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他們在金字塔墓里也受到過幻覺的困擾,甚至出來以后幻覺也沒消失。
但他們只要控制好,日常生活基本沒問題,他們的幻覺比較好區分,因為他們看到的,不是日常生活中會出現的東西。
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特別明顯,他們現在知道那就是幻覺。
可邁克他們見到的幻覺,太‘正常’了,車、人、風景,因此很容易讓人腦子混亂,懷疑一切。
袋鼠國提供的資料里,沒寫讓人產生幻覺的原因,但提到了一座城市。
沙漠廣袤,袋鼠國的歷史上,這里從沒有過城市,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
它突然出現在沙漠中,總不會是被風吹過來的。
只是在他們國家的歷史,乃至原始土著時期的傳說中,都沒有關于城市的只言片語流傳下來。
陳清寒問我,在我們那個時代,這里有沒有過文明存在。
我回憶了半天,搖頭說沒有,其實這挺不科學,袋鼠國國土面積大,四面臨海,動植物豐富,在這生活不比地下好么,可是沒有。
他提起來我才想到一件事,或者應該算是一個傳說。
在我們的時代,有個被污染大陸的傳說,按當時的方位計算,可能指的就是袋鼠國所在的這片大陸。
“污染?什么污染?”陳清寒在整理裝備,我們各自背上自己的背包,準備徒步前進。
“不清楚啊,就是個傳說,污染跟病毒一樣,大家躲都躲不及,沒人愿意去以身試毒。”
“既然是污染,就離不開人為,說明這里曾經有文明。”陳清寒小聲說。
“那年頭可久了,沉寂萬年,這城不會無緣無故重新現世,別是你世伯他們弄的吧?”城市是死物,又不是移動城堡,沒人搬動它,它怎么自己跑出來?
“有這個可能,當心點幻覺。”
上個文明留下的、即便是廢墟,也興許能剩下點有價值的東西。
我們這次的目標就是尋找那些遺失文明留下的技術或能源。
當然,明面上是為救人,因此沒有大張旗鼓地帶人來。
袋鼠國的沙漠里長著許多奇形怪狀的植物,這些植物對生存的要求極低。
陳清寒時不時抬頭看看天,可能是在看閃電什么時候出現。
邁克走在最前面帶路,他們當時進來有條固定路線,也是游客常走的路線,比較安。
可惜那是在怪圈沒出現之前,我們重新走老路,不過是怕迷路,因為怪圈之內沒有安的地方,這是邁克說的。
進入死亡區域之后,我確實有種古怪的感覺,仿佛時間靜止了,很快失去對時間的感覺,走了五分鐘還是五十分鐘,居然說不清楚。
所有能計時的東西都停工了,我們剩下的只有記憶,記得進入這片區域的時間,是晚上九點。
在這片死亡區域內,天空黑如墨染,沒有星星月亮,別指望依靠它們辨別方向。
邁克走得堅定,他之前只是寡言少語,現在是一言不發。
我有點擔心,如果他已經產生幻覺,帶我們走錯路,我們該如何判斷?
