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跟我假。”沈晴也面色一板,假斥道:“想著請我多吃幾頓好吃的就行。”
“完全沒問題,你就是吃我都行。”林九矜飛了個媚眼給她。
成功激起她一身脆弱的小雞皮疙瘩。
“林女士請你收斂一些,你已經嫁人了。”沈晴也毫不客氣地吐槽:“事不宜遲,讓柏家妹子去醫院抽血吧。”
這段時間,他們已經跟對接的三甲醫院達成初步共識,只要疫苗沒有風險,他們有辦法將凝血酶過少的問題解決,而且以柏家的實力,到時候柏童心手術時,會到場更多的醫學權威。
國家研究院
每個月一次開會的日子,林九矜作為新人不好遲到,早早請了假前來。
開會的都是各領域中有著突出成就的專家學者,能邀請她每個月出席會議,完全是因為她病毒研究的成績和獨到的課題成果。
“林小姐,你來了!”邱助理看到走進大門的林九矜,連忙笑著上來打招呼。
“邱助理早。”林九矜熱情回應。
“老師們都在會議室。對了,今天有有國外來的資深專家到會。”邱助理湊上前神秘兮兮地說。
資深專家?林九矜驚詫,之前沒有收到通知啊?難道是給柏童心看病的權威?
不是說過幾天從赫爾辛基開完醫學峰會才來嗎?再說她沒有聽哥哥提起今天到啊!
她心理雖然好奇,但是并沒有多問,有些事,不知道要比知道更好。
會議室的電動窗簾已經半合,多媒體大銀幕上播放著這次會議要討論的主題。
幾位老師看到林九矜后含笑點頭。
都是愛才之人,身邊有這樣一顆好苗子,都青眼有加。
林九矜一一打過招呼后,坐在了最靠近門口的邊緣位置。
沒過一會兒,負責這次會議的主持人就走到話筒邊微笑開口:“各位專家,各位老師上午好,感謝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寶貴的時間來參與本次會議。這次會議的議題還是有關病毒疫苗抗擊新型癌變的實用性。我們今天有幸請到柏氏醫藥的尹亮教授,請大家以熱烈的掌聲歡迎。”
前門被人從外拉開,科學院冷院長陪伴著一位面容嚴肅的陌生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臺下眾人集體站立鼓掌致意。
“好,各位,下面由我為大家隆重介紹醫學權威尹亮教授。”冷院長有些激動:“尹教授多年致力于癌細胞轉移器官衰竭的課題,他主持并研發的新特藥,目前已經投入生產,相信很快就能在市面上見到。”
林九矜跟著眾人一起鼓掌,原來這位就是柏氏醫藥的定海神針啊!
只是沒想到來的這么快,不過想想也能理解,國內有了可以治療柏童心的藥物,柏氏醫藥又簽署了獨家開發生產的權利,怎么能不派專家來督促呢?
可是這位尹亮教授夠低調,來之前居然誰都沒通知。
“下面有請尹教授講話。”
“各位好,很榮幸能有機會與科學院的同仁進行學術方面的探討。接下來的時間大家可以暢所欲言,共同進步。”尹亮教授的發言很簡短,幾乎沒有過度就進入主題。
還好臺下這些專家教授也都是學者出身,不會官場上的阿諛奉承,很快就將寒暄轉入正題。
當說到病毒疫苗的研發者時,林九矜被專門引薦給尹亮教授認識。
“你就是林九矜?”看著眼前清純亮麗的女孩,尹亮不由得暗自吃驚,還真是英雄少年啊,一個大學還沒畢業的女孩子,專業知識竟然堪比從業十幾年的老教授。孺子可教!
“林九矜還曾參加過世界物理大賽,并且摘得桂冠。”冷院長說得與有榮焉,畢竟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有國內學生獲此殊榮。
“冷院長您夸獎了。”林九矜靦腆一笑。
“不錯,你很優秀。”尹亮教授目露欣賞。
林九矜趕緊謙虛。
“少年強則國強。看著咱們這行英雄輩出,我們都應該欣慰啊!”
尹亮教授對冷院長感慨,聽在林九矜耳中怪怪得。
怎么感覺年紀不大的尹亮教授有些老氣橫秋,甚至說話的語氣比年近六十的冷院長還向長者。
“是是是。”冷院長連連點頭。
事后林九矜才知道,要是按照入門早晚來說,尹亮教授足足高了冷院長兩屆,妥妥的師兄。
討論會各抒己見,很容易就超時,結束的時候,夜幕低垂。晚上研究院還為尹亮教授準備了隆重的歡迎晚宴,都是研究院走出去在京市的學者。
“好,剩余的問題,我們明天繼續討論,尹亮教授會在我們這邊逗留一段時間,今天讓我們好好歡迎一下請都請不到的貴客。”冷院長難得開了句玩笑。
不過這也算是實話,要不是柏家大小姐得了這種罕見的病癥,正巧能用他們研究所與林九矜共同研發的病毒疫苗對抗,這位國際權威怎么會屈尊來這里跟他們討論。
看看人家隱秘的行程就知道多少人準備了昂貴的禮物圍追堵截,希望求見一面呢!
