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我以往接觸這些怪物的經驗,如果他想吃人、又瞎,那多半是依靠嗅覺來尋找獵物。
雖說他鼻子被削了,但我不確定功能還在不在,也許他能聞到味道。
假設他真是通過嗅覺鎖定目標,那活人氣味和人血的味道比起來,應該是鮮血的味道對他的吸引力更大。
他仿佛不知疲倦,為了‘吃’,力氣越來越大,陳清寒被他撞到墻上,大寶劍砍到他身上,只砍傷點皮,骨頭居然沒砍斷。
大寶劍削鐵如泥,這樣的神兵利器都不能砍斷他的骨頭,這骨頭不得比鋼鐵還硬?
怪不得陳清寒被他撞得皺眉,他骨瘦如柴,骨頭又硬得離譜,硌一下肯定特別痛。
說不定陳清寒的骨頭被他撞裂了?
其他幾名同事對付他各有各招,但招招都白費,他們使用的方法太有針對性,要么是對付僵尸的、要么是對付邪祟的,顯然,這怪物不是此類東西,可說他是活人吧,大寶劍又傷不到他根本。
或許他是個超人?
在我想這些的時候,怪人已經被血手帕吸引,丟下屋里的幾位跳了出來。
我們在倉庫等白臉女人的目的就是請她入甕,斷然沒有再將其引出去的道理,所以我不能離開倉庫,還得給陳清寒他們爭取時間,把剛才沒關上的窗戶關上。
倉庫院子里沒有陰風和怪物,陳清寒不放心,他要先出去檢查一遍,確認白臉女人沒在外面,再把倉庫的窗戶關上。
我揮著血手帕,引著怪物男在倉庫里賽跑,將他引到無人之處,我假裝為躲他跳起來,撞壞了頭頂的監控,回手甩出一個業火球,怪物男被火球包住。
怪物男沖出火球,頭頂碩果僅存的幾根頭發和身上的皮被燒沒了,一身骨頭架子倒還完整。
我一看好家伙,真金不怕火煉哪,這時候雷電追趕而來,一道道劈在他身上,我樓上樓下地跑,粗略估計得有幾十道雷劈中他。
雷劈加上業火燒,一道一道地,他的骨頭架子在縮小,像磨骨似的,最后磨沒,時間也走向午夜12點零3分了。
他的爪子把我衣服撓成拖布頭了,我解決完他,躲進一間空庫房,給陳清寒發短信,讓他把外套給我送過來。
倉庫窗戶關上了,但陳清寒卻遲遲沒來給我送外套,我看看手機,信號就一格,有時候一格也沒有。
這邊沒有重要物品,所以庫房門沒有密碼鎖,很多甚至沒上鎖,我挑能進的進去翻找,還真在一間庫房里翻到一套衣服。
只不過這衣服不是現代人穿的,它甚至不是活人穿的,這是身古代的殮服。
古人下葬穿的衣服也許是日常款式,但我看到這套衣服就知道它是殮服,因為它的款式非常特別,這是套仿造版的金縷玉衣。
活人再富貴,也不會穿這東西,我比量一下,覺得挺尺寸合適,就將它從木箱里提出來往身上套。
我覺得它是仿版,正是因為它很輕,玉片看著像玉,卻比玉輕很多,金絲也不是金子做的,整套衣服拎起來跟一套純棉睡衣的重量差不多。
說它是金縷玉衣,那是因為外形像,論材質,我覺得它更像是塑料雨衣。
反正是不值錢的物品,我穿一下、就算穿壞了,應該也不用賠償,或者賠不了幾個錢。
衣服分上下、上衣套頭穿進去,褲子沒有腰帶,也沒有松緊繩,我把自己的腰帶解下來,捆在它外邊,防止它掉下去。
穿上這衣服走路時會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真的就像穿了一套分件式塑料雨衣。
誰會在任務中將這身衣服帶回來,當任務物品存入倉庫?
一般沒有價值的東西,單位會將這些東西當成回收物品送去回收站。
我嘩啦嘩啦從庫房跑出來,此時我在一樓的走廊上,打開的窗戶已經關閉,我聽到樓外邊有人說話,來到走廊盡頭的窗前往外一看,是幾個同事在商量怎么給受傷的那人止血。
原來他們已經到院子里去了,那么現在倉庫里只有我和陳清寒?
