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對兆肆改裝過的古墓非常好奇,吃完飯由兆肆帶著參觀了一圈。
地上影視城,地下古墓游,兆肆從前就主抓挖墳工作,她挖過的上古墓也不少,離奇古怪的事沒少遇到。
包子恰好喜歡這類故事,一個敢、一個愛聽,旁若無人、相談甚歡、相見恨晚,把一旁干瞪眼的順風急得抓耳撓腮。
“前輩,你管管啊!”順風跑過來,壓低聲音道。
“嗯?管什么?”我眼睛看著她們的背影,心里卻在想別的事。
“晴晴要在這住。”
“哦,那……”不行二字還沒出口,電子門鈴就響了。
兆肆了,我們下來坐的是生物‘電梯’,由數不清的飛蟲托著木板向下飛行,那些蟲子沒她的命令不會動。
也就是,門外的客人沒有預約。
“別慌,到餐廳等我,酒香不怕巷子深,盜墓賊的鼻子可靈了。”兆肆安撫著包子,用眼神示意我帶他們先走。
包子被我拉回餐廳,文靖拔出藏在腿褲管內的匕首,他擔心金屬刀具被安檢門檢測出來,所以這次帶來的是特制陶瓷刀。
但刀刃帶青花瓷的花紋,看著就不像武器,我看看順風,“你這趟帶什么防身?”
如果是出門旅游的話,他們想帶什么都行,玩具刀、塑料劍、橡皮槍,可一旦真的遇到危險,我寧愿他們倆什么都別帶。
“哦,我帶了符箓,你看!”順風從懷里探出一疊黃紙條,上面畫著紅色符文。
我仔細一看,隱隱約約能看出幾個漢字的輪廓,風…太大…聽不清?
不過是風字的外框長些,簡體變了繁體,又在左右兩側加了幾個圓圈和波浪線。
“怎么樣?厲害吧,我找我師兄求來的,他輕易不給人畫,我送了他兩瓶洋酒呢!”
順風抖著符紙,眉開眼笑的模樣,讓人不忍告訴他真相。
“這個…太珍貴了,輕易別用。”
“您別跟我客氣,也別給我省著,貧道對朋友絕對夠義氣,不心疼錢!”
沒心疼錢,只是怕你沒命……但心里話只能憋在心里,“知道,不過殺雞焉用牛刀,留著吧,有大用。”
“那好,唉?前輩,咱還不知道來的人是誰,這么緊張干嘛,好像一定有壞人似的。”
“對啊,也許是肆肆的朋友呢?”包子問。
“肆…肆?她哪來的朋友,只有仇家,十有八九是追殺她的仇家找來了。”我忍住惡寒,暗嘆包子的單純,這么可愛的稱呼,和那廝根本不配。
“那我們得去幫忙啊。”包子在后腰上一摸,解下一根電擊棒。
我看看她的‘近戰武器’,搖頭道:“她一個人能對付,實在不行咱們再出手,文靖遠攻、我近攻,你們倆……在確保自身安全的情況下找機會補刀。”
四人重重點頭,分別藏在墓室門左右,這門上沒鎖,關不關都一樣,我站在門口聽著遠處的動靜。
墓道筆直通向墓門,中間聲音傳遞沒有阻礙,如果有槍聲或打斗聲,這邊一定能聽見。
五分鐘后,兆肆跑回來,走廊上的燈全部熄滅,她在黑暗中沖我擺手,示意我趕緊退開。
我退回墓室,讓到一側等她進來,她一進門就趕緊把門關上,輕聲:“他們放了蟲子進來。”
“什么蟲子?”我問。
“吃麻麻香蟲。”兆肆看向餐桌:“你們先拿桌椅頂住門,讓它們吃一會兒,我去拿鎮墓之寶。”
“有用?”