酒會設在了朗致大酒店,超五星規格。
整整一層樓的宴會大廳,此時,站滿翹首以盼的京市醫學精英。
通過幾十年的人才積累,這些從科學院走出去的精匯聚一堂,高談闊論。
他們之中很多人,已經不是單純的科研人員,而是身居高位的各階層領導,平日里沒少參與這類活動。
林九矜端著一杯果酒站在距離會場中央較遠的露臺上看著眾星拱月的尹亮教授。
任何領域都不缺少人才,但是能堅持住初心而不被功名利祿迷花雙眼的少之又少。
向現在的尹亮教授,他身處這樣的花團錦簇之中,還能給真正的科研留出多少時間。
就比如林九矜研究的病毒課題,這么多年過去了,之前的研究資料散落世界各地,卻沒有聽到任何一處爆出有研究成功的機構或個人。
就連擁有研究航母的柏氏,都沒有科研人員有過哪怕一次成功的案例。這些曾經孜孜不倦的學者,留在研究上的心思還有幾分呢?
難怪尹亮教授來國內沒有告訴柏叔叔,想必來者不善!之前追殺的柏童心的人,怎么知道她行蹤的都值得推敲,要不是云意有所驚覺,殺手為了自保,后果真的難以現象。
“林九矜女士?”
正當林九矜沉思之時,一陣穩健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并伴有低沉的詢問聲。
林九矜猛一回頭,一個高大的身影向她走了過來。
這男人,二三十歲的樣貌,一張臉棱角分明,線條極為標致,大步流星衣袂翻飛,灰色長款西裝外套掀起,看到她點頭確認身份后,快步走了過來。
一只有力的大手伸了過來,臉上掛起職業的笑。
“你好,我是尹亮教授的助理,沈峰。”
林九矜打量了他一眼,也同樣掛起職業微笑。
“你好,我是林九矜。”
“這里人很多,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去尹亮教授書房聊幾句?”
這個邀約……
林九矜不由得皺眉,總感覺哪里不對。
但是她也想知道尹亮教授對于柏童心病情的治療方向和下一步計劃,于是點點頭。
“那就打擾了。”
“不會,是我們唐突了。”沈峰道:“這次來本來應該先照會您這邊,可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稍后我會解釋。”
頂樓總統套房書房內
房間內寬敞豪奢,大半面墻是防彈落地玻璃,此時外面燈火輝煌,俯瞰全市夜景。這種睥睨天下的氣勢,應該是每個成功人士的追求。弧線辦公桌線條流暢,桌背木架上的醫學書籍和紅酒看起來價值不菲。
這是要常駐?
林九矜暗忖,面上卻不動聲色。接過工作人員奉上的茶,道謝后放在面前茶幾上。
原來還以為這間房只有尹亮教授自己居住,現在看來應該是他和兩個助理兩個司機兼保鏢一起住。
“這是柏小姐之前的檢查報告。”沈峰將手中的資料推過來,好看的眉峰一蹙,似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林九矜一愣,難道柏童心的身體還有她不知道的隱情?
她拿起資料仔細看,雖然林九矜不是醫學專業畢業,但簡單的數據她還是能看懂。
只不過這些常規檢查中,隱含著一項遺傳篩查。
按照現在的報告來看,她將來結婚,遺傳給后來的幾率會很高。
“柏大小姐的病癥,有一部分是遺傳基因導致,這一方面尹亮教授已經跟赫爾辛基的醫學院取得聯系,他們負責攻克。”沈峰看林九矜將手里資料放下后開口:“讓我們比較棘手是她自身免疫系統疾病的問題。目前除了林女士的病毒疫苗外,對柏氏掌握的所有藥品均有過敏反應和耐藥反應。”
聽完這些,林九矜瞳孔緊縮了一瞬,嚴重迅速閃過訝異和難以置信,疑問,懷疑,一系列情緒埋藏在波瀾里,又在下一秒恢復開始的冷靜。
看來她把問題想的太過于理想化了。
柏氏醫藥的全部適用藥物代表著什么?全球范圍內的治療藥物對柏童心來說都是無效藥。
難怪聲勢浩大的獵殺行為,在柏致遠剛一出手干預就銷聲匿跡。
人家根本不擔心狙擊不成,反正這丫頭活不長還不能生孩子。他們殺死或者等著她死,區別并不大。
命運何其殘忍,讓花季少女承受這么殘酷的現實。難怪柏童心做什么都不管不顧沒有章法,一個藥石無靈的人何懼生死。
林九矜感覺咽喉部位干澀嘶啞,她輕咳一聲:“所以,現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病毒疫苗上了嗎?”
