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來了也是這個章程,所以喪哥和他的手下沒有人覺得不妥。
如果不是我能聽到某些活物的思想,我也不會對此有異議。
“那個……”要想取得喪哥的初步信任,我就得表現出自己的過人之處,于是我提醒道:“大家后退,有東西要出來了。”
我相信憑喪哥這邊的火力,要出來的活物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說不說,他們最終都能解決,只是犧牲兩三個手下而已,這點代價根本不夠動搖喪哥的決心。
因此在這件事上給他點幫助,于我沒有損失,還能換取他的信任,很劃算。
我倒不期望他把我當朋友,只要他相信我‘冷’家的身份和能力就夠了。
“都聽冷小姐的,后退,有東西出來就開槍!”喪哥聽我的勸,立即向手下命令道。
地下世界沒有太新奇的東西,該見過的我都見過了,無論從底下跑出什么來,我都不意外。
首先伸出來的是一只枯手,雞爪子似的,黑中透紫、紫中透紅,剛一摸到地面,就將手底下以及周邊的泥土染成了紫黑色。
“有毒!”烏南總是帶笑的臉上,終于出現了嚴肅的神色。
“砍掉它的爪子。”喪哥狠狠下令道。
那只枯手向外伸出一截,眼看半截小壁就要伸出來,喪哥下令后,還沒等邊上的人動手,它突然縮了回去。
它能聽懂人類的語言。這是我‘聽’到的信息,其他人不知道,以為是喪哥的喊聲大了,把它嚇跑的。
雖說那只枯手樣子寒磣,但那確實是一只人手,我看看烏南、又瞟向白決,喪哥的隊伍里,就他們兩個有可能從這只手上看出點名堂,但他們倆想商量好似的,一致保持沉默。
“麻的,跑得挺快。”喪哥啐了一口,罵道:“把這王八蓋子給它掀嘍,看它往哪跑。”
喪哥這群手下,肯定沒少跟著他胡來,膽子大得很,兩個端槍對準縫隙,其他人用撬棍去撬日晷的邊緣,然后用粗木墊著,再用鉤子鉤住邊緣,由兩三個人抓著繩子,將這日晷蓋子掀開。
大揭蓋兒!
被日晷蓋住的口子徹底暴露在青天白日下,黃煙冒得更順暢了,但剛剛那只手卻沒敢再伸出來。
喪哥得意地笑道:“這些鬼東西,看著唬人,也怕子彈,哼。”
他話音剛落,黃煙里突然躥出幾只綠油油的生物,喪哥的手下立即扣動扳機,把這些東西打得稀爛。
他們彈無虛發,即便這些活物會飛,也沒能逃過子彈的追擊。
我微微挑眉,看來喪哥的手下全是神槍手,包括被我揍殘的那幾個,其實他們槍槍都打中了我,奈何我跟他們不在一個樓層。
綠油油的生物很像是蜥蜴,但背后有雙翅膀,類似于蝙蝠的翅膀,也是綠色的。
這些生物有成年的寵物貓大小,嘴里會噴出黃煙,我‘聽’到的思想就是它們發出的。
它們感應到‘敵人’來襲,紛紛出來應戰,數量不下百只,先派了十幾只出來試探敵情。
而它們的智商也僅止于此,再多點戰術就沒有了,發現自己不是敵人的對手,沒有繼續派‘兵’出來。
它們很怕那枯手人,原本它們應該第一個沖出來,但那東西來了,它們便避讓開來。
凡是靠近的黃煙的,都用汗巾捂著口鼻,烏南盯著飛蜥蜴的尸體看了看,大方走近它們,她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甚至走到近前深吸一口氣,故意把黃煙吸進鼻子里。
“這煙有致幻作用,把這個分給兄弟們吃了。”烏南像個人體檢測機一樣,通過自己的嗅覺和感覺解析出黃煙的成份及作用,隨后拿出應對的藥丸分給眾人。
高,實在是高!我在心中嘆服,也伸手領了顆藥丸,假裝吃了。
三大名捕看看我,我輕輕點頭,這會兒還沒進墓呢,烏南不至于在這時候就下殺手。
but…她這藥里是不是摻了毒藥,就不好說了,或許等出來的時候,她才會告訴我們已經中毒,到時我們集體發作,她順利成為最終贏家。
可是如果現在不吃,我的三位同事沒法進墓,他們會受黃煙影響產生幻覺,萬一自相殘殺起來,現在就有性命之憂。