這話我悄悄問了陳清寒,他給我指出幾個地方,每個地方都生長著一叢植物,植物上系著紅布條。
“這是他們之前留的標記。”陳清寒說。
標記的事是陳清寒猜的,邁克沒說過,一個人的幻覺別人看不見,所以這些標記肯定不是邁克的幻覺。
我也能看見,所以也不是陳清寒的幻覺。
不知道走了多久,邁克說的憑空閃電出現了,就打在杜醫生旁邊的沙地上,距離她不過一米遠,閃電擊中沙地,飛沙濺了她一身。
我們穿的是絕緣底特制鞋,只要別被閃電打到,基本不會有事。
閃電如同高中拋物,沒有預兆,突然砸下來,幸好沒砸到杜醫生,不然我們先損失了隊醫,后面怕是更加艱難。
我問陳清寒,那位唐小姐的路線是什么,邁克他們走的是旅游線,因為他們不知道‘大工程’的事,也許唐小姐能打聽到內幕消息,走個捷徑呢。
陳清寒想都沒想就搖頭,“她走的就是旅游路線,她是因為打聽到袋鼠國封鎖這邊沙漠的內幕消息,才確信她父親就在這。”
這個唐小姐當記者還挺有天賦,挖掘內幕消息的本事不小,可是帶人進入專業探險隊都有去無回的死亡禁區,這種行為和自殺沒啥區別。
她都能找到順風頭上,如果他們一起進來,那拼的肯定不是誰的本事大、本領強,而是誰命大。
我們隊都失去了時間觀念,好在陳清寒他們經驗豐富,在心里默默數數,計算著時間,哪怕與實際時間有點出入,也不會差太多。
而且三個人同時數數,數到一個小時對一次時間,令人驚嘆的是他們之間的誤差不超過三秒。
我和杜醫生就聽著,我沒練過這個,數的肯定不準,杜醫生明顯也不擅長在心里讀秒,她有別的發現,她發現了沙地里的尸體。
這時候,我們已經在沙漠中徒步走了兩個半小時左右,杜醫生的視線最先落到遠處的一個東西上。
我以為那是稻草人,因為它有個特別敷衍地人形輪廓,但沙漠里怎么會有農田,所以我只當它是個長得比較怪的植物。
但杜醫生對它很重視,示意我們停一停,她走過去要看看。
陳清寒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去,便派汪樂跟著她,汪樂和黃載江在外面挺能說的,進來之后話也少了。
杜醫生和汪樂在人形植物那站了一會兒,兩人交談幾句,不過距離太遠,我沒聽清說什么,然后他們一起回來,杜醫生就問邁克,他是不是有隊員在這里犧牲了。
邁克點頭說是,杜醫生就帶他過去,邁克走近那株植物后情緒立刻激動起來,他喊聲很大,我聽到他喊這不可能。
邁克想動那株植物,杜醫生不讓,兩個發生了肢體沖突,結果……高大強壯的邁克被杜醫生扯著胳膊扔出去好幾米。
敢出外勤的妹子,那都是身懷絕技,莉莉絲的本事上次沒機會見識,但我相信她肯定有,不然梁瑞東他們不能那么服她。
邁克見動手沒用,人也冷靜下來,他們回來說,那植物吸收了尸體,變成了一個新物種。
邁克他們的隊伍走到這的時候,有個隊員被不知道什么蟲子叮了下,十五秒內就停止了呼吸。
他們把尸體埋在做過標記的植物旁邊,埋在沙子里,結果植物吸收了尸體,變成了植物人。
他說那人還有呼吸,杜醫生卻說那是植物的作用,不是那人死而復生。
他們兩個因此爭執,邁克想救人,杜醫生說那不是人,這才大打出手。
那么問題來了,植物人,到底是不是人?
正在我思考這個深刻命題時,陳清寒推了我一下,“小心,植物動了。”
袋鼠國的沙漠里有不少植物,我們周圍就有好幾株,黃載江說這些植物有些奇怪。
我問他哪里奇怪,他說這些植物比它們本來的體積大了好幾倍,比如本該只到我們膝蓋高的草,現在有一人多高。
而那些本該貼著地面長的植物,也都支楞起來半米高。
我看過輻射鱷魚的電影,里面的鱷魚也變得比原來的體形大許多,激眼了船都吃。
那么說這里真的可能有‘污染’,不過好在污染沒有向外擴散,被怪圈兒隔離在一定范圍內。
這個范圍內的植物受到影響,發生了變異,它們還會吸收尸體,組合成植物人。
動植物動植物,有植物就有動物,想到這,我看看四周,邁克的隊員是被蟲子叮了一口就掛了,說明這里的動物更加危險。
杜醫生應該是和我想到一塊去了,她從背包里掏出幾個東西遞給我們。
該怎么形容呢,簡單來說,它就是頭盔狀的蚊帳。
又或者是擊劍運動員戴的那種頭部護罩,總之戴上它,我感覺自己好像是隔夜的剩菜,需要罩起來,別招蒼蠅了。
這東西看著蠢,戴上之后……更蠢,可是防小飛蟲很有效,還帶一圈兒領子,保護蟲子沒法叮后頸。
走在怪形怪狀的沙漠植物間,我們幾個終于和環境融合,這里的景色特別像科幻電影里的外星球,現在我們戴著蠢護罩,特別像低配版的宇航員。
也許頭上還應該配根避雷針?
