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四個買票進門,按說正是旅游旺季,景區內應該有不少游客,可是我們轉了一圈,整個景區內就我們四個,小吃街和紀念品商店都沒開門。
“好啊,太好了,趁著沒人咱們趕緊找墓門吧。”順風趴在商店的窗外向里面張望,確定店鋪里沒人,催促我道。
“在那邊。”我已經收到了兆肆發來的照片,就是古墓入口上方建筑的照片。
經過比對,我很快找到那棟房子,影視城內的建筑并不是每棟都開放,大多都鎖著,里面是空的,靠外觀供人拍照取景。
古墓上方的房子是間平房,在景區里屬于很普通那種,估計游客拍照都不會選這。
文靖看看四周,沒發現攝像頭,順風擺弄幾下門鎖,鎖頭的構造很簡單,用鐵絲或發卡就能撬開。
我們進去房子里面,沒等我給兆肆發信息,地面就開始緩緩塌陷,我們隨之沉入地下,嚇得包子差點叫出來,她趕緊捂住自己的嘴。
等我們下沉到兩米多深,泥土漫過我們往上回填,像是有生命一般,避開我們的身體,重新填平地面。
兆肆在這生活那么久,沒點本事怎么能瞞過當地人和施工隊,包子三人驚訝不已,我們穩穩落地,距離地面其實并不深。
可是腳剛站穩,地面再次下沉,這次足足沉了百來米才停下。
停下的位置,眼前出現一扇大門,貌似是青銅材質,門上獸口銜環,我拍了兩下門,里面很快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誰啊?”
這聲音是從門上的一個孔里發出來的,不像有人在門內直接和我對話,倒像是門禁對講電話。
“我,開門。”我對著小孔說。
“你來啦!”隨著歡快的笑聲,青銅門發出咔噠一聲響。
我扣著門環把門拉開,包子在旁邊看得一臉懵,走進門才問我:“芙姐,你和清寒哥哥是不是合伙哄我,這趟根本不是下墓,是找個主題酒店或是密室逃生館唬弄我!”
“誰家密室逃生館開地下一百多米深?沒騙你,是下墓,剛出聲那個就是墓里的大粽子,可兇了,你小心點。”
“才不是,你都說了,墓里有你的朋友,可是……跟我想的一點也不一樣。”
看到包子煩惱的模樣,我忍不住輕笑,她說她以為我的朋友也是同行,先一步進來替我們探路。
可剛剛門上的對講電話,還有進門后明顯裝修過的墓道走廊,都透露出一個信息,這座墓有人住!
而且是現代人,因為地板鋪的是大理石地磚,墻上貼著田園風壁紙,玻璃壁燈也是現代的產物。
我哪知道兆肆把古墓給裝修成這樣了,簡直面目非,很像主題酒店。
穿過悠長的走廊、兼墓道,一個人穿著騎馬裝、昂首闊步向我們走來。
“我親愛的en…蛆,好久不見,我太想你了。”兆肆張開懷抱,想上前來擁抱我。
她臨時改口差點叫出我的本名,還好及時改正,就是發音不太標準。
“你什么時候學會口是心非、口蜜腹劍、佛口蛇心了?”我把背包挪到身前,擋住了她的擁抱。
“我有你形容的這么不堪嗎,無情。”
“這是我的朋友、們,東西給我吧,我就不進屋坐了。”
“無情、無情、無情!”兆肆捂著臉,轉身跑進走廊深處。
文靖他們三個表情高度統一,都張著嘴,一副已看傻的樣子。
“你們知道的,人長期生活在封閉的環境,這容易出問題。”我指指腦子,深深嘆了口氣。
“可是…芙姐好像…確實有點無情。”包子弱弱地說。
“對啊前輩,你不是說,他是你朋友嗎?你剛剛的態度有點生硬。”
“要不,你去哄哄人家?”
三個人眼巴巴地看著我,我有心解釋,是那個神經病有事求我,可想想還是算了,智障需要關愛。
“行,我去‘哄’她。”
“芙姐,他是不是……你前男友啊?你放心,我絕對不告訴清寒哥哥,你不用故意對他冷言冷語。”
“誰?什么前男友?”
