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坐進自己的車里,艾蘭是司機,她沒急著發動車子,扭過頭來問我,讓我以‘專業’眼光評價下那位老者。
評價啥?我說我在這個行業里并不夠專業,沒資格評價別人的業務水平。
不過管它黑貓、白貓,能抓到耗子就是好貓。
如果丁大師能在我們單位的人趕來之前查清怪水的事,那是他的本事。
我在車里給單位有關部門打電話,那邊聽說是涉及上百人的‘大事件’,立即派人過來調查。
我告訴他們必須抓緊時間,來晚了…人就醒了,怪水退去,他們見不著KTV里的奇怪現象。
監控視頻也是重點,葛旭在里邊發現了線索,我提醒單位那邊的同事,監控里有線索。
‘姐妹們的聚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艾蘭覺得是她的‘工作’沒做好,改天她再請一回客,去她家吃,她不信在她家還能吃出怪事。
碧石因為想談合作的事,不急著回國外,銀河正好在首都有工作,她給云海接的工作要半個月才能完成,身為經紀人、助理加監護人,她也得在這邊待到工作結束。
既然大家都有時間,再聚的事就這么定下來了。
說來很是神奇,在我過去的記憶中,我和族人之間從沒有過如此‘和諧友愛’的畫面。
幾人坐在車里一會兒一個話題,沒有目的的閑聊,這感覺越來越像人類的好姐妹兒關系了。
當然,聊天內容還是和人類女子有些差異,她們在聊各自的武器,武器的殺傷強度,誰的更牛、誰和誰可以打配合。
以及,如何征服一個王國,是否需要派人刺殺敵軍女王,派誰去合適。
你說她們聊的是家常吧…沒有這樣危險的家常,說是機密大事吧,態度和語氣又那么隨意,不知道的人聽了以為她們在聊游戲打怪。
艾蘭開車把我們挨個送回住處,我到家的時候凌晨四點,洗個澡換身衣服,下樓去早餐店幫忙。
白云不用監視蛇女,她騰出功夫來打理早餐店,我不想讓她摻和太多族內的事,我能感覺到,她是真的喜歡研究美食,既然可以過平靜的生活,又何必攪和到麻煩中去。
但有些決定還是要她本人來做,比如另一個世界,她想不想去,美食在哪都能做,另一個世界有不同的食材,照樣有她發揮的地方。
族中愿意離開的人占大多數,畢竟我族和人類的區別,可不僅僅是多長根手指頭或者耳朵那么簡單,多數人在人類社會中生活,卻始終找不到歸屬感。
有一小部分融入了人類社會,她們和人類生活在一起,但要時刻小心,守住自己非人類的秘密,有人習慣了、有人卻感到厭倦。
不管出于何種原因,只要那邊真能接收她們,愿意走的我不會留。
我沒讓白云參與碧石她們的‘計劃’,只是將計劃內容告訴了她。
必須提到的還有另一個世界的大美男,我相信碧石如果奪取王位,不會像現任女王那樣奴/役原住民,她只會把他們都殺了……
一次解決、永除后患,碧石屬于反對族人和外族通婚的那一派,她管不了的另當別論,只要能管,她不會允許‘混血兒’出生。
已經成事實的她沒辦法,比如向陽、比如繆,但人心何時會變我不知道,她在這個世界的權力非常有限,所以她可以無視向陽的存在,假如她手握所有人的生殺大權,那時她還會留向陽的命嗎?
這些我都跟白云聊了,在早餐店的后廚,我們一起準備早餐材料的時候。
“對另一個世界的人…我談不上同情,連自己同族的生死都不怎么關心,你說咱們的基因里,是不是被編入了冷血代碼?”我一邊削著土豆皮、一邊問白云。
“您不讓我參與祭司大人的計劃,不是因為關心我嗎?”白云把炸好的麻花撈出來,放在金屬網格上。
“你是我的小弟,我當然要罩著你。”當老大就是要講義氣!
