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級和藍級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層次,哪怕蕭清是半步藍級,但是在真正的藍級面前,本應該毫無掙扎的余地。
更何況這個藍級還是魔族這一代最強的天才,近乎同級別無敵的存在。
蕭清看著即將崩潰的封印空間,圣一狠厲焦躁的神情,反而更加冷靜。
蕭清感受著體內不算太好的狀態,精神卻莫名興奮,靈覺突然變得格外敏銳,連玄氣都在沸騰。
強大的敵人,讓蕭清找到了熟悉的壓力。
《凌玄經》超負荷運轉,凜然的劍意完全收斂,琳在不遠處完全感覺不到半分鋒銳,卻有種渾身發麻的感覺。
蕭清手中的少則劍有陣陣劍吟響起,看起來輕飄飄的,似乎沒有任何威力,但揮動之間,崩塌的空間卻彌漫出更多的細微裂縫,一絲絲黑暗伴隨著這些裂縫,似乎壓下了巖漿的熾熱。
“劍心通明,收發隨心。”琳神情復雜的看著祭壇上方身姿傲然的少女,輕聲呢喃道。
青藍色的劍芒與藍色的掌印轟然相撞,圣一沒看到對方的攻擊像想象中一樣一觸即潰,反而尖銳到讓他心中警鈴大作。
蕭清沒有動用法則,身負傷勢的情況下,對上圣一確實非常難,甚至可以說全程處在下風,只能勉強撐著沒有潰敗。
在蕭清和圣一大打出手的時候,連接在祭壇八角足以洞穿虛空的粗壯鏈條,緩緩的融化,連祭壇都在劇烈顫抖。
與此同時,下層巖漿似乎在逐漸溶解,突然露出了一層透明的玻璃般的物質,巖漿在上面緩緩流淌,逐漸消融,卻分毫不損那層玻璃般的隔板。
玻璃板下方,一具具棺材整整齊齊的陳列著,每一具棺材表面正中間,一只眼睛刻畫其上。
原本清晰可見的眼睛,已經是密密麻麻的裂縫。
蕭清與圣一的拼斗已經到達了最激烈的時候,蕭清的嘴角不斷的有鮮血溢出,左肩耷拉著,完全用不上一絲力氣。
圣一已經冷靜了下來,看著面前滿身傷痕卻氣度傲然的少女,深藍色的眸子里閃過一抹欣賞。
轉瞬即逝的欣賞完全沒有影響圣一出手的果斷,這樣的敵人,是絕對的必殺名單。
琳靜立在一塊巖石之上,低頭看著下方裂痕密布的棺材,微微一笑。
祭壇在崩潰,棺材上的眼睛失去了自己原本的紋路,黑色的煙氣飄了出來,伴隨著陣陣哭泣般的尖嘯聲,沖擊著上方薄薄的玻璃板。
蕭清的形象極其狼狽,她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她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但那層青藍之間的屏障從未如此清晰。
那薄薄的一層屏障阻攔著沸騰的玄氣,也試圖阻擋蕭清的信念。
蕭清看著圣一,看著他身后天藍色的玄氣化翼,融全身玄氣于手中長劍。
青藍色的玄氣不斷溢出,蕭清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著,那些青色如同滴入墨中的水,沒有散出一絲波瀾。藍色卻像瘋漲的灌木,張揚著,又肆虐著。
少則劍上的劍芒吞吐不定,后半部分完全成為純粹的藍,像雨后的天空,藍的晶瑩剔透。
那層屏障就像氣泡,蕭清只不過輕輕一戳,就破開了一道口子。
空氣中的玄氣瘋狂向蕭清聚集,甚至形成一道小型的龍卷風,突破的玄氣凝成了一種氣場,讓圣一都無法靠近。
不過幾息時間,當蕭清重新睜開雙眼的時候,沖天的藍色玄氣將封印空間都映成淺淡的藍。
那層玻璃狀的隔板已經被黑色的煙氣完全浸成黑色,赤紅的巖漿已經點滴不剩,琳腳下的巖石光禿禿的,看起來隨時會消失。
“清清,最多只有一刻鐘。”
琳的聲音在這處空間響起,不僅讓蕭清聽見,也傳到了圣一耳朵里。
這位魔族的圣子,突然深吸一口氣,低頭看了一眼墨色的隔板,狠狠的攥緊了拳頭。
蕭清一直緊繃的神經獲得了一絲放松,她抬眸看著這個強大的敵人,終于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蕭清的同階無敵,不是人族,而是百族。
祭壇終于支撐不住,轟然倒塌。
在蕭清背后,天藍色的玄氣化翼輕巧的凝聚,讓她靜立在虛空之中。
不大的封印空間中,一片廢墟之上,兩道身影互相對立,像兩顆絢爛的流星,轟然相撞。
蕭清的劍刺穿圣一的心臟之時,琳呆滯的看著這一幕,控制不住的心跳驟停。
她不知道蕭清的最后一劍為什么會直接穿透圣一的防守,但她知道,這個神色淡淡的少女,又一次打破了她的想象。
“我們走吧。”最后十息,蕭清也站在那塊巖石之上,轉頭看著琳。
蕭清周身玄氣密布,伸手一招,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便被一套嶄新的月白色衣袍替代。
仔細抹去嘴角的血跡之后,蕭清身上便沒有半點經歷過大戰的痕跡。
她的所有傷勢,全都隱藏在一如既往的表象之下。哪怕琳親眼目睹了這一場不可思議的對戰,都無法確定這個女孩還剩下了多少戰斗力。
漆黑的隔板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伴隨著濃稠又凄厲的黑色煙氣,聽著刺破耳膜的尖嘯泣音。
蕭清和琳的身影在星輝之中,漸漸隱去。
魔族五位天驕的尸體,被黑色的魂體完全淹沒,分毫不剩。
至尊秘境的分層空間突然劇烈顫抖,那些分隔階級的“門”,完全消失不見。
熟悉的第三層空間,在蕭清和琳進入封印空間的地方,二人的身影重現浮現。
琳看著陷入劇變的至尊秘境,天空像是被剜去了一塊,連太陽都塌陷進去,讓整個秘境完全失去了光明。
天魔城的宴賓樓上,各族的大佬顧不上修養打坐,也顧不上談天說地,就見飄浮在空中的圓形氣泡突然脹大,無數黑色的魂體四散而出,撲向視線所及處的每一個魔族。
天魔城外的忘川河似乎陷入了萎靡,血黃色的河水顏色突然黯淡了不少。
魔皇宮,碑林,城樓,忘川,甚至包括宴賓樓……
隨著無數冤魂的涌入,天魔城像是一位病入膏肓的老人,慢慢染上了無法褪去的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