“那個人啊,他好像很傷心。”包子俏臉微紅,瞟著走廊深處。
“啊…”作孽,我忘了,兆肆天生女生男相,而且是時下最流行那款,身高一米七八、肩寬腿長,氣質如松如竹,對a都沒有,最重要的是她穿著一身男裝。
像她這種風格的族人,其實不在少數,因此有些外族人一直以為我族有男人,這當然是個不美麗的誤會。
“哎,我懂,你已經向前看了,可他還沒徹底忘記你們的感情。”包子挽住我的胳膊,做貼心小棉襖狀。
“她是個女人。”我面無表情地說,要說我和兆肆的過去,也不能算什么事都沒有,我們在擂臺上打過上百架,私下里斗毆數十場,我在她家裝過炸彈,她在我經過的街口放過冷槍。
別的暫且不說,起碼見面的次數比別的族人多,臉熟。
“天哪,橘里橘氣?好帥!”包子的眼睛瞪得比剛才還大。
“帥p,這人心黑手狠。”作為和她正負面都交過鋒的老對手,兆肆此人,絕對是需要處處提防的難纏家伙,她的勝負欲被挑起,很難平息下去,非得分出一二三等獎不可。
“啥?什么橘子?”文靖不明所以地問。
“沒事,我和她算不上朋友,只是認識的人。”我鄭重解釋道。
包子點點頭,可她的表情告訴我,她根本不信。
都是那該死的兆肆,千年過去,除了裝修房子還學會假裝傷心了。
有本事別捂臉,把手拿開大家就知道她干打雷不下雨了,這家伙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
古墓被她裝修成了田園風小莊園,甚至還有花圃和小菜田,有補光燈照著,長勢還行。
這么一套房子,在地面上少說也得上百萬,通過銀河和兆肆的啟發,我動了也在地下弄套房的心思。
走廊兩側有岔路,主墓道和分枝通道是個‘豐’字,我們一直走到底,來到主墓室門口。
門沒關,一進門眼前就是張長桌,桌上擺著水果和餅干,和四面墻壁上的壁畫格格不入。
因為壁畫描繪的是戰斗、狩獵場面,內容非常血腥,不是砍腦袋就是拉腸子。
顯然,壁畫是原裝的,兆肆沒有改動它。
“抱歉,我有點情緒化,主要是見到蛆太高興了,有點失態。”兆肆從內室走出來,笑容真誠,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還替包子拉開面前的椅子,“貴客、請坐。”
包子被她的笑容晃得臉蛋兒緋紅,我卻恨得牙癢癢,她這分明是黃鼠狼要偷雞的奸笑,可惜小雞崽兒卻渾然不覺。
“先吃飯,你不餓、你朋友也不餓?”兆肆請順風和文靖也落坐,路過我身邊時,按了按我的肩。
然后她走到餐桌主位,拍拍手,立刻有黑色人形煙霧從耳室里面飄出來,端著大大小小的餐盤。
包子沒見過這種場面,捂住嘴發出低低的驚呼,順風和文靖齊齊看向我,那眼神分明是在問‘這什么東西’。
“她會魔術,都是障眼法。”我|干巴巴地解釋道。
“呃,不會是超能力吧?”包子放下手,仔細看著那些黑煙。
她對這方面特別敏感,明顯沒那么好騙了。
“對,這是我的超能力,酷嗎?”兆肆沖包子微微一笑,刺啦啦放電。
“酷什么?花架子而已。”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對著一團放下盤子,準備回去的黑煙打了個響指,那黑煙立刻消散,連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煩人,就愛破壞本王狂拽酷帥吊炸天的形象。”兆肆瞥我一眼,抱怨道。
我掩下心中驚訝,送她一記白眼,她從前和那幾個字都不沾邊,獨占一個‘狠’字,現在變智障了,哪個字都不沾。
她這墓里什么都有,我確實不能讓順風和文靖他們餓肚子,叫他們敞開兒吃,別給兆肆省著。
他們吃的時候,我問兆肆:“墓主呢?讓你弄哪去了?”
兆肆兩眼望天,想了想說:“大概是…民國那會兒,一些西方人迷上了收藏東方木乃伊,大多是收西域那邊的,我就把墓主包裝了一下,托人給賣了。”
我聽得一挑眉,問:“是不是西域人,難道鑒定不出來?”
