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柚清悄悄跟在這個人后面，走到一個非常隱秘的角落時，從后突擊沖了上去，根本沒有給這個熬夜之后大腦遲鈍的人一點反應空間。
在他意識到被襲擊時，已經被拖到了街道里。
這人力氣不算大，但用勁的位置很巧，他一路掙扎也沒能掙脫鉗制。
陳柚清戴著口罩，穿了一身非常普通的黑色運動裝，如果不是特別熟悉的人，都看不出性別。
“賣我一點白粉。”
壓低的聲線有種古古怪怪的強調，嗓子如同壞了一樣，很難聽。
男人感覺到脖子上冰冷的刀鋒，聽到這個人的話，反而放松了下來。
他偷偷看了一眼，這人比他還瘦，眼睛里全是無法掩飾的疲憊。
還有不顧后果的瘋狂。
瘦猴心里一松，原來是個癮君子，大概是上線出了事，找不到新的貨源，才瘋了。
陳柚清如果能照鏡子，就會發現她的形象確實很糟糕，狼狽又瘋狂。
嗯，至于疲憊，集中精神跟蹤一個人一天一夜，沒敢走神，沒敢合眼，連飯都沒空吃，換一個人來他更疲憊。
“我實在是沒有存貨了。”瘦猴顫抖的身體穩了下來。
刀鋒距離他的脖子更近了，他清晰的感覺到，一絲鮮血順著脖子流了下來。
“但是！！我知道在哪能買到！！”生死攸關，瘦猴光速出賣了同伴。
“我不信你，我只要你手里的貨。同類，我相信你不至于蠢到把自己送進監獄。”
陳柚清沒有立刻答應，毒品販賣，是一件非常注重性的事，無論這個人是不是這條貨源的老人，他莫名帶了一個新人過去，是不可能買到東西的。
而且，陳柚清這個身份見不得人，她還要捂好自己乖乖女，普通高中生的身份。
怎么能去智斗毒販呢？
這件事情，必須是他們自己窩里斗，給她一個高中生能有什么關系呢？
嗯！一點關系都沒有。
“不要想跑，我跟蹤你很久了，我知道你很多事，沒有白粉，我就拖著你一起死！”陳柚清的聲音夾雜著一點絕望。
陳柚清看著男人糾結的神情，在心里給自己的演技點了個贊。
瘦猴點了點頭。
“明天晚上九點，還是這里。”
陳柚清說罷，放開了人，就在巷道的陰影里，看著這人踉蹌的走了出去。
簡直是在腦門上寫著大反派三個字。
瘦猴受了驚，迅速清醒了，他繞了很遠的路，專門走的隱蔽的，不好記的小路，并且非常警惕。
這才偷偷的摸進了一個倉庫。
被他警惕的陳柚清，就那么遠遠的吊在他身后，每一步，都與不同位置的陰影融合，像影子一樣，不動聲色，又擺脫不掉。
在他開倉庫鎖的時候，陳柚清三步并兩步，又一次將刀抵到了他后腰上。
“咔……”鎖掉了。
“你的存貨，都在這里吧？”
瘦猴幾乎要嚇到失禁，這人怎么陰魂不散。
陳柚清知道，這些癮君子在毒品藏匿地點上都有無師自通的天賦，她如果不威脅，想要知道這個地點，可能得盯好幾天，等他毒癮犯了才行。
用了點心思，就順利找到了這個地方。
“帶我進去，老子不相信你能賣貨給我，我自己拿！”
瘦猴額頭滴下冷汗，顫顫巍巍的推開了倉庫的門，又關上了。
他沒注意到，這個瘋狂又失去理智的襲擊者，一雙眼睛清明又銳利，就那么看著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視線落點。
陳柚清一刻不停，直接走向最里面擺放雜亂的一個貨架，從中抽出一個灰黑色的小盒子。
“是這個吧？”陳柚清低啞的聲音在不大的倉庫里顯得格外恐怖。
瘦猴整個人都在抖，他覺得自己撞鬼了，他什么都沒說，為什么就暴露了？
盒子上有一個指紋鎖，陳柚清觀察了一下，拿起他的右手小指，直接打開了。
里面整整齊齊擺著三個小袋子，一袋白粉，還有兩袋海洛因。
陳柚清看著那兩袋純度更高的高等毒品，似乎冷笑了一聲。
沒想到，這條地下線搞的還挺高級，連這種東西都能弄到。
陳柚清不客氣的把三袋都裝到了自己身上，明顯感覺到旁邊的人冷汗不停的往下滴，腳尖都在不自覺的搓著。
“兄弟，不是我不相信你，實在是哥們快扛不住了。”
“你還有的，對吧？”
最后一句又輕又快。
男人下意識瞥了一個方向一眼。
陳柚清笑了笑，同樣的方法，又找到兩個更小一號的袋子。