沈峰無力地點點頭。“我們從赫爾辛基出發的時間泄露,教授也險些遭遇不測。”
林九矜一驚,原本她以為云亦淼強勢要求她帶著保鏢是多此一舉,現在看來,還是有先見之明的。
如果不能從柏童心處出手,那就消滅柏氏醫療權威,或者弄死她這個掌握神藥的研發人員。
狼子野心不可謂不歹毒啊!
“你們一路辛苦了。”林九矜道:“我代表我個人和童心對諸位的大力幫助表示感謝。”
“無事,尹亮教授并不覺得辛苦。”作為弟子,沈峰知道老師有著太多的無可奈何。
“我們這邊也在等柏小姐的身體檢測。”林九矜頓了頓:“如果真如你所說,我想我們的準備并不全面,可能還要在等等。”
“我們這次來原本就是全力配合研究院和您這邊的需要。”沈峰趕緊表態。尹亮教授的科研一直走在前端,但也有束手無策的時候。
“那好,在研究院開完會之后,我隨時歡迎幾位老師的大駕光臨。”林九矜說的真誠。
“放心,隨叫隨到。”沈峰微微一笑,露出隱藏的小虎牙,看上去有那么點可愛。
這應該是掩藏在高冷外表下的另一面,:“尹教授吩咐過,我會協助林小姐工作。”
“那就麻煩了。”林九矜站起身:“時間不早,我就先回去。”
于她而言,知道了自己需要知道的,這個宴會就沒有必要多留。
沈峰站起身,禮貌地送林九矜到電梯口。
看著隨她而去的幾名保鏢和隱藏在暗處的護衛松了口氣。
跟這些大佬們聊天,還真是有壓力呢!
沒想到年紀輕輕的女大學生就有這么高深的背景,假以時日,她的能量不可小噓啊!
林九矜回到家,云亦淼正在客廳內給幾盆綠植澆水。
雖然林九矜口口聲聲愛養花,但真正打理的人卻是云亦淼。
“回來了。”
看著一臉疲憊的小丫頭,云亦淼有些心疼,走過去將人抱在懷中,林九矜懶洋洋叫了聲哥哥,就跟沒長骨頭一樣,靠著云亦淼,任由他把自己抱到沙發上。
“哥哥,我今天見到柏氏的尹亮教授了。”她調整了一個適合仰臥的姿勢,跟云亦淼說著今天發生的事。
云亦淼雙眸微微瞇起,右手指間從左手腕的袖扣上移下來,環住林九矜,面無表情的沉思。
“哥哥?”
林九矜等了半天,沒有等到男林九矜回應,有些好奇地抬起頭看他。
他彎下身子,湊近平視她,沒有什么情緒地開口問道:“乖,你感覺這次見面有什么不同嗎?”
不同?
“我之前并沒有見過他,所以說不出來有什么不同。”林九矜如實講:“但是我感覺他來這邊的行程似乎太保密了,我甚至沒有從你的口中了解到他哪天到。”
“那是因為柏氏也不知道!”云亦淼勾起唇角:“我就怕他來的目的不單純。”
看來除了研究院,醫院也應該加派人手了。
林九矜不太明白,索性不再考慮,只把自己擔心的問題說了出來:“他們說童心的身體狀況不僅有遺傳病史,還有耐藥性。病毒疫苗幾乎可以算是她唯一的救命良藥,但就怕她過敏。”
過敏是可以致人死亡的大事。
沒想到柏家小公主命運如此多舛。
所有人都在為她身體無比擔憂的時候,柏童心正在酒店里將一種保鏢和云意搞得人仰馬翻。
此時,她正被云意單手環于胸前,吊在頂樓露臺外的半空中。云意另一只手緊緊攥著床單搓成的繩索,俊臉憋得通紅,等待著下面的人救援。
這個小祖宗竟然想從頂樓放繩索跳到三十二樓去然后從高層坐電梯逃跑。
還好云意發現及時,要不然此刻她就算是不粉身碎骨,也會重度摔傷。
老管家嚇得魂飛天外,哆嗦著伸手想去拽繩子,被一旁的保鏢制止。
在來回的磨礪間,床單幾處輕微撕裂,而下面的救生毯還沒擺好。他們如果貿然拉繩子,極有可能適得其反。而云意懸掛的位置也讓這些人夠不到,只能眼睜睜看著,無計可施。
云意用著最后一股意念支撐酸痛的手臂,心中暗暗發誓,上去以后絕不管這個惹禍精。
“云意,你說,要是你抓不住我,或者我現在搔你的癢,然后如你松手,我會不會被摔成肉餅啊!”柏童心看了眼身下忙碌的人猶自天真地詢問。
云意低頭看了一眼,這里到三十二樓的陽臺只有幾層距離,但凡有點功夫的人都不會摔死。但是……他看了眼懷中緊緊摟著的柏童心,這小丫頭掉下去恐怕非死即殘。
“你給我乖乖等著救援。”他咬牙切齒。
懷中的小丫頭竟然咯咯笑了起來:“我要是不呢!”