兆肆瞪我:“你是不是傻,什么東西往外賣,不得編段故事,我就說這是一位東方貴族,到西域旅居時不幸身故,他的一生是充滿傳奇色彩的一生、他的死亡也充滿了神秘色彩。”
她漸漸轉換成賣羊肉串的口音,卷著舌頭發音,被我無情地嘲笑:“你住別人的墓,還把墓主包裝成假貨給賣了,缺不缺德啊你!”
兆肆嘶了一聲:“你看看這壁畫,墓主生前是個小國君主,他喜歡打仗,是因為戰爭血腥;他喜歡狩獵,是因為可以虐殺動物,總的來說,這人是個心理變態,熱愛折磨虐殺一切生靈。賣了他,只能說是…廢物利用。”
兆肆指指門外的走廊,“知道我為什么重新裝修這墓嗎,因為這里就是個萬人坑,墻壁和地板是用人骨壘的,包括他的棺臺,是嬰兒的頭骨。壁畫中描繪,他生前喜食心肝,尤其是嬰兒的心肝最是美味。”
“這墓主怎么死的?”我此時才認真看起了周圍的壁畫,剛剛就大概掃了兩眼,沒細看,但也能看出畫面的血腥與殘暴。
“被人篡位,將他斬殺于寢宮內,在位時間大概很短,他繼位時是個年輕人、死時還是個年輕人。”兆肆給我指了壁畫的幾處地方。
華夏歷史中,有許多史書未曾記載的時期,而這座墓建造的年代,似乎相當久遠,起碼也是人殉盛行的年代。
不過我們不是來考古的,也就沒心思研究它的年代問題,若是按兆肆所說,那她改造這墓、重新裝修也不是沒道理的,住在人骨墓中,睜眼閉眼都仿佛被無數冤魂瞪著,任誰都會感覺不舒服。
可這些都不是重點,我把兆肆叫到門外,想單獨跟她聊聊。
餐廳里順風他們繼續吃飯,我和兆肆站在門口,把餐廳上關上,我悄聲問:“你不是說只能躺棺材里不能活動嗎?怎么回事,你們合伙騙我?”
銀河能在墓里四處散步,兆肆也能在墓里隨意走動,這和她們之前形容的處境可不一樣。
“老弟,咱哥們兒可沒騙你,是,以前是看你不順眼,但現在時代不同了,很多事都可以放下嘛,包括彼此的成見。”
“別用這種拉人加入不法團伙的口吻說話,少整花里胡哨的,直接說你們的目的。”
“大戰在即,總得早作準備,我們想好了,同盟不用多,有你和碧石就夠了,五個人剛好,組合名我都想好了,就叫五法天女,怎么樣?”
“朵蜜變身那個?”
“朵蜜是誰?她的技能是變身?”
“不是,算了不重要,我可沒答應加入你們團伙,而且…你知道,我現在是光桿司令。”
從前各方勢力想拉攏我,看中的是我手里有只獨立軍,這支軍隊駐守我族邊疆,抵御當時北方的兇獸,隊伍常年和兇殘的野獸戰斗,士兵各個身手不凡。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人海戰術也沒多少優勢,安汐,你想不想得到禁地里的能量?”
“進去送死的人都是這么想的,咱們比她們多什么?”
她們三個只是將武器存放在禁地,并沒有涉及到終極力量,更沒有奪取它,這是天差地別的概念。
曾經多少能人高手想得到禁地里的能量,都是有去無回,里面尸骨遍地,哪個不比我厲害?
我們的文明倒退過,力量比前輩先祖不知弱了多少,她們都沒有得到的東西,我們去了就能拿到?
“不試試怎么知道,不戰而退不是你的風格。”
“容我想想。”
“好好想、認真想、別敷衍。”
我就是敷衍你啊~可惜這話不能說。
兆肆拍拍我的肩,推門回到餐廳,我立刻跟進去,防著她耍花招。
同時心里像亂麻似的,她們想得到禁地內的力量,這是我沒料到的,我懷疑她們被追殺的這些年腦子出了問題,或許是狗急跳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