“我要保護您,不去沒有您的地方。”白云堅定道。
我正想說‘你又沒我能打,誰保護誰啊’,可想想還是別打擊小弟的積極性,員工需要鼓勵,而不是一味打擊。
白云這么說,等于是回答了我剛才的問題,她不會跟著碧石走,去另一個世界重新開始、除非我也去。
她已經被兩任上司坑過,還能這樣忠心追隨我,我得更為她著想些才是。
對待員工最好的‘關懷’方式,就是加薪了,我要給她加工資,可是她堅決不同意,她說如果我非要給她加錢,她就承擔一部分店內開支,水電煤氣、糧油調料什么的。
我為有這樣的員工感到惶恐,忙完早上這頓,中午和陳清寒吃飯的時候我又跟他說一遍。
陳清寒無奈表示,白云是習慣了上司對她不好,突然有個對她好的,她便竭盡全力想表現得更好。
“她也許把你當成救命稻草,對你心存感激,又不善于表達感情,只有賣力工作,當成是對你的報答。”陳清寒頓了頓,笑著說:“她也知道你喜歡錢,努力替你賺錢,你肯定開心。”
“她出去賭石賺了不少錢,她這人吧…明明自己可以過得很好,不需要依附于誰,唉”所以我才總是詢問她的想法,只要她想飛,那就讓她飛,我沒想過把她拴在身邊,非得為我做事不可。
“你是不是在沉睡前就很欣賞她?”
“嗯?誰知道呢,可能吧。”
“所以那個時候你什么樣?特威風?看人用余光那種?”陳清寒聊到這些,立刻從成熟學者變為好奇少年,臉龐都變得稚氣了幾分。
“啊就那樣吧,反正在一堆惡人里也是反派那種。”討人嫌、招人恨的,實在不想多回憶。
陳清寒含笑不語,我翻了個白眼,“我知道你笑什么,現在也像反派,對不?”
陳清寒輕輕搖頭:“不,你在我心里不是反派、是蘋果派。”
我差點掀桌:“你哪學的土味情話,陳教授你在學榨油嗎!”
陳清寒無辜地眨眨眼,他吃飯之前把眼鏡摘了,一雙明亮的眼睛不語含笑。
旁邊桌的女人一直在偷看他,現在變成明看了,而且眼睛都看直了。
我就很困惑,我一個被他深情凝視的人都沒怎么樣,旁邊那位就跟被勾了魂一樣,難道眼前的空間,有什么我看不見的力量在他們之間暗暗起作用?
“你不是說、有我坐鎮,你的桃花林枯萎了嗎?”
“本來是,這兩天不知道怎么的,情況更嚴重了。”
陳清寒那么敏銳的人,不可能感覺不到旁邊的直勾勾地視線,他只是假裝感覺不到。
“你這兩天干嘛啦?學習魅力魔法了?”
“咱們發現的那棵樹根,最近研究有點進展,他們通知我,我過去看了下。”
“咋樣?”
“它開始重新生長,每天長一厘米。”
“這意思是,它活啦?”
“嗯。”
“神奇。”
“你想看嗎?我帶你去看。”
“最近不行,今晚約了蛇女,我們要會晤!”
“誰跟著你?別的不主要,一定注意安全,要不我……”
“別啊,你可別去,聚一塊的全是女瘋子,你的桃花林又開花了,還是少往陰氣重的地方去。”
“那你開著定位。”
“害,放心,我身上好幾部手機,全開著定位呢。”
陳清寒得到我的保證才放心,下午他繼續去研究所觀摩老木頭開花,我到組里寫報告。
組里的工作風音她們一旦上手,做起來特別有效率,她們負責跑腿,我負責寫報告、結案。
寫了一下午的報告,時間過得飛快,到下班的點,艾蘭開車來接我,她今天不再是糙漢打扮,穿得那叫一個正式,看她從車里出來嚇我一跳。
“你穿燕尾服干嘛?參加音樂會還是當去指揮啊?”我盯著她身上的黑燕尾呲牙。
“談判嘛,穿得正式點兒,我租套禮服。”
“沒給我租一套?”
“那你看看,咱能忘了女王陛下嘛,有,準備好了!”
