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他們都會送兩份大餐,我不用吃也吃了,他們并沒察覺我的異常。
今晚瑪麗郭吃完飯眼睛就睜不開了,時間剛到傍晚六點,她每天也不會在這個時間犯困,而且她很快坐在沙發上睡著了,我推她、掐她,她也沒醒過來。
正常睡著可不是這個樣子,我看看空掉的盤子,心說富商果然有問題。
這時客廳的座機響了,時間掐的挺準,我看看號碼,假裝沒聽見。
五分鐘后,座機又響了一回,我還是沒接。
我把手機調成錄像模式,放在沙發背上,角度是調整好的,剛好可以排到沙發前的人。
幾分鐘后,房間大門被刷卡打開,三個人走進來,小心關上房門,其中一個人說‘她們吃了’。
他應該是看了空掉的盤子,另一個人說趕緊把人帶走,送去醫生那。
第三個人問:“這個怎么辦?她見過咱們,要不要…滅口?”
第二個人頓了頓說:“帶上,在這不好處理。”
富商如果想給瑪麗郭看病,大可直說,沒道理把人迷暈再偷偷帶走,鬼鬼祟祟的反而可疑,不像要去醫院。
我們被人抬出去,放進一輛面包車,車子駛出市區,來到一間位于市郊的食品加工廠,更準確地說,是一間牛肉干加工廠。
我心說這是要把我們倆做成牛肉干怎么地?來這種地方,和治病可沾不上邊。
工廠里很安靜,好像沒有人,面包車司機自己下車開的大門,車子開進工廠,停在了加工車間的廠房門口。
我和瑪麗郭被抬進加工車間,進了處理生肉的一間屋子,里面血腥味很重,還有濃濃地膻味,如果在這個房間殺人,流多少血都不會被人聞出來。
有個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人已經等在房間里,他頭發斑白,眼角的紋路明顯,似乎有些緊張,在房間里來回踱步,我們被富商手下抬到房門口的時候,他還在里邊轉磨磨呢。
富商的手下跟他說‘人帶來了,準備好了嗎’,白大褂清了清嗓子,說‘準備好了’。
這個房間里邊有個冷庫,我們被人抬進那間冷庫里,里面的溫度應該調過,不是特別冷,大概和冰箱冷藏室的溫度差不多。
里面用塑料布隔出一個空間,看著像手術室的配置,他們一心搬人,都沒注意我眼睛半瞇著,將周圍的環境看得真真切切。
富商的手下把瑪麗郭放到手術床上,然后把我放到了墻邊的架子上,并和白大褂說,郭小姐只做眼球摘除手術,而我……大卸八塊,扔進絞肉機。
好么,摘眼球?這事除了我們,只有半路炸我們車的幕后黑手知道。
周隊長他們不會出賣我們,如果要出賣,就會一并告訴富商,我是個危險人物,需要小心提防,但富商的手下并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所以不會是周隊長他們走漏的消息。
陳清寒就更不可能了,排除掉他們,那就只剩一種可能了,幕后黑手就是富商,他先是安插了內線到樸教授身邊,等事情籌備得差不多了,他再制造機會結識瑪麗郭,營造出一見鐘情的假象,通過猛烈追求她迷惑住眾人,大家都以為他是為愛出資贊助科考隊來草原。
沒人懷疑他的真實目的,明暗他都做了安排,就像此刻,安插的棋子失敗了,他還有后手。
即便是此刻,他也沒有露面,我敢肯定,就算這次行動又失敗了,我們依然找不到證據告他非法獲取人/體/器/官。
除非讓他相信,郭小姐的眼球已經到手了,幻術我不會,控制人心我也不會,我從架子上坐起來,盯著白大褂的背影,他正舉著消毒棉球,想給瑪麗郭的臉消毒,旁邊輸血的袋子已經準備好了。
做手術連個護士都不帶,不知是這位醫生的技術高深莫測,還是富商對郭小姐的死活并不關心。
