲低頭,拒絕對視,默默站遠了點。
嗯,只要我不看,就還可以繼續裝蒜!
柳絲思下手可比梁競洲狠多了,顧淮予叫她一捏,頓時臉色發白。
程斂則滿頭大汗。
解決完兩人,柳絲思暫且撒手,兩步走到江扶月身邊,靜待示下。
“把漁網割成繩狀。三條。”
霍繁錦和岑喬喬不明所以。
柳絲思也不明白,但她沒問,只管照做。
兩分鐘后,“……割好了。”
江扶月拿在手里,往兩邊拉拽,還挺結實:“足夠了。”
什么足夠了?
所有人心里都忍不住咯噔一下。
“把他們三個吊起來,就掛在……”她抬眼環顧四周,隨手朝斜后方一指,“那棵樹上。”
厲辰:“?”
顧淮予:“?”
程斂:“?”
梁競洲:“!”還好漁網繩是“三條”不是“四條”,吊起來是“三個”,不是“四個”。
他突然覺得什么指責、怒罵、委屈通通都值了。
至少,他不會被無情地掛到樹上蕩秋千。
這一刻,所有心虛都變成理直氣壯。
兄弟用來干嘛?
當然是賣啊!
江扶月話音剛落,柳絲思便立即上手。
一把抓住厲辰,這個罪魁禍首得捆緊點。
接著,三兩下掛到樹干上,吊起來,像條風中搖擺的臘肉干。
顧淮予和程斂目睹了全過程,目露震驚,對視的時候,都看到彼此眼中漫開的凝重。
“你手現在有感覺嗎?”
顧淮予搖頭。
程斂低咒一聲。
下一個到誰?
柳絲思不帶感情的目光掃過兩人,最終落在程斂身上。
這個人一看就是主意賊多,盤算最精的那種。
就他了!
“放開我——”程斂掙扎,可半條手臂連帶半邊身子都是麻的,根本使不上勁兒。
到了柳絲思手上,就跟拎小雞仔一樣。
一套,一掛。
任憑他兩腿亂蹬,也只能在半空晃蕩得更厲害。
顧淮予見狀,慫了。
主動配合柳絲思的動作,不要太乖覺。
處理好三人,江扶月發話:“繼續前進!”
“等一下——”吊在樹上的厲辰突然開口。
江扶月止步回頭:“還有事?”
“我們做筆交易。”
“哦?”她來了點興趣,“什么交易?說來聽聽。”
“你們現在已經離大部隊很遠,肯定會遲到,按郝大志的習慣,懲罰是必然。”
江扶月:“所以?”
厲辰:“我知道一條小路,可以縮短一半的路程,現在抄過去,肯定能趕上。”
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你的條件?”
“放了我們,我帶你抄近路。”
江扶月不作表態。
厲辰咬牙:“沒有時間猶豫了,如果再耽擱,就算抄小路也會遲到。”
江扶月:“一個。”
“……什么?”
“你們三個人中,我只能放一個,決定權在你手上,當然你也可以選你自己。”
厲辰怒道:“你故意的!”故意挑撥離間,考驗人性!
江扶月大方承認:“對啊,我就是故意的。突然好奇你辰少究竟是獨善其身呢,還是舍己為兄弟?”
厲辰氣得渾身顫抖。
當然,他不氣,此刻掛在半空也是顫顫巍巍的。
江扶月:“三十秒,我要聽到答案,不然就算了。本來我對抄小路這種不遵守規則的把戲就不太感興趣,只不過有些人精于此道,還沾沾自喜罷了。
這話說得狠。
既表明自己無所謂的態度,穩穩占據上風;又把厲辰這群投機取巧的富二代貶得一文不值。
“還剩五秒。”
厲辰深吸口氣,對同在一棵樹上掛著的顧淮予和程斂說道:“對不住了,兄弟!我先下去,再想辦法來救你們!”