零時已過,但我感覺黑暗時刻并沒有過去,倉庫里仍舊陰森森的,不知道為什么,所有的燈泡都變暗了,只暗不滅,像被什么半透明的東西包裹住了一樣。
“現在是什么環節?捉迷藏嗎?”我看著走廊上的燈,直覺告訴我白臉女人就在倉庫里,她進來了。
陳清寒半天沒動靜了,我有點擔心他,快步走到樓梯口,剛想邁步上樓梯,一抬頭就看到樓上站著一個人。
“不是捉迷藏嗎?”我看著樓梯上的白臉女人,她換了身衣服,換了身藍色的長衫,長發披散,臉白得像扎進過面缸。
“cos山村老尸呢?”我說完她,再想想自己現在也穿得不倫不類,立刻閉了嘴。
她如果是cos山村老尸,我cos的就是漢代古尸……
白臉女人沒理會我的嘴欠,她側過身,讓我看她身后,陳清寒盤腿坐在地上,他身邊圍了幾個小孩兒,有男有女,模樣恐怖,各蹲一角組成
個四方型,將陳清寒‘困’在其中。
“你這樣就不對了,小孩子是無辜的,怎么能用他們當工具呢?”那幾個孩子雖然長得恐怖,卻只是小小的嬰兒,我不信他們能將自己變成這副鬼樣子,必然是有大人用了殘忍法子,把他們變成這樣。
陳清寒被他們包圍,看來是不能移動,他閉著眼無聲嘀咕著什么,我估計是讓這些小家伙不能靠近他的口訣啥的。
我忽然想起他給我的護身符,我覺得他比較需要,邁步繼續往樓上走,白臉女人又正過身子,將陳清寒和小孩子們擋住。
“嘿你這人,說話不說數,說好了七月十五是我死期,現在12點已經過了,是十六號了。”我沒有停下腳步,逐級臺階往上邁。
白臉女人胳膊一動,從袖子里滑出一個小布偶人,她將小布偶人攥在手里,舉起來給我看。
小布偶人身上扎著紙條,上面有我的名字和生日,我挑挑眉,問:“你這是做什么?”
白臉女人終于開口:“讓你死、死的很痛苦。”
她另一只手抬起來,手指捏著一支針,針有三寸長,我急道:“你別騙我,這招真好使嗎?”
她目光兇狠,嘴角扯開一抹邪笑,嚓嚓嚓,拿針連扎布偶三下,分別扎在頭、心和肚子上。
“啊——”我捂著頭和心彎下腰,白臉女人見狀狂笑起來,再接再厲地扎布偶。
我看她這樣子,是真的相信這招管用,不像是在騙我或嚇唬我。
我裝作痛苦的樣子,倒在樓梯上,一級一級往上爬,邊痛苦哀嚎,邊掙扎著向上爬。
她扎得過癮,仰頭大笑,忽然,她收住笑容,把針也收起來,又拿出一支打火機。
布偶里填的應該是草,她狠狠地瞪著我說:“我要讓你體會到我徒兒的痛苦。”
敢情雙馬尾老太太化成枯骨前的感覺是被火燒灼,我竭力裝出害怕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有點用力過猛,陳清寒都忍不住睜開眼來看向我。
我此時已經爬到樓梯靠上的位置,再有兩級臺階就爬上去了,昂著頭歪著脖子剛好能從白臉女人腳旁看到陳清寒。
我沖他擠擠眼,他嘴角咧了咧,趕緊閉上眼睛。
“哎呀——啊——燙死我啦!”在白臉女人用打火機燒布偶的時候,我非常配合地發出聲聲慘叫。
她沒有直接將布偶點燃,而是先烤布偶的手、腳和臉,她覺得折騰夠了,才收起火機,又換上一把小剪刀。
她袖子里可真能藏東西,跟百寶袋似的,她獰笑著,舉起剪刀咔嚓一下將小布偶人的頭剪掉,眼中帶著快意。
“我的頭……”我捂著脖子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腳踝,騰然升起的火光瞬間將她的雙腳和小腿燒沒。
她身子一擰,身體栽向一旁,上身躲過業火,奈何沒有腿,撲通一聲掉在地上。
陣內的雷電不劈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既然如此只能我親自來了。
趁著她倒地,我一團火球過去燒掉一個圍著陳清寒的嬰兒,四個嬰兒并不是靜止不動,他們努力向陳清寒‘爬’去,本來離他有一掌的距離,可能是剛剛他擔心我,睜開眼看了下,分散掉一丟丟注意力,讓嬰兒又向前爬了一段。
現在他們四個的小黑手已經快抓到陳清寒身上了,被四個樣貌恐怖的嬰兒貼身圍著,而且稍有不慎就會讓他們爬到身上去,我想求他此刻的心理陰影面積。
一個嬰兒被燒成灰,其他三個嬰兒像是受到了驚嚇,又極度憤怒,突然轉頭看著我,快速向我爬過來。
“哎哎?還敢過來!”我邊說邊丟出火球,他們想躲,但火球連成火圈,這回反過來是他們被圍住了。
火圈將他們圈在當中,有一個嬰兒試探著伸手,手指頭被燒掉一節,嚇得不敢再動。
“知道害怕,那就好。”
白臉女人翻身,趴在地上咬牙向我爬過來,她比嬰兒更憤怒,大聲喊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沒有用?”