白大褂像是感覺到異樣,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富商的手下把我們送進來,就退到門外守著去了,雖然十分簡陋,但這也是間手術室,只留醫生和病人在里面。
所以在白大褂看來,不應該會有被人盯著的感覺,于是他回頭確認,和我四目相對,他眼睛驀地瞪大,我嘴角一翹,伸出鉤棍敲在他腦袋上。
醫生身體一軟,我連忙用鉤棍接住,沒讓他直接砸地上,免得弄出太大動靜。
這回換他躺在架子上,我把他的手腳捆好,然后扎破一袋生/理/鹽水潑他臉上,房間里本來就冷,他被冷水一潑,悠悠醒過來。
我的鉤棍尖就戳在他喉嚨上,他下意識地不敢出聲,怕動作太大被扎穿喉嚨。
冷庫的門比較厚,不過保險起見,
我還是壓低聲音、小聲在他耳邊說:“想活命,就按我說的做,聽明白了,就眨眨眼。”
醫生聽話地眨眨眼,唾沫都不敢咽一口,我給他一只筆,讓他寫字跟我交流。
他說他只是欠了巨額債務,被富商利誘,以替他償清債務為條件,幫富商做個私人手術。
人類的身體,想往里裝點零件不容易,往下切可簡單多了。
我問他富商的身份,他為難地皺眉,說他也不知道,在本地投資蓋了好幾間工廠,是有名的企業家,有錢、肯出錢,白大褂只知道這兩條。
我問他這間牛肉干工廠是不是那位富商投資的,白大褂卻寫道:不是。
果然,我就知道狡猾的富商,不會留下如此明顯的把柄給人抓。
他在別人的地盤動手,到時只要替他做事的人扛住,或直接被滅口,那事情就又牽涉不到他身上了。
說不定他還會痛哭流涕,發誓為心愛的姑娘報仇,永不放棄追查真兇。
我悄聲告訴白大褂,富商已經派人劫持過郭小姐,只可惜行動失敗,富商派去的手下全被他滅口了。
白大褂哪會聽不出我的暗示,他在我找來的紙殼上寫道,他并沒有真的見到富商本人,是富商身邊的秘書聯系的他。
我無聲笑笑,說:“不能直接指認,也是證人。”
白大褂臉色驟變,看來是相信我的話了,殺人滅口這種事,分在什么場合說,他收錢替人挖眼珠子,人家滅他口,不過份吧,沒理由不信。
我拍拍他的肩,叫他放心,我要他做的事不難,只要他把外面的人一個個叫進來,其他事不用他管,事后他盡管跑路。
反正眼珠子沒挖成,還沒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但如果他不聽我的‘建議’,我笑著從旁邊的托盤里拿出一只手術刀。
手術刀鋒利無比,反射出金屬質感的冷光,我把刀懸放在白大褂眼睛上方,“他要眼球,我就給他一雙。”
白大褂的冷汗順著太陽穴滑落,他臉色蒼白,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手術刀,都看成對眼兒了。
我覺得可以了,便將手術刀移開,鉤棍也離開他的喉嚨,他狠狠吞了口口水,用力點了下頭。
他只是富商利誘來的幫兇,對富商哪有忠誠度可言,最是好嚇唬。
我解開無良醫生腳上的繩子,推著他走到冷庫門前,他清了清嗓子,叫外面的人進來幫忙,說他遇到點麻煩,進來個人搭把手就行。
門口的人并沒有懷疑,派了個人進來,我站在門后,等人進來,把人一關、棍起人落。
敲暈一個,隔了一會兒才讓醫生繼續叫人,這次跟外面說一個人不行,得再進來一個幫忙。
外面的人沒懷疑,又進來一個,跟之前那個湊成一雙,兩人并排躺在墻邊。
富商一共派了五個人過來,兩個守在冷庫門口,兩個在車間門外,還有一個司機等在車里。
冷庫門口的解決了,我讓醫生去叫車間門外的兩人,倒不用非把他們叫進來,只要分散一會兒他們的注意力就行。
因為車間有窗戶,且窗口朝向大門反方向,我從窗戶跳出去,門口的人不會發現。
但我的目標是司機,司機在門口那兩人的視線范圍內,所以必須分散一下他們注意力。
醫生等我跳出窗外,便摘下口罩,到車間門口叫那兩個人,說瑪麗郭有蘇醒的跡象,他們給她服用的藥物是不是劑量不夠。