厲辰扯開嗓子:“我選自己!現在就放我下去!”
江扶月愉快地笑出聲:“所以,辰少最終還是選擇獨善其身?”
她點點頭:“挺好。就是不知道掛在樹上的另外兩位作何感想了?”
厲辰額上青筋一跳:“少廢話!趕緊放我下去!”
“抱歉,我突然改主意了。”
他怔住。
江扶月笑瞇瞇:“突然又不想放你下去了。梁競洲——”
“啊?”梁競洲已經盡量降低存在感,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只螞蟻,藏在江扶月看不到的地方!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又被點名了。
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然后,他就聽見江扶月問——
“你應該知道小路怎么走吧?”
“知、知道嗎?我、我不知道吧?”他腦子一片空白,嘴上也飄飄忽忽。
他有幾斤幾兩,江扶月一眼就能看穿,“走吧,前面帶路。”
“不是!”他跳起來,“我我我——我不知道啊!真不知道!”
江扶月也不多爭,朝柳絲思使了個眼色。
后者直接上前,伸出來的手眼看就要落到自己肩上了,那種痛苦當初跟柳絲思學的時候,梁競洲就體驗過,不僅全身發麻,還脫力,整個人仿佛掉進泥潭,窒息逼仄。
總之就是特別難受!
他再也不想感受第二遍,連忙戰略后退,一個勁擺手:“別……有話好好說,咱們好好溝通,好好交流,有什么事情不能解決的對不對?”
柳絲思:“現在知道路了嗎?”
“知道!知道!我可太知道了!”
江扶月:“走吧,你前面帶路。”然后又吩咐柳絲思,“看緊他。”
“好。”
直到江扶月一行四個女生,外加梁競洲一個男的,漸行漸遠,徹底消失在視野范圍內,樹上掛著的三個男人才堪堪緩過神來。
厲辰:我被玩弄了?
我他媽被一個女的給玩弄了?!
顧淮予和程斂都沒說話。
估計還沉浸在不被兄弟選擇的怔忡之中。
涼風嗚咽,霜露覆面。
“阿嚏——”厲辰不爭氣地打了個噴嚏。
終究是他先開了口:“老顧、老程,你們還好嗎?”
良久——
顧淮予:“還好。”
程斂:“死不了。”
但三人之間,到底還是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
知道江扶月故意挑撥是一回事,可真正聽到厲辰做出選擇,又是另一回事。
在梁競洲的帶領下,五人穿過一片荒涼的秸稈地,又接連下了三個陡坡,終于趕上大部隊。
而且還是比較靠前的位置。
梁競洲鼓起勇氣:“月姐,他們三個怎么辦?黑燈瞎火的,就這么吊在樹上會不會不安全?要不我倒回去把他們放下來吧?”
說著,就要往回溜。
雖然賣都賣了,但也還是關心他們的。
“站住——”柳絲思淡淡開口,“讓你走了嗎?”
梁競洲后背一僵,轉過身,祈求的小眼神兒越過柳絲思,直接望向江扶月:“月姐,行嗎?”
“放心,不會有問題的。越野還沒結束,半途而廢可不是什么好習慣。”
“不是……那萬一樹上有蛇或者其他蟲子螞蟻之類的,他們又被捆著,想跑跑不了怎么辦?”
江扶月冷冷抬眼:“我說了,不會有問題。”
雖然這一路周圍植被與田地都盡量維持著原始狀態,但還是留下了定期殺蟲的痕跡。
草叢掩映的邊界位置,還能看到攔起來的鐵絲網。
想來是這里也是訓練場地的一部分,只不過為了訓練環境更加逼真,士兵能夠身臨其境,所以做了仿原始狀態的處理。
在這種地方,像毒蛇、毒蟲這種東西幾乎不會出現,生命安全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梁競洲見她無動于衷,只覺這個女人心腸真硬,頓時畏懼更添三分。
不敢再多話。
很快,終點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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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更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