“應該吧。”
簡短的對話結束后,兆肆回到她的‘臥室’,我們抬起桌椅擋在門口。
此時墓道里傳來細的咔嚓聲,聲音非常細,但數量驚人,像水滴匯聚成波浪,漸漸涌向主墓室。
我聽過往老鼠洞灌水的,用煙熏蛇窩的,放蟲子吃古墓卻是聞所未聞。
主墓室的門和大門的材質一樣,均是青銅打造,然而門上已經出現幾個破口,數不清的蟲子聚在破口處,我們看不見它們吃東西的樣子,只能看到破口越來越大、越來越多,整扇大門像被強酸腐蝕著,很快擋門的桌椅上也出現了缺口。
文靖吞了吞口水,我想他們心理清楚,現在他們手中的武器,根本對付不了這些蟲子。
放蟲子的人,沒想留兆肆的命,他們這是要她死。
眼看蟲潮向我們涌來,包子一把抱住我,她沒哭沒叫,不過看這動作,似乎是想和我死一塊兒。
“讓開!”兆肆從內室中沖出來,懷里抱著一只超大號的蟲子。
蟲子在她懷里掙扎扭動,口中發出嚶嚶的叫聲,好像非常害怕。
這蟲子通體雪白,有點像蠶寶寶,只是比它們胖得多,長一米,周長嘛……反正兆肆雙臂環抱著它有點費勁兒。
“啊——”包子見到能快速吃掉青銅和石頭的蟲子沒叫,卻在看到這大白蟲后發出凄厲驚叫,把臉埋在我的肩膀上,死活不肯抬頭。
“別怕,它不咬人,看我鎮墓之寶!”兆肆抱著大白蟲站到蟲潮前,大白蟲嚶嚶地叫著,那些黑壓壓的蟲子果然停住,停頓幾秒后,調頭往回跑去。
“你能不能別讓它發出垂死般的嚶鳴?”我聽得有點心煩。
“我一抱它它就這樣叫,我也沒辦法,不然你來?”兆肆向我走近兩步。
我倒不怕,可包子受不了,抱著我往后退,直接給嚇哭了。
“這是什么蟲啊?那些蟲子都怕它?”文靖眼中沒有恐懼,只有好奇,他圍著大白蟲左看右看,很是好奇的樣子。
“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它就趴在墓主的棺材蓋上,墓中多尸骨,引來許多毒蟲怪蟲,但它們都不敢接近棺材,墓主沒什么可怕的,所以那些蟲子忌憚的應該是它。”
“壁畫中沒有關于它的信息?”我歪頭看看大白蟲的頭,它和別的軟體蟲不太一樣,頭和尾有著明顯區別,有意思的是它的頭頂還有兩個耳朵,眼睛是兩個黑豆豆,烏溜圓、水汪汪。
水汪汪自然是有原因的,兩行清淚流下,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蟲子哭。
“沒有,它可能是在古墓建成后,自己鉆進來的。”
“行了,你快把它放回去吧,可憐兒似的。”
“看看他們的后招是什么,如果不是蟲子,我就把它放回去,它喜歡墓主那具棺材。”
剛才兆肆給包子講故事的時候,提到過墓主的棺材,古饒棺材講究多,而有些材質的棺材是可遇不可求的。
人們熟知的棺材木料,都是那個時代有的木材,最難找的是那些已經在世間絕跡的樹木。
這墓主人生前人品不咋地,卻走了狗屎運,在位期間得到一截神木。
有人打井,從地下挖出一截枯木,久埋地底、無根無冠,挖出之后卻枯木逢春,生出新芽。
這事上報給國君,木頭被運回都城,做成棺材。
兆肆從墓道的壁畫上看到了這件事,畫中沒有注解,但古饒想法有時并不難猜。
他們或許認為這木頭有再生的能力,把人裝進里邊,興許能再長出個新的來。
這位國君再怎么殘暴,終究是有一批忠心的屬下,按他所愿,死后將他裝棺下葬。
可惜他不僅沒長出新身體,還被兆肆打扮成西域干尸給賣了。
大白蟲并非守護墓主,它只是喜歡那種木頭,所以墓主被賣后,棺材就成了兆肆養蟲子的盒子。
她養了白蟲上百年,或者是‘同居’了上百年,可白蟲仍然視她如洪水猛獸。
文靖對白蟲很感興趣,主動提出要抱抱它,兆肆將蟲子交給他,叮囑他抱好,別讓它掙脫跑了,這家伙一旦落地,奔跑的速度像穿了滑板鞋,追起來可困難了。