當她拿走這兩袋的時候，旁邊這個男人明顯絕望了。
陳柚清拍了拍這人的后腰，有個黑色的小紐扣落下了。
同時，陳柚清走的時候，給男人套了一個手環，漆黑的顏色，不斷閃著紅色的數字。
“定時炸彈，雖然我技術不行，但是，炸段你這只手不成問題。”
“我知道你們的圈子外人很難進，現在，立刻去給我買白粉，不，應該是給你自己買。”
“買不到，你自己就完了。”
“今天經歷了這么大刺激，情緒大起大落，怎么樣，毒癮快犯了吧？”
“如果你乖乖聽我的，給我提供毒品，我不會對你做什么的。”
“乖……”
瘦猴意識到，自己遇到狠角色了，對方不僅想要一袋白粉，還想通過他有源源不斷的毒品來源，還不用沾自己的手。
受制于人，實在是無能為力，只能暫時周旋。
“好，那怎么聯系你。”
“一會你買到東西，到那個胡同，吹一段口哨，我會出現。
以后是每天晚上九點，還是那個胡同，我每周會不定時去兩次。”
陳柚清說完，戴上帽子，消失在了倉庫。
什么炸彈，都是忽悠人的。但如果被忽悠的人信了，假的也是真的。
瘦猴看著手腕上的倒計時，臉色陰沉的出了倉庫門。
這人厲害的有些過分了，他不敢賭。
陳柚清依然綴在他身后，在到達某一段之后，沒再繼續往前。
這里有太多他們的人，不安全。
陳柚清拿出手機，地圖上一個紅點一閃一閃，不斷移動。
當那個紅點停住超過十分鐘之后，陳柚清仔細看了一眼那個紅點的位置，抽出一張新卡，報警。
報警之后，拿出卡，折了順手扔進垃圾桶。
對于毒品線索，公安局永遠是最重視的，出警速度快的難以想象。
陳柚清在很遠的一處樓房頂端，拿著最高倍望遠鏡，看著警察包圍了一處地方，看著他們一無所獲的離開。
但并不是無用功，陳柚清能看到，警車走了，但一個便衣沒走。
他們應該是發現了什么，但是沒有證據。
陳柚清等了一會，重新回到了那個胡同。
她在等人。
果不其然，半個小時之后，一道人影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神情滿是怨毒和恐懼。
是瘦猴。
“如果不是警察去的及時，你活不下來。”
聽到熟悉的聲音，瘦猴的怨恨壓過了恐懼：“你算計我，是定位器，為什么，明明有信號屏蔽，金屬探測檢查，我身上怎么可能還有定位器？”
陳柚清嘲諷的笑了笑，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笑，但是頭卻越來越疼，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往外冒，但被強行壓制了。
“十八線小城市，最低級的線下販毒線，你們見過真正的毒販么？”
這句話沒人能聽見，她就沒打算回答這人的疑惑。
“小城市的圈子非常緊密，做出這件事，你現在以后，都不可能買得到毒品。”
“但是，我可以給你提供。”
陳柚清的話就像魔鬼的低語，讓瘦猴又恨，又怕。
從始至終，都被這個人算計了。
“去警察局，把你知道的關于那些販毒人員的信息全部說出去，自首。”
“如果不去的話，就等著毒癮發作，生不如死吧。”
陳柚清嘴里似乎沒有一句真話，又仿佛說下的都是真理鐵律。
這個重度癮君子，能撐幾天呢？
“他們斷了你的路，你不恨么？”
“你覺得警察什么都查不到，徹底放過這件事之后，你還有命活著么？”
一句一句，扎心戳肺。
陳柚清說完，根本不管這人的反應，直接消失了。
剩下的時間，就是等。
等時機成熟，等人心掙扎，等最后的結局。
八天之后，正月十四，陳柚清的假期已經嚴重不足，即將開學。
就在這一天，整個老城區的警笛聲響了整整一天，一個瘦的像竹竿一樣的人站在警察堆里，神情越來越瘋狂。
販毒線路被連根拔起，以張成何，趙立雷為首的相關涉案人員，整整十三人全部被捕。
在報案人王樂的名下倉庫里，搜出整整半斤毒品，其中還有純度不低的海洛因。
警察沒有注意到，在他們從倉庫搜出那一袋袋毒品的時候，這個報案人像是瘋了一樣，口水鼻涕橫流，嘴里不停的嘟囔。
從頭到尾，他們被人耍的團團轉。