我看看地上身首異處的小布偶人,點點頭:“啊,你說那個,哈哈,那又不是我,誰知道你剪的是誰。”
“不,不可能,信息不會錯!”白臉女人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這么自信?信息哪來的?不可靠吧。”我故意這么說,想激她說實話,那字條上的名字和生日沒錯,出生年月日就是我檔案和身份證上的日期。
但她怎么會知道我的身份證信息?要說她知道我的名字那有可能,生辰八字這種東西,都精確到時辰了,我覺得不是能在網上查到的內容。
陳清寒當初也是為了檔案的真實性,也是為了應單位的要求,才把出生的時辰也編上去了。
時辰只有檔案里有,身份證上沒有,戶口上也沒有。
“不……我明明,我明明用攝魂術控制了他,不會有錯,沒人能騙過我的攝魂術!”
“啊,確實,要是這樣的話,你看到的信息沒錯。”
“那為什么?為什么對你無效?”白臉女人攥緊拳頭,狠狠捶了下地板。
“因為我不是信息上那個人啊,信息沒錯,人不對。”我聳聳肩,語氣輕松地說。
白臉女人意識到剛才自己被耍,氣得眼睛能噴火,她還想使什么招數,我卻不能給她機會了。
把我的真實情況告訴她,就是沒打算留她活命,她邪門的招數太多了,留著她準沒好事。
她法術再強,施放也要時間,就像技能吟唱似的,我的業火不需要,一下打斷她的吟唱,把她快速火化。
她一死,那三個小嬰兒便亂了分寸,焦躁地亂撞,直接撞上業火圈,把自己給燒死了。
白臉女人雖然死了,倉庫里陰森森的氣氛還在,陳清寒從地上站起來,我忍不住打趣道:“你這是要遁入空門啊?一個晚上光打坐念經了。”
我把護身符摘下來,套他脖子上,剛才沒來得及摘,現在趁無事發生趕緊給他戴上。
因為我感覺危機并沒有過去,“別跟我爭,這東西你戴著比較好,你沒看今晚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特別喜歡圍著你嗎?”
我出聲阻止陳清寒摘護身符的動作,他把抬起的手又放下去,無法反駁我的話。
“雷電為什么不劈她和那幾個小嬰兒?怪了……”這大陣什么都劈,但今晚怪事頻出,我卻看不出白臉女人和小嬰兒有啥特別之處,能讓大陣不顧我的意愿,放過他們。
“現在查不出來了,證據讓你銷毀了。”陳清寒無奈看我一眼。
“銷毀就銷毀吧,反正我不求甚解。”我擺擺手、無所謂地說。
我看了眼手表,已經是凌晨一點鐘,手機仍然沒信號,我舉著手機換了幾個位置都不行。
“怎么倉庫里沒信號嗎?”我遺憾地收回手,把手機揣進兜里。
“不是,這里的磁場變了,有干擾。”陳清寒看看四周說道。
“是吧,主使都死了,還沒變回去,難道這兒的變化和她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