烏南說吃了這藥丸我們不用等煙散盡,白決這會兒總算開口,說底下的煙散不盡,這不是濁氣,是飛蜥蜴排的毒氣,只要它們不死,墓里的煙就散不光。
喪哥不是個猶豫不決的人,聽到烏南和白決這樣說,馬上下令集體進墓。
他們往入口下邊扔了幾個礦燈,將底下照亮,又在附近的樹上捆上繩索,魚貫滑下。
喪哥還不忘夸我一句,說冷家果然名不虛傳,感應危險的能力像裝了雷達。
我趕緊說也分情況,不是回回都能預知。
喪哥叫我不要謙虛,能做到這樣,已非尋常人。
他沒讓我和我的同事打頭陣,顯然是認可了我在隊伍中的地位。
他的人下去沒一會兒便回話說情況不太對,
喪哥問哪里不對,他的人說下邊不像是失寵獲罪的公主墓。
喪哥想親自下去看看,目光掃向我和白決,明顯在征求我們的意見。
“那些蜥蜴沒在附近。”我說。
“可以。”白決隨后說。
喪哥點點頭,拉過一條繩索,一點點滑下入口。
我們也跟著他下去,入口不是土洞,下去之后就能看到石塊壘成的墻壁,石塊都是天然石頭,沒經過打磨,但石縫間的粘合劑好像是金屬,古墓建成少說有上千年了,墻面沒有一塊石頭松動或破損。
入口像啤酒瓶的瓶口,底下還有更大空間,這里沒什么玄機,落地就能看到墓門,只不過這墓門……未免太大了些,難怪喪哥的手下說不對勁,這里確實不像落魄的公主墓。
我在心里粗略估算了下墓門和歪卜牢籠的位置,墓門比牢籠的位置底,所以只要進門后不是走上坡路,那盡頭的主墓室的確是在牢籠下邊。
我趁人不注意看了眼手表,這個點兒我的同事們應該已經進村制住歹徒,救出村民了。
喪哥的對講機沒響,他在手下的簇擁下走到墓門前,欣賞著墓門上的浮雕。
聽他的意思,想把這扇門也弄出去賣了。
不過他只能想想,這門是整塊的玉石雕成,即使是12輪卡車也裝不下,它比入口大太多,要想運出去,只能把它切割成若干份,分著運走。
喪哥說在墓中生存的部分歸我,破解機關的部分歸白決,所以這開門的活兒,也是白決負責。
我站在人群最后邊,無心欣賞古墓里的奇觀,最后這些東西都要上交國家,揣不進我兜里的東西,本王莫得興趣。
喪哥欣賞夠了,便招呼白決,請他看看如何開門。
喪哥也知道墓里機關多,特別是看著這么氣派的墓,準有不少的好東西,那防盜措施相對的就會提高。
他的手下很懂規矩,沒人亂碰東西,只等著白決出手。
玉石門上鑲嵌著許多彩色寶石,做為浮雕動物的眼睛,其中又以孔雀浮雕的眼睛最為明亮奪目。
剛剛有喪哥的手下建議,帶不走門可以扣掉門上的寶石,被喪哥訓斥了,說門上的寶石不能隨便扣,那也是機關。
我暗暗咋舌,這喪哥挖過的斗怕是不少。
果然,白決說這些寶石除了一顆是開門按扭,其它全連著機關。
盜墓賊不可能只挖一兩顆,要扣就會將門上的寶石全扣走,所以無可避免的,一定會觸動機會,哪怕他們幸運,第一顆就扣到了正確的寶石,也不會停下來。
白決找到正確的那一顆,按下去之后玉門向上提起,但只提高了一米便不動了。
也就是說我們全要彎腰鉆過去,喪哥笑說可能是年久失修,機關出了問題,卡殼也是常事。
他的人率先鉆進去,我們跟在后邊,之前跑出去的飛蜥蜴并不是墓里養的守墓獸,它們生活在墓門外,我們在墻上看到了許多窟窿,不斷冒著黃煙,那是它們活動的通道,只不過現在它們跑了。
喪哥他們手里的槍,并不在意那些飛蜥蜴,只要它們敢露頭,就會被打成爛肉。
三位同事盡職盡責,始終不離我左右,在喪哥看墓門的時候,他們也沒動過,這讓我安心不少,我很怕他們分散開了,遇到突發情況我沒辦法第一時間護住他們。
墓道里沒有黃煙,喪哥的手下摘下捂在臉上的汗巾,墓門重新落下,斷去了我們的后路。
白決說這門只能從外面開,因此喪哥在外邊留了兩個人,其中就有二把手,那應該是他最信任的人。
喪哥的手下進了墓門便小聲交談,說他們下的斗不少了,極少見到墓門上有機關的墓,除非是常有后人祭拜,否則沒理由在門上弄個開關,不管它設置多少機關,只要留個開關,就是給外來人留條路。
既然是不想死者被打擾,何必裝個機關,讓后來人可以進入呢?