不過大白蟲在文靖手上出奇的安靜,沒有試圖逃脫,也沒再嚶嚶怪劍
兆肆一臉驚訝,我倒不覺得奇怪,這蟲子怕是極具靈性,一般這類動物,對我都充滿戒備和恐懼,比如被我嚇跑的那些流浪貓,兆肆這個狼外婆自然不會比我好到哪去。
“有人下來了。”順風蹲在門口,從門上的窟窿探頭出去,探聽著外面的動靜。
“你們先躲進耳室。”兆肆指指黑煙端菜出來的那個房間。
“你把它送回棺材里。”她拍了下文靖,指示他將大白蟲送回原位。
我帶著包子和順風躲進耳室,里面被改裝成廚房,包子見大白蟲被抱走了,情緒稍稍穩定下來。
我見過怕蟲子的盜墓賊,他們見到我都不抖,卻會因為肩膀上趴著只蜘蛛而尖叫著大跳抖肩舞。
這種恐懼不是輕易就能克服的,其實無論是蟲子還是機關,墓是最可怕的生物永遠都是人類。
墓道中的腳步聲停在了墓室門口,青銅門和桌椅的殘骸被人推開,我躲在耳室門邊往外瞄,赫然發現沖進墓室的這群人和打算開發異空間負能量的那伙人穿著打扮如出一轍。
這群蒙面人見到兆肆一點不意外,好像他們早知道這墓里有活人。
他們先派了吃麻麻香蟲下來,也許是之前和兆肆交過手,但碰了釘子,這次才找來蟲子開路。
然而這也明他們并不知道大白蟲的存在,至少不知道它的作用。
蒙面人中走出一位,她穿著白色套裙,長發盤于腦后,戴著副金邊眼鏡,打扮得像個都市女白領。
就她這穿著打扮,下來的時候難道不會行動不便?
“趙姐,我不得不,您真的很讓我驚訝。”女白領向前踱步,站到兆肆面前。
“這話應該我,你們有點本事。”兆肆雙手插兜,氣定神閑地。
“請相信,我們的本事絕對不止這么一點點,所以您再考慮考慮?我并不想總來打擾您。”
“你們這次怎么沒戴族徽?冷家分裂了?”
“只是有點分歧,早晚會達成一致。”
聽到‘冷家’二字,我心中一動,在銀河那碰到的不速之客就是冷家人。
他們想開發異空間的負能量,除此之外還想得到什么?
這座古墓的主人又沒成精,也沒建在空間交界處,能有什么值得他們出手?
而且兩次他們都跟我前后腳到,像商量好的一樣,難道他們在跟蹤我不成?
可是我根本不認識他們,也沒接觸過,再他們言談間,從沒提到過我的信息,應該是不認識我。
女白領的意思是這地方有個寶物,有起死回生之效,我約摸她的是那口棺材,但事實證明它沒有起死回生的作用,除非墓主當初是被活著賣掉的,買家要的也不是木乃伊,而是活粽子。
兆肆回答得相當生硬,只沒有,趕緊滾蛋。
她一改剛才面對包子時的風度翩翩,現在話的語氣和神態像極霖痞無賴。
如果棺材沒有起死回生之效,兆肆為什么不干脆做個順水人情,把棺材賣給他們呢?
反正她留著就是養蟲子用……難不成她是為了養蟲子?
女白領正提出要花大價錢買下‘寶物’,她上回是他們的人魯莽了,不該硬搶,傷了雙方的和氣,這次她帶著滿滿的誠意來,想買走那件寶物,價格由兆肆隨便開。
我有時候這些盜墓的消息超乎想象的靈通,下古墓、寶地的位置,官方都未必知道,他們卻總能摸清,有些正統史學界不信、不認的野史傳,他們倒是寧可信其有,而且跟著這些傳往往會有意外收獲。
兆肆還是那句話,沒英滾蛋。
她的態度徹底惹惱了女白領,雙方眼看要打起來,我示意包子和順風趕緊躲好,一會兒混戰開始,子彈可不長眼。
只是雙方交手,用的卻不是刀槍,兆肆身邊突然浮現出一個個黑影,如煙似霧,和女白領操縱的蟲子打成一團兒。
黑煙沒有形體,所以蟲子吃不了它們,但它們卻有力量,可以抓起蟲子捏碎。
陳清寒曾經跟別人,我是御獸傳人,如今看來,這女白領才是真正的御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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