艾蘭還真給我準備了談判穿的衣服,放在車后座,她讓我在車上換。
衣服裝在挺高級的紙袋里,我翻出來看看,立刻塞了回去。
“車窗貼上了,放心、外邊看不著車里。”艾蘭見我把衣服塞回去,誤會了我的意思。
“這衣服是禮服嗎?”我斜眼瞪她。
“不是啊,我們是輔助,輔助穿禮服,您是主公,當然要穿得更神圣、威嚴一些。”
“大法官的袍子加頭套,你是在搞笑嗎?”
“多有威懾力啊,讓人肅然起敬。”
“不需要,我不用她們尊敬我,有事說事兒,遇事解決就完事兒了。”
艾蘭并不認同我的說法,勸了我一路,讓我把衣服換上,她覺得談判最重要的是氣勢、氣勢要足。
我順了口氣,下決心不搭理她,她沒談過判,以前跟女王斗,都是武/斗,后來自己流浪遠方,也沒接觸過這類事。
其實我也一樣,打架打過不知多少次,談判?沒有過的事。
但這次見蛇女,也不算是談判,至少我沒把它當成一場談判。
艾蘭見勸不動我,只得放棄,說碧石她們會自行前往約定地點,可能比我們還早到些。
蛇女約我們見面的地點在一家頂樓咖啡廳,不是她的溫泉會所,咖啡廳樓下是寫字間,過了下班的時間,樓里已經沒有其他人。
有的話估計也被‘請’走了,連保潔阿姨都沒一個。
我和艾蘭乘電梯直接到頂層,咖啡廳里只有我們這些客人,沒外人在。
蛇女仍然穿著她的黑裙子,雷霄依舊是一頭綠毛,她們身邊也帶了人,那幾個都是人類,沒有我族人。
能分享秘密的人類,看來不是普通關系,因此我特意打量了一下那幾個人,感覺和呂行舟的情況相似,都是變形人。
身高統一、身材統一,長相雖說好看,但類型也是相似的。
咖啡廳的桌子收拾過,其余的桌子都挪開了,只在地中央擺著一張長桌。
蛇女在面朝電梯門的位置坐著,她身邊站著雷霄,雷霄沒坐,擺了個很酷的造型,一只腳踩在椅子邊上,像極了來討債的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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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身材高大的人類站在她們左右靠后的位置,好像是保鏢。
咖啡廳有兩面是落地窗,此時已經拉上窗簾,遮住外面仍然刺目的陽光。
“又見面了,女王陛下。”先開口的是雷霄。
她之前叫我草頭女王來著,難不成她認為另一個世界的女王是‘正統’?
這倒真有可能,原來不知道內情,那這個稱呼顯得沒頭沒腦,現在知道她來的世界有一位女王,她這樣叫我也就合理了。
“哦。”我沒有再說啥,大蜈蚣寶地是有的,我記得有個盜墓賊就提到過一種風水寶地,叫什么飛天蜈蚣。
只是那是形容地勢,沒見過把古墓群建成蜈蚣型的。
村子里的人管這片山林叫蟲山,說這里的蟲子特別多,因此極少有人來,而且幾座山包連在一起,特別像條毛毛蟲,無名小山,隨便取的名字,沒啥美感。
陳清寒畫完圖,基本不用判斷推測,入口位置非常好猜,肯定不是最大的那間墓室所在的位置。
我們休息一夜,第二天早上,帶著工人來到蜈蚣尾巴處,古墓在下邊,土層里沒啥東西,工人開挖就是了。
但陳清寒叮囑他們小心,別急,一層一層挖,我們不需要趕工。
工人以為是考古學者心疼土里的文物,怕萬一有遺落的古物,再讓他們給鏟壞了,才會有這樣的叮囑。
其實陳清寒是怕土里有毒物,所以讓他們慢點,他在旁邊守著,發現不對可以立即叫停,別再鬧出人命。
冬季土硬,本來就不好挖,工人想快也快不了,每天的進度都很慢。
本來單位跟樸家人商量,等春暖花開再動工,樸家人等不及,不知道是不是春天他們家就‘天暖樸破’了,故此急在一時,必須立即動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