那兩個人也不敢保證劑量完全合適,就讓醫生給瑪麗郭補一針,醫生說這個是不能亂補的,補多了可能會出人命。
雙方在門口說話,我趁機轉到面包車附近,司機開著車窗抽煙,我在繞過來的路上撿了半塊磚頭,瞄準司機的太陽穴稍稍用力一扔。
司機的煙卷掉出車窗,人橫向栽倒在副駕駛座位上,醫生那邊爭論起來聲音有點大,所以富商的手下沒聽到這邊的聲音。
我跟醫生約好,他時不時偷瞄一眼這邊,看到駕駛員沒坐著,就表示我得手了,他可以撤了。
醫生突然用不耐煩地語氣大聲說:“好了好了,我再補一針吧,和你們這些外行講不通。”
他這也是個信號,表示他走了,我可以放心動手了,不會誤傷到他。
我繞間、爬上房頂,從上面跳下來,一腳一個,把門口的兩個人直接踢暈。
將五個人整整齊齊碼在冷庫里,我滿意地點點頭,這幾個人手腳捆著,嘴里塞著破布,除非他們腦子里有遙控/炸/彈,否則別想自動滅口。
他們的通訊工具都被我搜出來了,五個人里有個小頭頭,外號頭羊,這三天來一直是他負責和老板聯系,我重點翻了翻他的手機,發現這小子的電話簿是空的。
喲嗬,謹慎!
手機里沒東西,那就是記在腦子里了?
我用嚇唬醫生的方式,把五個人挨個嚇一遍,頭羊面無懼色,不拿我的威脅當回事。
有他瞪著,其他四個人也不敢松口,我冷笑一聲:“沒事兒,咱們耗著,看誰先著急。”
冷庫里涼涼爽爽,我想著別再把瑪麗郭凍感冒了,就將她移出冷庫,醫生想走,我讓他等會兒,萬一富商親自來電,需要他幫我說兩句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拿著手機看電影,不再搭理頭羊他們。
富商想要瑪麗郭的眼珠子,只要瑪麗郭在我這,該急的人就是他們。
人已送進冷庫間,這個消息頭羊肯定匯報過了,摘個眼球而已,用不著摘上一天,時間長了對方自然坐不住。
工廠里開了信號屏蔽,我發現手機沒信號,翻遍工廠,把那個屏蔽器給找出來踩爛了。
信號恢復,我的手機就開始叮叮當當響起來,陳清寒的消息最多,他給我打了n遍電話。
“沒事,我沒事啊,幾個小賊而已,郭小姐也沒事,安眠藥吃多了正睡著呢。”我當著幾人的面跟陳清寒打電話,他們看我的眼神怪異極了,好像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煲電話粥?
管著嘛人質沒有發言權。
等我掛了電話,醫生干笑兩聲,努力擠出慈祥的笑容問:“男朋友啊?”
我眼睛一瞪,糾正道:“什么男朋友,未婚夫!”
不對,我什么時候已經毫無壓力地接受了這個設定?啊…太怪了,我一定是被女王身上攜帶的遠古病毒感染了!
醫生笑容更甚,討好地說:“肯定是很優秀的年輕人。”
我隨口回道:“優不優不知道,反正挺秀的。”
五個‘綁匪’說不了話,他們眼神各異,或偷瞄、或瞪視,視線全集中在我身上。
我晃晃手里的筆,板著臉回看他們:“有話說就寫,想繼續保持沉默也行。”
另外四個人眼珠子轉來轉去,不知心里在打什么算盤,但頭羊很堅定,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一個小時過后,頭羊的電話響了,顯示是個未知號碼,還是海外號,這可能是網絡電話,沒辦法追查來源的那種。
我把手機屏在頭羊眼前晃了晃,他看上去很緊張,卻又故作鎮定,害怕表情泄露心情,于是將表情繃得死緊。
我招呼醫生過來,讓他接電話,按我之前交待的說。
醫生連忙快速做了幾個蹲起,拿過手機說話的時候氣都喘不均,“喂…呼……救、救命,誰來救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