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姜氏愛惜的撫上琴弦，抬頭笑道：
“圓兒來試試？”
正滿臉享受的汪如心頓時呆立當場。
“娘以前教你的都忘記了？”
“沒..沒忘記，宮商角徵羽嘛我記得的。”
她就知道這五個字，其她的是真的一無所知，在姜氏的目光下硬著頭皮坐下去糾結了好一會兒才泄了口氣：“我忘記了。”
姜氏無奈的搖搖頭，坐在一旁細細的指點起來。
好在是大年三十晚上還有一頓很重要的大飯，姜氏講解了一個時辰才道：“這琴今日開始就放在你這里，這琴棋書畫你總要學一些才好。”
汪如心悄悄的搓著有些發疼的指間嘆了口氣。
對比中午的幾個菜，晚上的一桌菜可謂是相當的豐盛，雞鴨魚羊全都上了桌子，在汪寶林的提議下汪如心又做了兩大盤子雞蛋福袋，又片了兩盤子魚肉，其他菜式煎炒烹炸都來了一次。
姜氏還做了一簾子的羊肉大蔥餡的餛飩，說是要放在高湯里煮著吃。
多出來的菜都給林先生和楊忠良兩家送了去。
太陽西斜，竹語軒的紅燈籠掛了比平日里多了一半，濃濃的年節氣息撲面而來，
桌子中間放著鍋子里面的高湯咕嚕咕嚕的冒著泡，姜氏從盒子里拿出一對精巧的蝴蝶銀幡勝戴在了汪如心的頭上，“戴上了幡勝就又是新的一年了，新的一年我的圓兒可要順順當當的才好。”
一家三口剛吃過飯田三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朝著三人作揖道：“老爺，好多小子都在外面等著了，那鞭炮是不是該放了。”
如園早早的就放出了消息，今晚要在大門口放鞭炮，那鞭炮上面的糊了一個六角形的盒子，里面裝滿了銅版子和牛皮紙包好的糖，等最后一個鞭炮炸開里面的銅板和糖果就會炸出來，全村的小孩子都可以來搶，也算是圖個喜慶。
“走，放鞭炮去。”汪寶林大手一揮帶著母女就往大門口走。
大門口烏泱泱的一群半大的孩子伸長腦袋往里看，如園來了三年就在大門口給他們發了三年的銅板和糖，汪老爺和善汪大姑娘又好看脾氣還好，這里的好多人都喝汪姑娘說過話，示意他們一點都不怕這些提著燈籠的下人，不停的往前擠。
“來咯汪老爺來了。”
“汪大姑娘也來了。”
“大姑娘頭上那個蝴蝶好好看呀。”
一群姑娘小子看見人過來就往前擠，此刻天還沒完全暗下來，提著燈籠的人將門口照光亮一片，不等汪寶林說話一群小子的就開始齊齊的喊道：“汪老爺，汪夫人，汪姑娘新年好。”
“好好好，你們也都新年好啊。”汪寶林臉上止不住的笑意：“都等急了吧？”
姑娘們低著頭，小子們呵呵笑著。
楊忠良走上前，抬起手來：“各位小友往后退退，小心炮仗炸到你們身上，都退退。今年的糖準備的足足的都有，都有。”
一群小的連忙往后退了幾步留出了足足的地方，幾個下人就跳著三掛鞭炮走上了上來，汪寶林，汪如心和楊忠良各拿著一根點燃的長香走上前，鞭炮聲噼噼啪啪的響起，如園的人都洋溢著笑臉，姑娘們捂著耳朵小子們不停的歡呼，最后一個鞭炮炸響碰的一聲紙糊的盒子也被炸開了。
“哇”
令汪如心沒想到的是，那些個姑娘只面露歡喜卻是站著沒動，大一些的小子小心的走上前看著自己的腳下拿出帶來的小籃子一個個的撿起起來。
楊忠良也是滿臉好奇：“這位小友，你們這是怎么的？”
被喊道小子直起腰來，“管家伯伯，我們都商量好了，今年我們不搶，我們撿到后一會兒每人都分分，去年搶的太厲害好些糖都踩壞了。”
汪如心驚喜的看著這些孩子很是驚喜，又覺得這個村子雖然窮了些卻真的很淳樸，孩子們也都好，這樣人都愿意多幫幫他們。
“燕兒，再那些芝麻糖來給他們裝一些。”
平白又得了些芝麻糖的姑娘小子們對著汪如心謝了又謝才散了去。
一家子一起守歲，之前那些攢著沒舍得吃的蜜餞果子之類的都擺上了桌，汪如心一邊吃這蜜餞一邊央著汪寶林講在站場上的故事。
“大過年干嘛將這些打打殺殺的。”
姜氏一臉的無奈，汪寶林哈哈一笑，“既然圓兒要聽那爹就講講。”
“就講那次也是過年我們守在邊境，軍中不富裕，大年三十就給大家伙兒一人多加了個雞蛋，那雞蛋還是安將軍自個兒掏腰包買的，好多人都沒舍得吃就揣懷里，正想家的時候狄戎悄悄的摸上來了，大家伙兒被殺個措手不及......”
隨著汪寶林的訴說汪如心和姜氏都放下手里的蜜餞，心也跟著緊了起來。
“幸好啊，我們雖然過了苦了點但平日的訓練那是一點沒落下，那狄戎還是被我們殺的屁滾尿流的逃回去了。”
講完了汪寶林端上手邊的茶水猛喝了一口掩飾眼中的霧氣，他沒說的是那些受傷的將士死之前還惦記著懷里的雞蛋，同袍們抖著手給他們剝出來喂到嘴里還沒咽下去就斷了氣。
看著母女倆都紅了眼圈，汪寶林呵呵一笑：“大過年是不該講這些個大大殺殺的。”
“爹，我明年多喂些鴨子，到時候給衛將軍他們送咸鴨蛋去吧。”
汪如心心里酸酸的，說不出的難受。
“好。”
汪寶林重重的點頭。
“爹，我們的東西直接送到衛將軍那里好嗎，不用經過朝廷的嗎？”
這是她一直不解的地方，她爹目前算來就是一個鄉紳，這樣的身份直接給朝廷的軍隊送糧真的好嗎？
不用避嫌？不會覺得他有所圖謀嗎？
“不需要，這也是朝廷當時規定的，我們距離衛將軍最近，所以衛將軍糧食不夠有權找我要，我也必須要給。”
“朝廷負責管這個事的就是鎮國公，爹只要定時向鎮國公匯報就成。”
汪如心點點頭，就是對口幫扶的意思唄，也不能叫幫扶，應該說是供給。
軍中還是由朝廷來養，但這些曾經從站場上退下領了地的人還要無條件的供給來減輕朝廷的負擔，那要是遇到貪得無厭的將領怎么辦？
“這是只是暫時的，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等過幾年緩過去了自然就會變的。”
“那到時候不會把地給咱們收回去吧？”這才是她關心的，不得到確切的答案他不踏實。
汪寶林楞了一下，隨即搖搖頭，“不會的，這個是說清楚了的。”
汪如心這才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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