陳清寒和邁克聊了兩句,邁克也徹底冷靜下來,他的隊友都死好幾個月了,他親手埋葬的,現在喘氣的那個,早已不是他熟悉的隊員。
接下來的路,他走得很快,像有急事似的,又走了三個小時,我們來到一片石頭堆前,沙漠中的石頭也是造型古怪,有像驢糞蛋兒的、驢糞蛋兒的和驢糞蛋兒的……
這是一片圓石頭扎堆的地方,一撮撮圓型的石頭聚在一起,誰都不知道它們為什么會那么圓,像人工打磨過似的。
然而并沒有,它們是純天然形成的石頭,連位置都是天然形成,沒有人故意把它們擺成一堆堆的陣型。
邁克在這埋葬了他的另一位隊員,果然,我們在石頭堆里發現了一個人形石頭,它沒有呼吸,就是個石頭人,只不過也不是人手雕刻的,而是被石頭吸收了。
種種怪詭的現象令邁克憤懣,他說他的隊員不該留在這,以這種畸形的形態留在這。
陳清寒勸他說,只要解決了怪圈兒的問題,他隊員的遺體自然能帶出去埋葬,會有真正的墓地。
“我要找到這一切的源頭。”邁克目光如狼,攥緊的拳頭,跟鐵錘似的。
找到源頭,他能捶爆它嗎?
我的思緒又開始跑偏,杜醫生提出一個大膽的設想,她認為怪圈兒內的物質,會模擬高等形態生物的外形。
我聽她說了半天,給她概括成一個意思,這片區域的物質,跟西游記里的精怪似的,無論以前是皮皮蝦還是搟面杖,只要有道行就會化成人形。
然而我常識淺薄,沒敢把概括的話說出來,我要是說出來,陳清寒準瞪我。
嚴肅的場合,還是嚴肅些的好,我只聽著,不發表意見。
我們走了半天,需要扎營休息,因為資料里提過流沙坑的事,陳清寒他們沒有支帳篷,而是搭了金屬架,把睡袋放到架子上,架子離地面有一米多高,一旦流沙坑出現,架子先沉,睡在上面的人還有反應的時間。
汪樂見我盯著搭架子的金屬管瞧,笑笑說:“這是特制管,很輕,比鋼材結實。”
他說著在手里掂了掂還沒拼在一起金屬管,感覺像在掂塑料管。
他們知道我剛加入外勤工作不久,有很多東西還沒見過,也不知道是干嘛的。
要說崗位培訓,其實也有,陳清寒沒讓我去,老實說,我們這個部門,人員很雜,背景雜、來歷雜,實力也是,極難統一培訓。
所以有些人,可以省去崗位培訓,我就是其中之一。
誰讓我是‘世外高人’呢,不過陳清寒的想法很簡單,他怕我露餡,表現出不該有的‘能力’。
出外勤的時候,隊友不會一直盯著我,像程學林,即便跟著我一起行動,也未必能見著我出招,培訓就不同了,多少雙眼睛盯著我,還有教官、攝像頭負責觀察記錄,太容易暴露了。
我很好奇陳清寒繼承了我什么能力,夜視、金剛不壞之身,還是使用業火?
思及此,我抬手,用手掌拍拍陳清寒,用力不重,只想試試,能不能把業火拍他身上。
“怎么了?”陳清寒轉頭看著我一臉疑惑地問。
“沒事兒,我試試,能不能融合。”當著外人的面,我不能提業火,于是隨口胡扯道。
“你們兩個都是高級形態的生物,可能沒辦法互相轉換外形。”杜醫生認真地說。
“啊,可惜,我還想體驗一把當男神的感覺呢。”
杜醫生一臉古怪地說:“拐走男神還不滿足?”
我立刻搖頭:“非也,我沒拐他,是他愛我愛得死去活來、不可自拔,非賴著我。”
杜醫生掰掰手腕,冷笑道:“我看你是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