說完竟然還伸出一根嫩白的手指意圖攀上云意的腋窩。
“小姐,你不要鬧啊!”老管家在上方痛哭流涕。
柏童心還在哈哈大笑,根本沒有去看老管家。
從柏童心還是小嬰兒的時候他就一直照顧,可以說是陪著這孩子長大的老人,眼看著近幾年柏童心從傷心絕望到現在的玩命找死,無計可施。
誰能想到這樣活力四射的女孩是被醫生下過多次病危通知書的人。那種夜半子時痛徹心扉的慘叫,強力止痛藥都沒有辦法緩解的哭喊,還有咬牙時候磨破的舌尖,都讓老管家忍不住絕望。
憑著柏家的實力,但凡有辦法,也不能讓唯一的大小姐遭這個罪!
可柏童心的病癥太過奇怪,柏氏醫藥的權威和專家沒有治療辦法。
當他們得知病毒疫苗能吞噬癌癥細胞的好消息后,立刻準備回國事宜。
剛得到這個喜訊的時候,大小姐很開心天不哭不鬧,甚至還在看自己的收藏品。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就在他們準備出發的前三天,她突然失蹤,甚至自己買機票跑了過來。
如果說等不及,機票改簽或者坐柏氏的私人飛機就可以,為什么要選擇不告而別呢?
這幾天他反復思考得不到答案。
回國以后大小姐即便沒有殺手追殺,還是不斷作死,他是真不知道該如何跟柏老爺交代了。
“好了。”
下方,剛一擺好充氣救生墊,云意就堅持不住了,將柏童心牢牢護在懷里一同跌落氣墊之上。
還好,有驚無險。
沖擊力太大,頂得頭腦有那么一秒鐘眩暈。云意躺在氣墊上呼呼大喘。看著天空中的藍天白云,心道,終于體驗了一次跳樓的感覺。
身上壓著迷迷糊糊的柏童心,腦中頓時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周圍人七手八腳地湊了過來,將倆人攙扶出氣墊。
柏大小姐的又一次自殺失敗!
“大小姐,你要嚇我嗎?”老管家聲淚俱下:“咱們有藥,有希望,你這是為什么啊!”
柏童心蒼白的小臉掛上一抹絕望的笑:“沒用的,我等不到成功的那天了。”
“啪……”
云意抬起的大掌抽了出去。
五道粗壯的指痕印在柏童心的巴掌大的小臉上。
周圍人一陣吸氣,老管家像是護犢子的母雞沖上來用力拍打著云意:“你瘋了嗎,你憑什么動我家小姐,我要跟云先生說,讓他懲罰你。”
柏童心驚愕地看著眼眶通紅的云意,緩緩抬起手,捂住面頰,大顆大顆的眼淚滾滾落下。
她無聲的哭泣看起來楚楚可憐。
一旁的保鏢雖然也有過揍人的沖動,但柏童心真被打了以后,還是急忙上前制服了云意。將他踹跪在柏童心面前,反剪雙手。
云意沒有反抗,他昂著頭,狠狠盯著眼前刁蠻任性的大小姐。
“我爸爸都沒有打過我。”柏童心看著陰暗表情云意,喃喃道。
是啊!被家人如珠如寶呵護長大。無論做出什么調皮搗蛋的事都有人搶著給她擺平。
自從生病后,連學習也是請私教來家中上課,根本不需要去學校人擠著人。
哪怕是貴族學校她也是站在最頂尖上的那一撥人。
可是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被一個小助理,小保鏢給摔了一耳光。
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光天化日之下,柏家的唯一繼承人竟然讓一個小人物給打了。
她完全有權利弄死云意,甚至都不需要刻意找什么理由。
但是柏童心沒有,她就那么定定看著眼前矮了一頭的男子。
云意也沒掙扎,沒解釋,甚至不在乎被人踹到在地。
倆人就那么看著,忽略了身邊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