一般來說,古墓一旦封閉,便沒打算再有開啟它的一天。
遷墳另說,但這位罪公主,她顯然沒這個資格。
我們進來后的所見和傳說產生了矛盾,這座墓一點都不像是草草修建,看那扇玉門就知道,那不是工匠短期內趕工的作品,沒有一點敷衍的痕跡。
墓道里邊也是,兩側的墻壁全是玉石鋪的,雕刻著精美的圖案,彩色寶石、金絲、銀花,像不要錢似的裝飾著這些雕刻壁畫。
我看著眼紅得不行,為什么同樣是墓主,我那墓里寒酸得令盜墓賊心生同情,這墓里卻富得流寶石。
喪哥的手下又想摳這些寶石,喪哥仍是看向白決,白決搖頭,意思是不能摳。
這就好比一群饞貓,從掛滿小魚干的通道里穿行,饞得口水快流成流了。
壁畫的內容大多是自然風光,崇山峻嶺、草木鳥獸,只不過別人的壁畫用顏料堆,這里用金銀寶石堆,綠色的樹葉是綠寶石,紅色的鮮花是紅寶石,鳥的羽毛是金絲,林間的河流是銀絲。
一個公主,有這樣的財富,是不是太離譜了?
“呵呵呵……”
“呵呵呵呵……”
銀鈴般清脆悅耳的笑聲透過墻壁傳出來,把離墻最近的幾個人嚇得嗷一聲退開。
仿佛是看到了這一幕,墻內的笑聲更加歡快了,有種惡作劇得逞的感覺。
“啊——那那那!”喪哥的一名手下,指著墻上的壁畫喊道。
“什么?”他身邊的同伴順著他指的位置看,他指的是畫中的一棵大樹。
“她躲到樹后邊去了!”那人又叫。
“你眼花了吧,誰躲到樹后邊去了?”
“一個…一個小人,她剛剛從那塊石頭后邊,跑到樹后邊去了。”那人始終不敢再靠近墻壁,只好用手指點了兩個位置。
石頭是黃色的玉石貼片,玉石打切成石頭的形狀,打薄成片,嵌到墻上,那里可藏不住人。
“嘻嘻”那聲音再次傳出來,果然,是從那棵樹后面發出的。
“什么鬼東西?出來!”有人害怕、有人憤怒,但大抵還是怕的,便用槍對準那畫中樹,叫囂著吼道。
喪哥看向白決,白決淡淡說:“不要理它,繼續走。”
白決可以淡定,其他人不行,因為接下來的路途,這東西一直跟著我們,而且不止一側墻壁,兩側墻壁里都有。
好像有幾個人,躲在畫中的景物后面,一邊笑一邊跟著我們走。
說實話,這笑聲很好聽,就像一群可愛的少女,在跟我們玩躲貓貓的游戲,問題是眼下的環境特殊,在特殊環境的襯托下,就是可愛萌娃的笑聲,也能把一個成年人嚇尿。
喪哥的手下被這笑聲影響得心煩意亂,罵罵咧咧很是煩躁,白決又不是讓他們動壁畫,不能把壁畫砸爛,只能忍著噪音前行。
我倒沒覺得有什么,看看三位同事,他們也面色如常。
喪哥注意到了兩邊的差距,問我有什么方法能不受笑聲影響。
“方法?沒有,可能…是我沒有恐懼吧,感覺這笑聲挺可愛的。”
我這話一出就聽到有人嘶了一聲,小聲嘀咕‘太變態了’,被喪哥扭頭瞪了一眼,立即閉嘴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